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長安,滿心滿眼都是紀南衡能夠好,她一直相信,紀南衡並不會這樣一直下去,他有他的責任,有他的抱負,自從身體受到重創之後便不管許多事,可是她心裡知道,有哪一個男子願意像廢人一般的活着,更何況這個人是紀南衡,傲慢慣了的紀南衡。
而她冒着嘗試的心裡上奇峰山,原本也就只是存在僥倖心理,沒想到瞎貓碰見死耗子,竟然被她遇見這麼個天才少年,能夠醫治紀南衡的病,她就更信一句話,天無絕人之路,她從來都相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這次他們一定會成功的。
紀南衡額頭上早就浸出了汗水,慕長安和李宗頭上亦不是如此,只不過沒有一個人擡手去擦,他們都知道,只要熬過去,那麼便可能迎來陽光,若有一點差錯,那麼就可能前功盡棄。
慕長安慢慢將身體裡面的真氣注入紀南衡身體裡面,又控制好量,不敢出絲毫差錯,她生怕她若堅持不住了,李宗那小子真的會拋下紀南衡先救她。
紀南衡也極其配合,他經脈受損嚴重,此時慕長安雖然注入真氣護住他的心脈,可是這個過程卻是痛苦的,只要他心裡稍微抗拒,不止是他,還有慕長安都會遭到真氣反噬,不過反觀他臉上,卻清清淡淡,好像沒有一絲痛苦一般,微微閉着眼睛,好像睡着一般。
香爐裡面的香灰一點點積累,很快便只剩下香頂上忽閃忽閃的光芒,香已經燃燒到底了。
李宗額頭上不斷冒着汗水,拿針的手卻沒有一點抖動,爲他施針,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要做的還很漫長。
“長安,你收了內力休息一會兒,接下來纔是關鍵,我要看看他身體狀況纔可以下手,而且到時候你要配合我,我……我不會用體內的內力,所以只能是你來。”
慕長安一愣,難怪她感覺到他體內強大的內力卻看他連輕功都不會,竟然是不會用,不過這個時候也沒心情調侃他,點了點頭,慢慢將真氣收回去,她收的極慢了,幾乎是一點一滴抽離他的身子的,生怕收快了會讓他感覺到不適。
“長安,你怎麼從來沒有這般溫柔的對待我,對我非打即罵的。”李宗看着她一臉溫柔的樣子不禁揶揄,委屈的道。
慕長安看了看紀南衡,看他仍然閉着眼,彷彿沒聽到李宗話的樣子,才微微鬆了口氣,一巴掌拍過去,拍完卻發現李宗哀怨的眼神,不禁心裡一軟。
笑嘻嘻的抓着自己的袖子,胡亂的幫他擦着額頭上的汗水。
“長安!”紀南衡淡淡開口。
慕長安動作一頓,迅速過去,“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紀南衡搖搖頭,只是那樣子明顯就在說他有事,而且還很嚴重。
“李宗,你快來看看,你看他出了這麼多汗水,我看他很不舒服。”
李宗白了他一眼,他也出汗了,怎麼不問問他有沒有事,過去懶懶的搭了一把脈,沒好氣的道:“一切正常,在看一下,若是沒什麼情況就可以繼續治療。”
慕長安這才放下心來。
殊不知紀南衡方纔是故意叫他,他雖然閉着眼睛,卻沒有睡着,而且也看見了慕長安替他擦汗的樣子,雖然只是個小孩,說起來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只不過卻也是他的情敵,他有怎麼會給他機會,所以纔有了剛纔的一出。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了,紀南衡體質特徵一切正常。
慕長安抿着雙脣,緩緩運動真氣,比起之前更加緩慢更加小心翼翼。
紀南衡又怎麼會感覺不到她的擔憂,會心一笑,柔聲道:“長安,你只管進去,我受的住。”
慕長安看了看他慘白容顏,就算再這樣的時刻,他也想的事旁人,他又怎麼會做出來那種傷害他的事,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又不得不信。手下發力,竟不知不覺加中了力道。
紀南衡吃痛,他說不要讓她顧及她便真的不顧及了,還這般用力。
“對不起,我……我走神了。”慌忙解釋着,生怕晚一點李宗那小子又說出什麼另兩人尷尬的話來。
第二遍施針可就沒有那般輕鬆了,第一便,李宗的針上並沒有藥物,只是用乾淨的針扎進去,查看他的身體素質,再看看他身體那幾處經脈是不通的。
第二遍,他的針上便淬滿了藥草汁,而那些藥的來源,便是奇峰山上的那些吃人藥草。
“李宗,你確定這藥草可以治病?”她可是記得中毒的樣子,不由得心裡發顫。說是藥草,還不如說是毒草,她不敢想象這些藥汁進入紀南衡身體後的反應。
李宗白了她一眼,“自然,雖然師傅種的藥草都帶走劇毒,可那是在不懂藥理的情況下,這些,可都是好藥。你放心吧,我不會把他治死的。”治死了你還怎麼願意和我回山。
當然,最後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屋子裡一時安靜異常,外面早就被衾王下了死命令,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得干擾半分,違命者斬!
