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衡輕輕打下她的手,淡淡開口,“別動。”
“哦”了一聲,靜靜地看着他,看着他拆開她的布條,看着他滿眼愧疚的看着她的肩膀,看着他眼睛裡漸漸浸出了寒冰。
屋子裡靜的嚇人,只有兩人的呼吸聲,不,應該只有紀南衡的呼吸聲,慕長安此時哪裡敢大聲呼吸,他的樣子,太過於嚇人,竟讓她感覺她又做錯了事情。
兩人靠的如此之近,慕長安能夠清楚的感覺的到他身上淡淡的藥味,輕輕悄悄的,縈繞在她的周圍,包圍着她,而她,衣裳半解,露出一副香肩,雖然肩膀上有些觸目驚心的牙齒印以及抓傷的痕跡。
“爲什麼不躲,讓我這樣傷害你?”紀南衡目光灼灼,不放過慕長安任何一個表情。
慕長安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想要拉起自己的衣裳,卻被他緊緊扣住,“別動。”說着彎腰從榻下抓出了一個暗閣,裡面各式各樣,藥瓶,傷帶,剪子,蠟燭,一應俱全。
慕長安看着新奇,衾王可真細心,什麼都準備好了,難怪紀南衡一伸手便可以抓出來這麼多東西。
“有點疼,忍一下。”
慕長安點點頭,明明元琪才替她包紮好,他偏偏將它拆了,重新包紮,這不是給她罪受嗎?當時心裡作了十二分的準備,雖然很疼,但是咬咬就堅持過來了,現在精神鬆懈下來,只覺得肩膀異常的疼,不經意動到,便又有血浸出來。
紀南衡皺着眉頭,“若是你在這麼不愛惜自己,以後誰來照顧我?”
慕長安錯愕,立刻扭頭看着他,“你剛纔說……說以後?你……採月。”
“怎麼,還記得你們的賭約,慕長安,你記住,我不是你的賭注,你輸了,並不代表我就要和她在一起,和誰在一起,取決於我,而不是你們毫無意義的打賭,明明知道採月不會真的傷了我,卻還不管不顧的擋在我面前,這是愚蠢的表現。”雖然在斥責她,臉上卻透出了笑意,像冬日裡升起來的第一縷溫暖陽光,暖暖的包圍着慕長安的全身。
“我可以理解成你這是在給我承諾,想要以後都和我在一起嗎?”眸子中泛着水霧,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
感覺到臉上手溫柔的動作,輕輕撫過自己的眉毛,眼睛,鼻子,臉頰,最後化成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攬入懷中。
“長安,以後好好在我身邊,不要離開,不要受傷,你可知,從我第一天在城門外見到你開始,你就不斷地受傷,先是手臂,再是後背,現在又是肩膀,短短這些日子,你竟傷了這麼多地方,難道你想讓我終日擔心,不能好好養病嗎?以後若是你受傷了,是你照顧我,還是我照顧你?”輕柔的聲音略帶一點蠱惑一點磁性,竟然慕長安覺得無比受用,鬼使神差的點點頭,她只想依偎在他的懷中,永生永世。
感覺到懷中女子平穩的呼吸聲,紀南衡跪心一笑,臉上又有些心疼,該是累成什麼樣子才能這麼快就睡着了。
手上雖然無力,但還是起身,動作輕柔的將她抱到了對面的榻上,蓋好被子,回到自己榻上躺着的時候呼吸還沒有平穩下來,只是目光卻一刻也沒有移對面人的臉上。
城門外第一眼見到她,便知道她就是腦海中的人,相處的日子裡面,她一點一點撞進自己的心中,除了她,他的心裡再也裝不下別人。
慢慢閉上眼睛,含笑睡了過去。
採月一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榻上相對而眠的兩人沒有聽到敲門聲,自然不知道採月進來了。
採月本性並不壞,作爲聽香水謝的主人,自然擁有不平凡的能力,只是自從遇見紀南衡之後,她的大度,她的理智與善良,通通都丟到後腦勺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是想盡辦法得到紀南衡。
此時看到這些一幕,心裡的難受不言而喻,明明是她救不紀南衡,將失憶的他帶了回來好生照顧,明明在他身邊照顧的人應該是她,可是卻被慕長安佔了先機,她怎麼能夠不惱,不恨呢。
慢慢走到慕長安榻邊,掌心微微用力,一瞬間,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掌心,只要她輕輕用力,慕長安便永遠沉溺在睡夢中,永遠也醒不過來,永遠也不能和她搶紀南衡了。
可怕的念頭一閃而過,她幾乎都要看到她和紀南衡在一起的一刻,可是卻被一個人帶了出去。
掌心擊出,擊在花盆上,花盆頓時碎了滿地。
“採月,你想幹什麼?”雲初冷冷的盯着她,若不是他趕來的及時,又看到門大開着,覺得奇怪,這才進去一探究竟,沒想到卻看到採月想要殺慕長安,情急之下便把她帶了出來。
採月嗤之以鼻,“雲公子,我們同病相憐,你就不要裝了。”
雲初一愣,明白她說的是慕長安的事,心裡劃過一絲懷疑的感覺,很快卻定了心神,“我承認,我愛長安,可是卻不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不像你,要得到啊衡,便要靠殘害別人這樣的手段,你堂堂聽香水謝主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話音剛落,採月便哈哈大笑起來,眼睛裡全是狠毒,“愛,你的愛,就是把自己心愛之人拱手相讓,雲公子,你可是和慕長安成過親的,這樣也能讓出來,我現在再懷疑,你是不是男人。”說着意味深長的看了雲初一眼。
