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更加確定了心中不好的猜想,只是翻遍李家上下也不見綠竹的蹤影,若想攻破李夫人心裡的防線,綠竹的存在至關重要。
突然,紀南衡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朝着李懷先臥房拔腿而去,兩人見狀,也跟了過去。
來到房間,紀南衡微微運功,書架便成了碎木。此時此刻,他也不用擔心,也不想費心神慢慢的去移開它。
打開石門,三人順序過去,出口有些長,三個人走了好大一會纔出去。
這個地方,似乎有些熟悉,可是慕長安只憑借記憶卻一點也想不起來是什麼地方來過的。思索片刻,腦袋裡卻沒有一絲關於這裡的記憶,難道她並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只是覺得似曾相識而已。
“後山!”紀南衡淡淡的吐出了兩個字。
慕長安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總覺得這裡給她的感覺那麼相似。原來李家的密室另一個出口是直接通往後山的。
紀南衡擡了擡眸子,上次他出來,便發現了這個秘密,果然李懷先和李青蘿的死脫不了關係,就算不是他殺,卻也和他有關,而密室出口不遠處便是和李青蘿情投意合的男子的家。
這也是在綠竹說了以後他纔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聯繫起來,而那男子家中早就人去樓空,李懷先若想將綠竹藏起來,最好的便是藏在此處,此處少有人至,很難會被發現。
三人快步走過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便發現這屋子裡的確來過人。此處人家早已經搬走,門口早就結了許多蜘蛛網,現在看來,門口的蜘蛛網卻破了許多,顯然有人在他們之前便到過了,而這個人很可能便是李懷先。
三人推開門慢慢的踱步進入,這屋子荒廢了有些時日了,裡面雜草迎着風在搖曳,屋檐下,蜘蛛正慢悠悠的爬着結着網,時光好像在這裡定格了,它以它殘酷的手法,將這裡變成殘垣斷壁,然後又以它悠然的手法,讓這些景象一直保存,直到永恆。
三人踏過雜草,一路往裡走,越往裡走便發現房角,窗臺,桌子上都厚厚的布上了一層灰。此時三人進來,灰塵被驚起,散落在空氣中,一時間三個人都不由自主掩鼻而立。
細細碎碎的灰塵鑽進去慕長安的鼻子裡,她只覺得鼻子一癢,隨後便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噴嚏,方纔覺得舒服許多。
一旁的紀南衡望向慕長安的神色中多了一絲擔憂,突然間,房間裡傳出了微弱的聲音。
聲音雖弱,但還是清晰的落去了他們的耳中,是一聲“救命”。
三人連忙進去,果然,和他們所預料的無異,房子裡面的是失蹤的綠竹。只是她被綁住了手腳,動彈不得,三人走近,才發現她全身衣服都被打爛了,此時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三人給綠竹解了綁,又查看了她的傷勢,替她整治一番後邊已經是晚上了。
回了李家之後,他們也不急着將綠竹帶過去,且不論現在時間已晚,況且綠竹的那一身傷也需要治理,不然在晚一點,綠竹便真的回天乏術了。
謝爺爺過來便看到了一身傷的綠竹,終究是心軟了,那深深淺淺的傷口,是捱了多少打才形成的啊,況且傷口的形狀想鞭傷卻又不是,鞭子打的,又怎麼會這麼深。
謝爺爺調製了軟膏,讓花夫人給她抹上了,上藥的時候,雖然她已經放輕了動作,可還是讓昏迷中的綠竹感到了疼痛。
“怎樣?”慕長安聽着腳步聲漸近,便知道花夫人出來了。
只見她搖了搖頭,目光中頗有些不忍,“是被李懷先的鐵鏈打的,手臂上,背後,沒有一處是好的,又被丟在外面那麼多天,能活下來便是奇蹟了。”
“他大爺的,我去宰了他。”慕長安一身火氣,抽了紀南衡腰間的刀便要往後院趕過去。
紀南衡看她不似開玩笑,連忙擋在慕長安面前,阻止她的魯莽行事,其實她也只是火氣一時上了心頭,若是讓她真的去提刀殺了李懷先,她恐怕還下不了手。
日子一天天過去,綠竹的傷也好了大半,不說活奔亂跳,只是能夠坐起來了,有時候精神好了,還可以下地走兩步。
本來以爲自己的命便要喪在那頹坯之地了,沒想到最後來救她的竟然是他們,想到這裡綠竹心裡一陣感激。
