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奇怪了,一路進來這麼遠,腳下踩的,牆壁上的,皆是寒冰製作而成,若不是從其他地方運過來,這樣的寒冰又是從何處得來的呢,況且這樣一個大工程,免不了要動用許多人力物力,不肯能一個人都不知道。
“這裡從我記事開始就有了,或許比我年長的長輩會知道,父親在的時候,不讓人討論這個地方,也不讓我們進去,所以我們對於這裡,知之甚少。”
約摸着走了一段路,紀南衡覺得腳下有個堅體,持玉的手望下照了照,卻是一隻耳環。
流蘇明月鐺,不正是慕長安常戴的嗎?
將明月鐺緊緊握在手心,
既然這個地方這般神秘,也一定有不爲人知的東西,只是雲落擁有那麼高的武功也不敢進來,而他們三人陰差陽錯的相繼進了這裡,冥冥之中是命運的安排,還是有人在指引。
慕長安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寒冰牀上,下意識的一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縮着脖子躡手躡腳的下地。
這裡可真像寒冰地獄啊,到處都是一片寒冷,連睡的踏也這般冷,若是讓她在這裡待一輩子,她還不如死了算了,又沒有人陪,沒有可口的食物,甚至沒有溫暖的牀,慕長安想想都覺得可怕,殊不知雲叔是如何在這裡一個人堅持了這麼久的。
饒着屋子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雲叔的影子,這個地方總共就這麼大,況且周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片目光極其清晰,沒道理她找不到雲叔。
可能是自己美女注意,雲叔一聲白色,和寒冰的顏色極其相近,可能是她路過卻沒有看見,又尋了一遍,卻還是沒有他的蹤影,連冰池裡面也沒有他的影子,會去哪裡呢?慕長安坐在冰池旁邊託着腮幫子唸叨着。
聽着冰水叮咚的聲音,慢慢滴落在蔬菜上,慕長安才發現這裡的比起外面冷了許多,這裡的寒冷,透着一股凜冽的味道,就像長刀的鋒利帶給人視覺和感覺的震撼,又像是人的一種秉性,在這裡待久了,彷彿還生出了絲絲傲然的意味,而且更多的,這裡的一切彷彿能浸透人的心靈,在不知不覺之間,慕長安只覺得自己彷彿成了冰雪天地中的神,這裡的主宰一般,身上肩負着使命感,可是在使命感的背後,又有些英雄無用武之地的頹廢感。
各種情緒交織,眼角劃過一滴眼淚,這滴眼淚卻沒有落下,而是隨着氣溫結成了冰。
慕長安一愣,結冰的速度如此之快,可是冰池爲何沒有結冰,按理說冰池的水是死水,又沒有接通外界,這裡奇冷,沒有理由冰池不結冰,反而孕育了這麼多的綠色蔬菜。
她見過冬天的蔬菜,一般都是被寒冷摧殘的不成樣子,像被人狠狠搓揉一般,完了之後又放在冰冷的空氣中凍了一天僵硬感覺。
可是冰池裡面的菜,不只色澤鮮豔,而且每一片葉子都如同剛剛纔長出來一般嫩,水靈靈的,剎是可愛。
雲叔到底是什麼人,不只讓菜反季節生長,還長的這般生機勃勃。萬事萬物皆有它的規律,人也好,植物也好,只能順應這個規律,不能反其道行之,如果違背了這個道理,那麼就要承受違背規律帶來的後果,而且事出有常爲妖,雲叔如此行事,恐怕花費了不少心血,讚歎之餘更多的是恐懼。
懷着忐忑的心情,慢慢將手伸向冰池裡的水。
“丫頭,在看什麼呢?”身後響起雲叔的聲音。
慕長安連忙將手縮了回來,轉身笑道:“我看着這水似乎很冷的樣子,就想着試試到底有多冷。”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裡卻走疑惑,裝作不經意的詢問,“雲叔,方纔你去哪裡了,我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看見你,以爲你在弄這些菜,就想着來這裡找找你。”
“這丫頭,找我作甚,我一直在廚房裡面,你來這裡怎麼會找的到我呢。”
廚房?她分明進過廚房找過,還不只進過一次,廚房就那麼小,裡面明明沒有人,而云叔卻說他方纔一直在廚房裡,是不是說明他在撒謊,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瞞着她。
或許根本就沒有瞞她,以前他一個人在這裡的時候根本不用下意識的編寫謊話,只是自己如今誤闖了進來,只怕他也有自己的難處。
如此武功,又在這裡關了這麼多年。若是在他身上什麼事情都沒有,她才反而覺得奇怪。
他既然不告訴自己,那就有不告訴自己的理由,自己犯不着爲了一個莫須有的事情和他鬧的不愉快,無論他過去是怎樣的一個人,現在他在這裡出不去,就算是心中有異心,也傷害不到別人。