此命令一下,王府的人自然不敢輕舉妄動,連腳步聲都輕了許多,生怕打擾到裡面的人,而云初宋靳等人一直守在門口,皆擔心紀南衡的身體。
看衾王的樣子,大有若那少年治不好紀南衡,他便一劍將他殺了的樣子。
宋靳擔心不已,當知道爲紀南衡治療的是個十四歲的少年之後這種擔心更甚,他生怕一不小心紀南衡便被他治死了,不過想來想去,人是慕長安帶回來的,自然應該錯不了,江湖上能人亦事甚多,說不定他可以治好呢。
屋子裡,紀南衡一身玄服早就溼透,正騰騰的冒着熱氣。一張俊顏在煙霧繚繞下顯得更加白皙。
方纔李宗便提前知會了,這一次,他必定承受着千百倍的痛苦,只是看他的樣子,面上亦是剛纔清淡的樣子,就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慕長安心裡不禁更擔心了。
李宗在紮下去最後一針的時候鬆了一口氣。
慕長安心知他這一關就等着看紀南衡的反應了,好在自己真氣剛好夠用,若是在堅持一會兒,恐怕她便真的無計可施,不能幫他護住心脈了。
“其實你不用幫我護住心脈也應該出不了什麼事的,大不了讓他全身癱瘓。”李宗懶懶的道。
慕長安見他一有時間便來打趣,不由得白了他一眼,“我要是是百分百的好,若被你治癱瘓了,我看你師傅的臉往什麼地方放。”
李宗聳聳肩,不以爲然的道:“師傅隱居多年,況且沒人知道他的名號,就連我也不知道,我倒是想給他丟丟臉來着,但是別人也不知道我啊。這話還是留着給我師傅老人家聽吧,反正等他好了,你要和我回去成親的。”
“李宗,我……”
“咳……”慕長安說了一半紀南衡卻劇烈的咳嗽起來,李宗一看瞬間扣住他的手腕,臉色不由得變了,氣息極度不穩,而且全身血液有倒流的趨勢。
“長安,快些護住他心脈,快,還有你,情緒不要波動。”隱約他發覺他身體出現的這種情況不只和他的醫術,還和他情緒有一定的關係。
慕長安咬緊脣瓣,用盡全身力量將真氣注入他體內,不止在他心脈內,在他心脈外也形成了一個保護圈,不敢有半分鬆懈。
李宗將針帶抱在手中,一邊凝神思考,一邊暗暗在想要在哪裡給他在紮上一針,突然看到他的頭,原來是這裡,百密一疏,怪不得會出現這般情況。
穩穩紮下後,慕長安探進紀南衡體內的真氣感覺到他的血液恢復正常流動,而且他的臉色也慢慢由方纔的通紅變成了現在的蒼白。
“喂,我知道你聽的見,大叔,我不亂說話了,你也別動情緒了,再有一次我可真的救不了你,長安可是差點把小命丟了才找到法子救你,你可別辜負了她的一番心意。”李宗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敢拿自己的命來賭,就因爲他的一句話,若是平日,他纔不在乎說了多過分,多刺激人的話,可他是慕長安在意的人,若把他弄死了,那慕長安還不得恨他一輩子,恐怕到時候他想讓她恨都找不到人。
“小子,不要亂說話,她是我女人!”紀南衡睜開眼睛道。
“你……”李宗剛想反駁你都要娶別的女人還這般說,但又咽下去了。
慕長安收了內力,看着他們兩人兩人大眼瞪小眼,無奈的搖搖頭,半響無言。
這個時候她說什麼也不對,況且方纔李宗說紀南衡是因爲情緒波動才這樣,她當然知道他爲何情緒波動,不想去深究他話中的意思,也不想多費神去刺激他,索性等他病好了,他們就再無瓜葛了。
“你可感覺到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李宗問到。
“丹田有些漲痛,其他還好!”
“這是自然反應,若我沒猜錯,你受傷剛醒那段時間身上許多功能都處在衰竭狀態吧。”
紀南衡點點頭,的確如此,就連最基本的感覺他都感覺不到,他甚至以爲他真的廢了。
慕長安聽的雲裡霧裡,“功能衰竭,什麼意思?”
李宗看她一臉好奇的樣子,“比如一個男人……”
“李宗,還要多久!”紀南衡淡淡打斷他的話。
慕長安一愣,卻沒有往深處想,更沒有想到功能衰竭之後的深意,她若是明白,自然她和紀南衡之間的誤會也就消除了。
李宗一邊將他身上的針拔掉,一邊道:“這只是個開始,經脈受損,武功盡失,要是那麼容易就好,那麼你也就不會拖延這麼久也好不了了,只不過我若是將你救好了,可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以後對我客氣點。”
“看心情!”淡淡開口,絲毫不讓步。
慕長安看他們兩人又有吵起來的樣子,不禁大爲頭疼,李宗身上是不是自帶吵架體質,他怎麼走到哪裡,隨便找個人都能吵起來。
“後面的過程難不難?”
李宗挑了挑眉,“這不是廢話嗎?”只不過他沒有告訴慕長安,他其實帶了緩解疼痛的藥,只不過紀南衡實在太不客氣,又一點面子都不給,若是他態度稍稍放軟一點,他興許就把藥拿出來給他使了呢。
慕長安皺眉,“奇峰山上那麼多藥,就沒有一種草藥是緩解疼痛的嗎?”
“當然有,只不過走的時候太匆忙,後來你中毒又忙着給你解毒,一時間竟忘記了。說道中毒,我看看你的傷,那天給你上了藥之後就再也沒有上過,我看看。”說着就要去扯慕長安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