第二十九章 雷鬼

瘋子船長的謝幕演出,以幾近完美的呈現方式和張揚到瘋狂的渲染力,征服了每個人的心。

遠航的目的地——烈火島,是個世外桃源般的奇妙之地。遠海中的島嶼甚爲罕見,而它卻以將近百里橫闊的身軀,在浩淼洋麪上繪出了一抹蔥鬱生機。

烈火島的中央地帶,屹立着一座終年噴發的火山。那山口滾滾沖天的濃煙烈焰就像是永不熄滅的火炬,躍耀於海天之間。對於島嶼及周遭的海域而言,盛夏,是唯一剩下的季節。

叢生的暗礁裂巖,成了這次遠航的最後障礙。一枚枚猶如犬牙參差的黝黑礁岩或是掩於水底,或是冷冷地探出海面,將整個烈火島攏於其內,似是在沉默中扮演着守衛的角色。

當古曼達赤着膀子控船穿越這些幾乎密無間隙的阻礙物時,皇家軍士們終於明白了飛魚號名字的由來。

此刻的它,根本就是條會飛的魚。

雙桅風帆盡張,以全速行進的飛魚號,在古曼達的操控下敏捷得猶如突兀間擁有了生命的活物。它驚險萬分地遊弋於石林之間,後方的水面上直曳出一道長長的波痕來。無數只羽色各異的海鳥隨船歡快地疾飛着,一路灑下的清鳴彷彿在爲飛魚號的狂放之舞曼妙伴唱,久久不歇。

鐵錨終於垂落海底之後,瘋子船長如願以償地得到了豐厚酬勞——滿滿一袋金幣,以及十餘桶隱透着美妙醇香的基尼酒。

在他的心裡,恐怕後者纔是真正令人迷醉的寶貝。

作爲一名極其稱職的“嚮導”,薩姆也同樣收穫了驚喜。足以買下十家旅店的金子和就此分道揚鑣的承諾,讓他差點當場就暈了過去。老人以十二萬分的虔誠讚美神明的同時,死死摟住了與女法師們含淚作別的孫女索菲。他生怕小妮子的天真會生出些什麼變故來,摩利亞人的慷慨永遠和兇戾程度成正比,徹底擺脫他們無疑纔是如今最爲正確的選擇。

大批油氈和食糧紛紛被卸船,古曼達獨自坐在艙室裡,並沒有想要起身去道別的意思。身邊開封的基尼酒,在昏暗的燈光下閃動着琥珀般誘人的光澤,但他卻毫無往日垂涎三尺的勁頭。與那個黑髮年輕人的對話還在耳邊迴響,而微笑,正慢慢地從瘋子船長蒼老的面容上展現。

“看樣子,我不用再擔心自己的船變成碎片了。”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懂得,想要和酒鬼達成協議,最好能找出點讓他覺得害怕的東西。當初對你說的那些,只是威脅而已。畢竟一個整天醉醺醺的船長,是無法讓人放心的。”

“你是說,從一開始根本就是在嚇唬我?”

“你說過飛魚號就像是你的孩子,我對奪走你的親人毫無興趣。”

“我一直以爲你是個惡魔。”

“或許吧,但有些事情,就算是惡魔也不屑去做的……”

“該死的小鬼,真不知道誰纔是瘋子!”起錨的水手號子已經響起,古曼達低低咒罵了一句,帶着些古怪的笑意,行出艙房。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這世上還是存在着某種物事的。儘管,它似乎已被冰封的心靈深深掩隱了起來。

潔白沙礫鋪就的淺灘上,數百名皇家軍士默然目注着飛魚號的帆影漸漸消失在海天盡頭,神色間俱是帶着些茫然。身後,便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這裡有着茂密的叢林,軒邈陡峭的山脈,直刺雲端的峰巒,彷彿燃燒在九霄之上的烈火;這裡與沙灘交相輝映的,是茫茫延展的極目青綠,高至腰際的草叢遍佈了整個曠野,在隨風而拂的簌簌輕響中起伏若潮。