雲初自然受不的她這樣的挑釁,怒氣橫生,赤手空拳的和她打了起來。採月見狀,立刻迎了上去,抽出纏繞在腰間的鏈子,朝着雲初招呼過去。
雲初見過她與慕長安交戰,知道她武功深淺,也明白她出手之重,不敢輕敵,亦抽出腰間的佩劍和她鬥了起來。
鐵鏈在空中不斷變化身軀,一會兒如同竹子一般,直挺挺的朝着他的方向而來,一會兒又變幻了形狀,彎彎曲曲,像一條水蛇,扭動着腰身,衝他而來,過了一會兒,又變幻了樣子,形成圓圈的形象,像海洋中的漩渦,隨時將人吞噬,大有逼他出招的意思。
雲初在也沒有讓步,縱身一躍,一手持劍,翻騰着身子衝進她形成的漩渦中,採月見他迎來,快步後退,一個退,一個進,一時間異彩繽紛。
退了數步,採月卻將鏈子收了,雲初直直刺過去,採月卻步抵抗,眼看着雲初就要刺中她了,她還是一副不緊不慢讓他刺的樣子,雲初心裡一驚,偏轉了力量,劍身擦着她的耳朵而過,生生扭轉了力量,穩穩落在地上。還沒來的及轉身,手中的劍被飛了出去,雲初勢去追,鏈子卻緊緊纏着劍身,最後長劍落地,雲初拔起長劍,猛然朝着身後一劈。鏈子的力量和長劍的力量相互抵消,被卸了五成,還有五成的力量分散出去,一個隨着劍身,一個隨着鏈子,穩穩打了回去。
雲初只感覺胸口一陣悶疼,呼吸有些不順暢。收了長劍,似笑非笑的看着採月,“採月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像你這般爲了贏不擇手段,最終傷害的只是自己。至於啊衡,你怪不得長安,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得不到啊衡的心,若你驕傲一點,關明正大的和長安去爭,或許啊衡對你還會有一絲歉疚,若是你再這樣下去,最後只能讓啊衡恨你。”
恨?沒有愛哪來的恨,不管用什麼辦法,只要能得到紀南衡,她採月便不惜一切代價。
“雲初,你還算是男人嗎?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投入別人的懷抱。你根本就不是男人,你就是一個膽小鬼,怎樣,我兩聯手,我要紀南衡,你要慕長安,如何?”採月不死心的道,若是雲初能夠答應她,那麼他們兩個聯手,一定會更快成功。
雲初轉過身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拔出他的劍,對着他,“我現在才發現,你根本就不配我拔劍,用飛雲劍對付你,只會髒了我的劍。”說完將劍放回了腰間。
採月聽了雲初這般無禮的話自然怒不可遏,揮動着鏈子,緊緊的逼過來,一點不留餘地。
“既然這樣,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你也休想阻止我,時間一到,我自然會和啊衡舉行婚禮,到時候,容不得任何人反對。既然你不認同我,還這般羞辱我,那麼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鏈子翻騰在空中,朝着雲初方向狠狠抽來。
雲初凝聚內力,在他周圍形成一個真氣罩,採月一時間不能攻破,一邊和他對峙着,一邊在鏈子上灌輸着內力,企圖破壞雲初的力量。
他們身邊的樹木皆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內力,東倒西歪。
“你們在幹甚?”一聲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緊接着一股力量衝開了兩人之間的對峙。
來人正是引月。
“主子,您在幹什麼,這裡是王府,不能如此。”啊月看了一眼雲初勸阻道,接着又轉過身子對雲初道:“三公子,主子在怎麼不對你也不能和她大打出手啊。”話裡面的意思就是雲初以強欺弱。
雲初冷哼一聲,“你問問你主子,問問她做了些什麼,和她出手,我還怕髒了我的劍,聽香水謝有這樣的主子,可真是你們的悲哀。”話音剛落,便大步走了。留下滿臉憤怒的採月,採月聽他如此說,自然要追上去鬥出個勝負。
“主子,雲公子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採月冷冷的看着她,冷笑一聲,“怎麼,還沒有替他解了內力,便開始雲公子云公子的叫了,若是解了是不是就以身相許了。”
引月漲紅了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採月,咬着脣,“主子,今後你不要隨便出去了,還是好生待在房間。”
“怎麼,連你也幫着慕長安那賤人,不錯,我剛纔是想殺了她,不然你的雲公子夜不會大打出手,心疼了?”採月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