“雲叔,你什麼時候告訴我出去的法子,在不出去的話,我的朋友會着急的。”
“哦你是記掛着姓紀的小子還是姓雲的小子,要我說,你乾脆嫁給那個叫雲初的算了,你看你誤入這裡也遇上了我這個怪老頭,也是姓雲的,這就說明了你和姓雲的甚有緣分,何不尊從上天的旨意。”
慕長安一臉黑線,果然,只要他一說這個話題,雲叔就有能力將話題引向她的感情事上,而且每次都是勸她和雲初在一起,她已經不下一次強調過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對於雲叔來說,慕長安說過的話就像是放屁一般,他從來就沒有記得過。
不想理會胡扯的雲叔,翻了翻白眼,轉身便要出冰池,可是雲叔卻追在後面孜孜不倦的勸解,翻來覆去無非也就那麼幾句話,她都能背出來了。
雙手捂住耳朵,瞪了雲叔一樣,沒好氣的道:“雲叔,你若是喜歡雲初的話,日後有機會見到他,你娶了他算了,也省的你整日唸叨。”
雲叔抖了抖鬍子,睜大了眼睛,“你這丫頭說什麼胡話,我是在爲你考慮。”
慕長安趴在桌子上,將頭埋在自己的臂彎裡,就讓他一個人默默的說着吧,她只想安靜的趴一會兒,況且她現在困在這裡,出不去不說,連消息也傳遞不出去,又哪裡來的終身大事一說。
想來想去,心中早就將自己罵了個千遍萬遍,明知道逍遙宮不比外面,處處有危險,卻沒想到她時運這般不濟,連賞個景都能賞到這裡來,這種奇遇也就她能遇見了。
無論她怎麼問,雲叔都能將話題引開,一次兩次她還不在意,多次以後她便肯定他知道出去的方法,只是不告訴她而已。
心中大爲憤怒,“雲老頭,你到底告不告訴我出去的法子,我要出去。”
雲叔白了她一眼,用食指在耳朵裡掏了掏,半響才裝作沒聽見一般問道:“慕丫頭,你剛纔叫我什麼,雲老頭?我是耳朵聾了還是你叫錯了?”
慕長安氣結,再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轉身進了屋子,一屁股坐在踏上,才一坐下就好了下身一陣冰冷,閃電一般的速度起來,抖了抖衣服,似乎要將上面的寒意抖掉。
連牀都和她作對,這是什麼破牀,又冷又硬,怎麼睡人。
慕長安氣的在屋子各種擺弄東西,乒乒乓乓一陣聲音,好像是故意引起別人的注意,可是外面的人卻像沒有聽到一般,擡了桌子上的冰塊,繼續刻着他的小人兒。
“生氣夠了沒有,氣夠了就出來幫我搬冰塊,什麼時候我的小人兒刻到一千個我就什麼時候告訴你出去的法子。”
哧溜一下飛快出去,“你說的可是真的,現在是第幾個了?”目光中隱隱有些期待。
“第二個!”
“第二個?”慕長安重複道,眼睛裡盡是不相信,她剛進來的時候他便在雕刻,她見過他房間裡的東西,他的房間裡面擺着的,再加上雕刻的,怎麼可能纔有兩個。
“你誆我!”
雲叔笑了,他自然是誆她的,他怎麼可能就這樣讓她出去,他在等人進來找她,也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自己可以出去的機會,又或者說,是他見雲初的一個機會,爲了這個機會,他已經等了太久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雲叔,你教給我,我幫你刻如何?”慕長安試探着開口。
半響也不見雲叔回答自己,她就知道沒那麼容易,他若是想放自己出去,又何必弄一千個小人兒出來拖延時間。
面前的人喜怒不形於色,城府又極深,慕長安實在摸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愣愣的看了一會兒他,又沉沉的陷入睡夢之中。
話說紀南衡和雲初走了一路,卻也沒有看到盡頭,反而越走越遠,甚至從前方的小道上還吹過來冷冷的風。
紀南衡舉起血玉,透過寒冰似乎看到什麼東西在流動一般,將手舉的更高了些,在確定上方之物後不由的錯愕。
“怎麼了?”雲初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目光中的不可置信很明顯,張了張嘴,指了指上方,回過神,對着紀南衡道:“這……這上方難道是水?”
紀南衡點了點頭,寒冰上方流動的的確是水,他們應該在逍遙宮周圍的水下面。驚愕之餘更多的是恐懼,從他們一路走下來看,他們應該處在水的深處,若是寒冰承受不住水的壓力,突然間崩塌的話,那麼他們便可能陷入無盡的危險之中,尋找慕長安的事也無從說起。
“到底是何人鬼斧神工建了此處。”雲初驚呼之餘也在擔心着。
一路而來除了路還是路,並沒有發現其他的。難道慕長安真的進了這裡嗎?若是沒有撿到她的耳環的話,他可能還抱着一絲僥倖,可是她就在這裡,他們又怎麼會往回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