該來的,總要去面對。但當真正踏上這處與世隔絕的所在時,大多數人的心中,都不約而同地感到了些許畏懼。

遠離塵世的孤獨,並非想象中的那般容易承受。

然而也有些神經大條的傢伙對烈火島滿是好奇,他們不但沒有對未知的命運感到擔憂,反而顯得有些怡然自得。

常常以“最最偉大睿智的地行之王”自稱的戈牙圖,就是其中的一個。如果說阿魯巴是因爲能和撒迦在一起,而對所處環境的改變毫不在意的話,那地行侏儒的想法,則完完全全是另一種原因在作祟——那場讓他從王者驟然變成奴隸的噩夢,到現在爲止仍沒有徹底清醒過來。在沒有想出應對方法之前,戈牙圖覺得還是暫且不要回族羣的好。

曾經在島上生活過一段時間的薩姆,早已向撒迦闡述過這裡的方方面面。海灘上堆積如山的氈布,便是由此而儲備的必需品。幕天席地的野外生活遠非傳說中那般充滿奇趣,在有些時候,一處可以遮風擋雨的容身之地,要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得多。

爲期月餘的逐步探察,使得衆人對烈火島有了大致瞭解。法師們的馭風能力,更是在地形全貌的掌控上起到了極其關鍵的作用。除了那些粗壯到匪夷所思的參天古樹和半點也不怕人的飛鳥走獸之外,島嶼上最令人感到驚異的地方,莫過於火山所在的中央高地了。

那處突兀拔起的地勢,基源部分卻是探自於島中的一個淡水湖裡,遠遠望去爬滿了暗綠苔蘚的岩層竭力伸展着身軀,不知風化了千百年的崢嶸形體堆砌重疊,虯結成鬼斧神工的天然堡壘破水而出,恰似湖內生成的又一座石島。

生滿了銳刺的鐵鏽色藤蔓,密密麻麻地爬滿了刀削斧劈的萬仞巖壁,彼此間幾乎毫無間隙。它們醜惡地扭曲着,於冰冷的岩石表層勾勒出千奇百怪的形狀,如從地獄中萌發的邪物般猙獰莫明。透過這片倒掛垂懸的荊棘之海,隱約可見茫茫灰霧盡頭,有一道張牙舞爪的火龍直衝天際。

石島就像是神話中的守護巨人,將火山圍攏於胸懷之內,幾近垂直的奇峻島體足以讓每個試圖獵奇的探險者都望而卻步。當戈牙圖終於意識到憑着魔法師的馭風術也無法將他送上那樣的高度之後,每日捕獵各種走獸,便成了侏儒生活中唯一的樂趣。

他已經被枯燥無聊的生活折磨得快要發瘋。

皇家軍士的例行操練,也在油氈木材搭築的營地建成後開始恢復。這種藉以打發時光的無奈方式,在撒迦的刻意要求下逐漸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轉變。

機組士兵徒手對練的場地,並沒有放在營地邊緣闢開的空地上,而是改於叢林中分組混戰。而法師們的魔法修習,也從本質上顛覆了以往的形勢。最淺顯的低階法術——元素球,成了她們使用最多的對攻手段。

儘管對撒迦的怪異舉措難以理解,但皇家軍士們還是一絲不苟地執行了他要求的每個步驟。這本就內向的年輕人正隨着時日的流逝而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性格也愈發的冷酷乖戾,令人難以琢磨。

在阿魯巴喋喋不休地再次問起日常操練的細節問題時,他得到了撒迦粗暴而直接的回答。一記看似毫無力道的耳光讓半獸人壯碩的身軀飛出了很遠,與此同時,它也讓少數心存疑慮的人徹底死了探詢究竟的念頭。

對火山着迷的並不止戈牙圖一個人,自從踏上烈火島的那天開始,撒迦似乎就已經完全被它吸引。除了偶爾會對皇家軍士的操練內容作出調整之外,他幾乎是終日駐足於湖邊,怔怔望着那入雲的山峰出神,無意過問其他的任何事情。

