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上有毒?”雲初道。
紀南衡合上手中的書,放在一邊,慢慢起身,下榻走到他們旁邊,靜靜凝視着衾王手裡面的針,挑挑眉,“當纔來人留下的?”
衾王頓了頓,“也是,也不是?”
三人看着他,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衾王這纔將方纔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三人聽完,皆沉默不語,他們雖然對承王瞭解不深,但是也知道承王那般工於心計想要皇位的人是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這不等於自掘墳墓,讓衾王有證據去皇帝面前參他一本,他不會那麼傻。
衾王脣瓣緊緊抿起,目光一片清意,“本王也是這麼認爲的,已經派了人去現場查,只等結婚出來再下定論了。”
“王爺,承王此番來帶了幾個人?”
“兩個,貼身侍衛,況且沒進大廳,一直在外守着。你懷疑是他的守衛?”
紀南衡搖搖頭,既然是承王帶來的侍衛,就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莫說承王不同意,就算他們想要這樣做也沒有機會,侍衛的武功還達不到讓衾王中了針卻絲毫沒有察覺的地步。
“那麼?”
紀南衡笑了笑,“衾王好好想一想,若你真的認爲這暗器承王打的,並且將此事告訴啊皇帝,皇帝會怎麼處理,不管承王怎麼辯解,有沒有查到什麼,皇帝都不會相信承王,只是對於承王,沒有之前那般相信,而失去皇帝信任的承王,必然對王爺恨之入骨,王爺好好想想,這樣做對誰有好處?
衾王心中一愣,難道是另外兩位王爺,只是那兩位實力太弱,沒有能力爭皇位,更別提會有如此能力。而除了他們兩人,朝中還有誰有這個能力,希望他們兩個反目而坐收漁利之利呢。
“王爺可想到什麼人了?”
衾王搖搖頭,“朝中沒人也這樣的實力,況且本王暗衛一直貼身保護,可是卻沒有發現異常,那麼就足夠說明發暗器的這人武功甚好,能讓本王的暗衛毫無察覺,那麼武功遠遠是他們之上。唯一可能便是北漠,可是北漠現在正在冬獵,不可能會派人過來,更何況,北漠沒有這樣的細針。”
北漠向來依水而居,憑藉着牛羊馬富強,經濟雖然鼎盛,但是地勢的原因,物產沒有大宣的豐富,許多東西都是從大宣的商人或者北漠商人帶過去的,雖然也有針,但是能夠在針上淬毒,又將針用的這般出神入化不被人發現,卻是沒有這個可能的。
只是排除了北漠,線索也就斷了,從針的方向和力量上看,那人的確是想殺他,若不是金絲軟甲護體,他早就成爲一具死屍。
“王爺。”無雙立在門口恭敬的道。
衾王瞥了一眼,淡淡道:“進來。”
無雙進去,看了看房間中的人,猶豫着不知道要不要開口,衆人亦知道他的顧慮,聰明的想要出去,但卻側衾王阻止了。
“但說無妨,這裡皆不是外人。”
無雙這纔開口,“王爺,房樑上有一個腳印,看大小,是一個男子的,腳印上沾了些泥土,這是從房樑上扣下來的泥土,王爺請看!”
說着將手裡面宣紙包着的泥土送到衾王手裡,衾王輕輕搓了一點,食指和中指微微,土質細膩,還帶着溼氣。看了一會兒,將宣紙交到紀南衡手中,紀南衡放在鼻子下輕輕的聞了聞,又像衾王一樣,放在手中查看一番。最終將泥土重新放在無雙手中。
“很清新的泥土氣息,沒有一絲其他的味道,這樣的泥土並不多見,農民地裡面的泥土,一般都夾雜着動物糞便的氣息,聞着刺鼻,而若是河邊的,則帶着腥氣,若是山上的,則有樹葉腐爛的氣息,而這個泥土,沒有這些味道,顯然,兇手沒有去過這些地方,衾王可知道,哪裡的泥土是這樣的乾淨的?”
衾王凝神思考,若說這些的泥土,在大宣並不多見,大宣植被繁多,哪裡的泥土都會染上一些氣味,並不可能也泥土是這樣清新的氣味,搖搖頭,他想不出來哪裡有這樣的泥土。
突然間,慕長安想起來方纔一路過來,院子裡面被積雪覆蓋的泥土,爲了保持院落的整潔,王府不會讓院子中的泥土長草,一般皆是用都鵝卵石鋪蓋,以阻止雜草叢生,而王府中的丫鬟更是一看到有小草冒出來,便會將其拔掉,偶爾留一兩塊空地,上面也沒有雜草,而下了這麼一場大雪,被積雪覆蓋的土地就更不可能長草了。
若是最乾淨的泥土,就是大戶人家院子裡面的泥土了,沒有雜草,沒有糞便,更沒有腥氣,經過積雪的的洗滌,甚至還更加還原了泥土本色。
紀南衡點點頭,目光中流露出來的是對慕長安的讚許。
“我去挖一些進來。”說完無雙便跑了出去,沒過多久,無雙邊捧着一撮泥土回來了。
紀南衡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對衾王道:“王爺,你可以聞聞,看是不是一樣的氣味?”