自那夜花夫人將自己送回來以後,李懷先便有些懷疑綠竹,甚至生怕她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對她多番折磨,連她也奇怪,李懷先既然這樣害怕,爲何不殺她滅口。
突然有一天夜裡,他突然到來,將自己帶去臥室,原本她以爲是夫人要見她,可是當她看見了躺在塌上一動不動的夫人是才發現李懷先這是要將他滅口了,只是他卻不直接將她殺死,而是將她帶到了一個密室,隨後又從密室裡出去,將她扔到了一處荒宅。
之後的事她便不知道了,待她醒過來時,便發現自己被捆住了手腳,雖然尚可以說話,但是旁邊卻沒有一個人。
她是認得這個地方的,這是小姐喜歡人的家中。
突然她驚恐的睜大了雙眼,這麼說來,小姐的事情,李懷先一早就知道,否則他怎麼會將她帶過來這邊。
綠竹按捺下惶恐心思,掙扎了片刻,卻再也沒有力氣,加上她帶着傷,沒有吃食,沒有水,很快她便陷入了昏迷之中,有時候感覺來了人,勉強着睜開雙眼,想要求救,卻發現是一隻老鼠。
她想要開口,想要尖叫,但是卻只能發出一些微弱的聲音,她只能看着那老鼠爬上去她的身子,慢慢的吸食她身上流出來的血。
她怕極了,可是後來,她連怕的力氣都沒有了。混混沌沌中,她只記得那個人的臉,她恨極了,若是自己僥倖活了下去,她一定要報仇。
綠竹躺在牀上,看着房間裡因爲勞累而趴在桌子上的各人,心中涌起了一陣感動。
她不是沒有恨過他們,在後山屋子裡的時候,她就想着,若沒有他們,自己也不會被這樣隨手丟棄。
可是現在她心裡卻一絲恨意都沒有了,她明白,無論有沒有他們,她的結局都是一樣的,因爲李懷先就是一個惡魔。
眼淚悄無聲息的滴落,打在手背上。若是她勇敢一些,也許小姐就不會死,也許李懷先早就受到了懲罰。
只是這世上沒有如果,結局也改變不了。
意識昏昏沉沉,綠竹終於抵不住,睡了過去。第二日醒來,慕長安早早的端了藥水進來。
只見她微微一笑,面上帶了歉意,“綠竹,我眼睛看不見,不能餵你,這藥是溫的,你可以喝了,他們都在忙着李家的案子,而且昨夜又守了你一夜,都累了?”
綠竹眼眶一熱,“長安小姐說哪裡的話,我一個丫頭能讓您親自端藥過來已經是萬分榮幸了,怎麼還勞煩你呢。”一番話雖然客氣,但卻是真心實意的。
慕長安笑了笑,好在這丫頭也慢慢好了起來,否則又是一條人命。
綠竹和慕長安認識也有些日子了,雖然有些時候她行事任性,做事衝動,但是綠竹心裡明白,她是真的善良,甚至比小姐都要好,小姐對自己好,但是始終有尊卑之別,有些東西,不能越矩,而她,卻從來不會用自己的身份去壓制別人。
李家一事後,她是斷然不會在留下來了,此時她心中早就打定了休主意,與其找了另外一家,當幾年丫鬟,又捲入家族爭鬥中,還不如跟了慕長安,好歹她是真心實意,自己也願意一輩子服侍她。
慕長安哪裡知道她是這樣的心思,待她喝了藥,便拿了碗,轉身便要走。
“長安小姐。”感覺到身後人的拉扯,慕長安步子一頓,回過頭來,等着她的下文。
不料,綠竹卻從塌中起身,雙腳屈膝,“咕咚”一聲,膝蓋與地面撞擊發出的聲音,慕長安心裡一驚,知道她作了什麼,雙手扶着她的胳膊,想要將她拉起來。
只是地上的人無比倔強,竟是一動不動,饒是慕長安一身武功,也拉不住她。
重重的三個頭磕完,綠竹纔開口說了緣由,原來她想要跟着自己。
只是自己已經有月兒了,又怎麼會要她,況且他們旅途遙遠,情況不明,又怎麼能帶她一起呢。
當初可不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她才忍痛舍下了月兒,此時想起來心裡還有些微微疼痛,若是月兒知道自己舍了她卻在半路上帶了別人,心裡指不定有多難過呢。
想到這裡,慕長安便拒絕了,只是怕她會胡思亂想,遂將緣由一併道出,只是她沒想到的是,慕長安的一番話便更堅定了她的內心,就算她不帶她,她也會偷偷的跟着她。
爲李青蘿雪恥,懲辦李懷先,再加上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哪一件不值得她豁出性命去跟隨呢。
慕長安思前想後,正不知道要如何轉移話題才能讓這丫頭不再提這件事情,剛好,紀南衡便進來了。
她靈力一動,送上門的不梯子自己不爬纔是傻子,於是連忙跑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袖,高興的道,“你來了!”
紀南衡將目光移至自己的衣袖上,不明白慕長安突如其來的熱情是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