轉瞬間,數月已過。

錯綜複雜的叢林地帶,在悄然無息地改變着機組士兵原先所適應的生存法則。即使是以往巷戰中最冷僻幽深的窄地,也根本無法與步步危機的大自然相提並論——潛伏在密林深處的食肉猛獸,探伸着如刀枝葉的劇毒植物,掩藏於厚厚枯葉層下的石縫陷坑,以及那數以億萬計嘴似鋼針的吸血巨蠅。

在身經百戰的機組士兵面前,這些原始威脅中的任何一種都不足以危及生命,但當它們猙獰異常地聚集到一起,所能造成的結局似乎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遮天閉日的莽莽叢林,是炎熱而可怖的。在這透着濃濃死亡氣息的蠻荒之地,機組士兵們不僅僅要時刻與身邊的同伴激鬥博殺,殘酷環境及自身的意志力,亦成了他們不得不去戰勝的對手。

有些時候,這些粗獷豪放的漢子會覺得,他們是在和天鬥。在儲糧將盡的今天,獵獲的鳥獸已成爲了所有人的主食。火堆上烤得金黃流油的肉塊對漢子們無疑是個巨大誘惑,然而每日分組對練的輸家,卻連最細小的肉屑都無法得到。

除卻遍體的傷處,飢餓是他們必須面對的責罰。

自從幾個肆意譏嘲的傢伙在深夜被突然撲至的同伴打斷了整排肋骨,幾乎一命嗚呼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於毫無提防地矇頭大睡。互不信任的危機感瘟疫般蔓延了整個團體,很快,它便以百倍兇狠的勁頭展現在日間對戰之中。

於是,便漸漸有人流血,重傷。對戰中的攻防轉換,也在不知不覺中向着更爲犀利,更爲致命演變。

法師們的魔法修習,雖不如機組中人肉搏那般酷烈,但驚險程度卻絲毫不遜之。元素球可以說是每個法師信手拈來的魔法,可要將它在極短的時間裡連珠疾射且始終保持着較高的準頭,其難度已然超過了絕大多數的高階法術。

一樣艱險的叢林,一樣殘酷的對戰環境。在撒迦的示意下,甚至就連優勝劣汰的禁食規則,也被裁決小隊毫不留情地施用於宮廷法師的身上。

如果說還有什麼地方是與機組成員不同的,那就是在這些嬌俏溫婉的女子體內,似是蘊藏着一股不爲人知的強悍力量。體質上的先天劣勢,並未給她們形成過多的桎梏,在那片承載着魔法混戰的密林裡,幾乎是每一棵樹幹都已密密麻麻地穿透了無數孔洞,宛若蜂巢。

這是厲嘯四射的元素球留下的戰痕,它們記錄着瞬間的輝煌,以及,千百次遊走於生死邊緣的危機時刻。

隨着夏日漸近,烈火島原本就酷熱難當的氣溫,一天天變得更加令人難以忍受起來。每日的對戰操練,已佔據了皇家軍士們生活中無可分割的一部分。在個體實力直線提升的如今,何去何從成了沉甸甸積壓在每個人心頭的大石。

撒迦絕口不提將來的打算,除了那座無名火山以外,很少再有些什麼能引起他的注意。不安而焦躁的情緒,開始無法遏制地從很多人內心深處萌發而出,就連一貫淡定的愛莉西婭,也顯得有些茫然無措起來。

阿魯巴和戈牙圖這對體形相差懸殊的活寶,不知何時已變得得形影不離。半獸人雖對撒迦的冷漠橫蠻毫無怨言,但仍是不敢過多接觸後者,只是終日與侏儒在山中獵獸爲樂。

還留在撒迦身邊,與他默默相伴的,就只有那個魚人。

來到島嶼後不久,魚人便以火山腳下的淡水湖泊爲家,很少與和衆人共處。他就像是一頭真正的海族,在水中游弋自如,以魚蝦爲食,就連睡覺也是在水底——呼吸對他而言,完全可以用另一種方式替代。