衾王靠近一些,扇了扇手,果然,和從房樑上扣下來的泥土氣味無異。
“這樣的泥土在大宣說多也多,說少也少,各位官員,還有王府,甚至皇宮中都有這樣的泥土,要查兇手,又豈會這麼簡單。”
衆人沉默了,衾王說的不錯,緊憑藉一點泥土,便想找到兇手,無異於大海撈針,更何況他用不等一家一戶的去查,也查不出什麼來。
衾王心中煩惱,轉頭問道:“可還有什麼發現?”
無雙搖搖頭,突然眼睛一亮,“王爺,我們發現大廳的花瓶被移動了,原來花瓶的位置是在窗子下面,可是我們查的時候,卻偏離了原來的位置,況且花瓶身上有些輕微的裂縫。”
“你是怎麼發現花瓶有移動的?”衾王蹙眉。
“王爺,是這樣的,負責打掃大廳的丫鬟偷懶,見花瓶太重了,便沒有將花瓶移打掃,花瓶下面有許多灰塵,我們去查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花瓶輪廓的灰塵,所以才知道。”
花瓶被移動過,大廳裡面的花瓶皆不小,就算是力氣大的侍衛也要兩三個才能搬動,況且這期間絕對不會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來,顯然,有一次證明了兇手武功之好強。況且依照無雙所言,花瓶身上碎裂,恐怕就是兇手所導致的。
“其他的可還有查出來什麼?”
“沒有!”
“吩咐下去,將全府上下全部搜查一遍,任何角落都不要放過,一旦發現可疑之處,立刻過來稟報。”沉聲吩咐,既然兇手來過王府,那麼其他地方必然會留下痕跡,況且今日沒有下雪,若他在王府中走過,他的腳印,必然會留下來。
四人圍坐在桌子旁邊,屋內熱氣騰騰,只是沒有一個人的心思在這上面,衾王府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事情,他們住在衾王府,又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上次在衾王府溫泉池,兩王遇刺的事還沒有查清楚,現在又來了一個案子,真叫人愁眉不展。
“會不會這次的案子和上次有些關係,你們看,兩次都是承王來府上就出事了,雖然上次刺殺王爺的是一個舞女,可是誰知道舞女有沒有被操控。”
“雲初說的不無道理,只不過上次案子還沒有頭緒,大理寺那邊也還沒找到證據,雖然有舞姬的證詞,可是大理寺若要立案,僅憑舞姬的證詞又怎麼夠,離皇上定的日子越來越近,眼下也只有配合大理寺先把上次的案子瞭解。”衾王長嘆一口氣,早知道他捲入這場鬥爭中必然少不了勾心鬥角,也料到會有這些事,更明白自己的生命早就懸着,稍有不甚就會人頭落地。
紀南衡隨手倒了一杯酒給衾王,“王爺也不必太擔憂,王爺大可以將這次的事情透露給承王,派人過去,將此針給承王過眼,將這次的事告知承王,不管承王存着什麼心思,他都必然會幫助王爺查理此事。若他不是兇手,恐怕比王爺都上心,王爺何不借借他的手?”
這樣一來,有了承王的幫助,這個案子便會快的許多,況且衾王將這事告訴他,便表明了一個態度,衾王相信承王,這暗器定然不是承王的,承王心裡定然會記住衾王的這份情,在這件案子上,也只會盡心盡力的幫助。
“王爺你還可以給他帶句話,就說若是合兩王之力也找不到兇手,爲了安全着想,王爺要將此事上報,讓大理寺協助王爺找到兇手。”慕長安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目光。
雲初笑道:“這樣一來,承王不幫衾王都不行了,若此事一旦上報,承王身上定然負有嫌疑,而若是衾王上次最終沒有找到刺殺的兇手,便也可以用這次的兇手作擋箭牌,說舞女可能是受了蠱惑,自然大理寺和衾王都查不到的人,皇帝自然忌憚,承王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長安,你可真是……”
“真是什麼?”慕長安白了他一眼,她只是說着他們的話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