撒迦最初來到湖邊的時候,魚人很是戰戰兢兢了一段日子。這個黑髮紫眸的年輕人給他帶來的畏懼感,要遠遠超出其他人類。

隨着時日漸長,魚人慢慢地察覺,撒迦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座高聳入雲的火山上,並未對他有過多少注意。

這意外的發現讓魚人如釋重負,卻在另一方面,隱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不明白一座光禿禿的山頭有什麼地方好看,尤其在窺視中望見撒迦臉上夾雜着畏懼的複雜神色之後,魚人更是感到了難以理解的迷惘。

然而就連魚人自己也未發現,在日復一日的默然觀望中,他與岸邊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了。

晨風之中,又見朝陽。

千萬道的霞光透過清澈湖面,折射入水底,漾起一枚枚形狀各異的柔婉光影。湖岸不遠處的水面忽然銀花翻涌,發出“撲哧哧”一聲大響,魚人悠然浮游而上,掩口打了個呵欠。

習慣性的目光投注間,撒迦果然正坐在湖畔,雙眼中佈滿血絲,神色略現憔悴,似乎是一夜未眠。

聽得聲響,他轉過頭來,視線恰巧觸上魚人那雙沒有眼瞼的妖異紅眼。略爲怔然後,撒迦擡起手,向着對方輕微招動:“你過來。”

回答他的,是一陣急促猛烈的擊水聲以及湖面上層層擴開的漣漪。那魚人竟是半聲不作地潛入水底,顯然已被嚇得魂不附體。

撒迦微皺了眉,不再理會。而未過片刻,數十丈開外的水中卻又悄悄地浮出了魚人的腦袋。他緊張萬分地注視着撒迦,眼角處的肌肉因恐懼而在一刻不停地劇烈抽搐着,更是顯得面容獰惡萬分。

“你過來。”撒迦低聲重複,語氣中有着異常的溫和,“我有話問你。”

猶豫了極長時間後,魚人終於緩緩遊動,溼淋淋地走上湖岸。在離撒迦兩丈左右的地方,他頓住了腳步,畏縮着蹲了下來。

“你叫什麼?”撒迦問道。

“雜種。”魚人垂下頭,囁嚅道:“老爺,我叫雜種。”

撒迦微揚了眉峰,冷然道:“沒有人會叫這個名字,你也不例外。”

魚人漲紅了臉:“老爺,不管認不認識我的人,都這麼叫。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我……我不在乎。”

撒迦凝視着他,一字字地問:“你喜歡?”

“我是個奴隸。”魚人清晰地看到了對方眸子閃動着的可怕光芒,不由往後縮了縮。

撒迦低哼了一聲,右手猛然揮出。金黃色的陽光下似是有着一道隱隱黑芒閃電般掠過半空,“噗”的輕響隨即傳出,點點赤紅立時飛濺開來。

“從現在起,你不再是個奴隸了。”撒迦淡淡地道:“所以,沒必要去叫任何人老爺。”

魚人直瞪瞪地看着身前地面上墜落的那塊皮肉,反手捂上前額,指縫間鮮血噴涌而出。劇痛就像是迸發的怒潮,瞬間便席捲了全身,但他卻仿如一無所覺。

帶着些茫然,他顫抖着伸出另一隻手,拾起被撒迦割落下來溫熱皮肉。那上面,烙着一簇猙獰的暗黑花紋。

在整個坎蘭大陸,它只代表着一種意思——卑賤。

“以後要是還有人叫你雜種,就算是用牙,你也得去一口口地咬死他。”撒迦站起身,舉步行向營地。

此刻,由高高的湖岸可以輕易望見,一艘雙桅貨船正飛也似的由洋麪上直馳而來。

良久良久,撒迦的身後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我叫做雷鬼。”魚人遲疑的聲音傳來,“媽媽雖然不要我了,但我一直都還記得她起的名字。”

“雷鬼……”撒迦緩緩點頭,冷酷的脣角邊笑容綻放,“很好聽的名字。”

“是呢。”魚人低抵地答,用力擦了擦眼角,隨即,挺起了並不堅實的胸膛。在這個有着溫暖陽光的清晨,他生平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微笑。

微笑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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