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書言?這名字怎麼這般熟悉,彷彿在哪裡聽過一般,可是它卻一點印象也沒有,腦海中有什麼東西被堵住了,不管她怎麼想都想不起來,這種感覺已經許久沒有過了,她甚至都忘了了,是什麼時候有過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慕書言,慕長安!”慕長安反覆唸叨着,明明很熟悉的名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她只覺得這名字的主人一定和她很熟悉,否則她一聽到這個名字,爲何會有心痛的感覺。
可是無論她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了,就好像山間的溪水,遇到了一塊大石頭一般。
紀南衡本來是想試探一番,沒想到卻刺激了她,看着她的反應他突然很後悔,不該提慕書言的。
忙抱住她,輕輕安慰道:“長安,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慕書言是誰,是不是很重要的一個人。爲什麼我會這般難過。”捂住心口,目光中盡是想不起往事的酸楚。
“對不起,長安,我不該提他的,對不起。”紀南衡是真的怕了,怕她想起往事,若她想起往事,那麼她定然恨死了他,想起當時她的決絕,她滿腔的恨意,他便不由得害怕。
慕長安慢慢平靜下來,定了定神,一隻手緊緊抓住紀南衡,長而黑的如錦緞般光滑的頭髮在她身後輕輕晃動,一雙眸子如同天際的星辰一般,閃耀着光芒,“你一定知道對不對,可不可以告訴我!”
紀南衡艱難的看了她一眼,不敢面對她殷殷期盼的目光。
慕長安垂下手,笑了:“你若想告訴我,不用我問你便說了,算了!”說着徑直朝着前面走去。
“長安,對不起,我……”
“我並不是真的想知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現在我們兩個在一起就夠了。”說完嫣然一笑,扣上他的手。
紀南衡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
紀南衡帶着她慢慢走着,走過一間間帳篷,看見裡面有光亮透出,而衾王的侍衛則在進進出出的分發生活用品,有些侍衛則配合着大夫在帳篷外面噴灑着藥水,以免瘟疫再次蔓延。
衆人絲毫不敢懈怠,大夫每日都會領着侍衛裡裡外外的檢查病情,加之配藥,熬藥,忙成了一團,可是這樣,疫情卻還沒有控制住,反而有越來越嚴重的樣子,許多輕微的病人,漸漸地發熱,最後擴及到全身,最後神志不清,在加上他們身體裡帶有毒素,更快的催着疫病的發展,每天都有不少的人被擡出去焚燒。
慕長安看着遠處飄起的灰色煙霧,突然聯想到村子裡那些腐爛的屍體,只覺得胃裡面一陣翻江倒海,踱在地上狂吐起來,吐了半天卻只吐了些清水出來。
“長安你怎麼樣,我去叫李宗。”紀南衡剛要過去,卻被慕長安一把抓住了,“不礙事的,我只是想起來那些屍體,覺得有些噁心罷了。”說着撐着紀南衡的手慢慢的直起身子。
臉色有些蒼白,胃裡卻不似方纔那般噁心了,吐了一陣,感覺神清氣爽了一些,只不過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看着灰濛濛的煙霧,慕長安心裡堵的難受,推己及人,這些百姓都是有家有親人的,突遭此一難,恐怕又有不少人不得團聚了。
“還沒找到醫治的藥嗎?”慕長安蹙眉,他們到這裡算算也有許久了,再這般拖下去,恐怕只會死更多的人,況且雖然朝廷下發的救災物資,可是終究有數,在多也趕不上這麼多人,總會有顧不全的時候。
紀南衡輕嘆口氣,搖搖頭,那些大夫沒日沒夜的研究,卻也沒有找出法子,況且他們身上帶的毒又極蹊蹺,一時間倒束手無策了。
“李宗呢,既然他回來了,讓他幫幫忙,畢竟他的醫術比起那些大夫要好許多。”慕長安建議道。
兩人走進一間帳篷,看到王大夫嘴鼻上覆着一塊汗巾,正在爲疫病患者診斷,兩人默默的立在後面,等待着結果。
突然間,王大夫身子卻徑直倒了下去,紀南衡立馬將慕長安抱起,放在遠處,又迅速騰出手,點了王大夫的穴位。
“老頭患上疫病了。”李宗從牀榻上起身,搖搖頭,他說了多少遍,近身給他們診斷治療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夠感染了,現在可好了,去重症區診斷的那幾個大夫也有一半倒下了,都是些老骨頭,若沒有藥物,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衾王煩躁的外帳篷內踱來踱去,甚爲煩躁,短短這麼幾天,就已經有這麼多人傳染,沒過許久,恐怕他們也要染上了。
“李宗,可有什麼法子?”
李宗想了想,“辦法不是沒有,可是若用你們大夫的方法,我現在還差一味藥,不過就算有了這味藥,也只能起到暫時壓制,並不能根除。”
“差什麼?”
“雪水!”
“雪水到處都有,取來就是!”
李宗搖搖頭,“我要的是陳年的雪水,並不是今年下的。”
一時間衆人都沉默了,就算也,如今洋洋灑灑下了這麼久的雪,恐怕兩者早就混合在一起,不辨彼此,又怎麼分的清楚。
衾王蹙眉,臉上盡是倦容,“可還有其他的法子。”
“師傅種的藥草倒是可以,可是現在沒到成熟期,貿然採摘只怕會有危險,況且要想徹底治好疫病,還需要了解他們身體內的毒素到底和疫病是什麼關係,否則貿然施藥,只會加速他們的死亡。”其實要想採摘藥草並不是只有等藥草成熟,還有一個方法便是用活人的血祭祀,待藥草吃飽喝足,自然便沒有了攻擊性,只不過師傅種的藥草胃口極大,若要用這個方法,只怕一隻軍隊賠進去還不夠,更何況這個方法連他都接受不了,更何況是他們,到時候他一說出來,他還不被當成惡魔抓起來。
“李宗,你一定有辦法的,要是連你都沒有辦法,那麼這些人就真的只有等死了。”慕長安焦急道。
李宗心裡亦着急,他也想快些找到方法,只恨他平日裡懶散,每每到了藥草成熟的時候,師傅都讓他多備些存着,他就是不聽,從來不會防患於未然,若是他當時多采一些,現在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扣上王大夫的脈搏,細細診斷,突然間感覺有些不對勁,他的脈搏和那些村子裡出來的好像不太一樣,至於哪裡不一樣,他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餘光瞥到慕長安受傷的胳膊時,迅速將懷中的銀針掏出來,細細查過以後,銀針卻依然保持着本色,絲毫沒有變黑的跡象。
心中一喜,雖然他們去村子裡查探,得知水井中有毒,但是也不能完全確定他們身上的毒來自水源,而不是瘟疫本身,現在看來,他們身上的毒應該是外來的。
“王爺,麻煩您讓侍衛去取那些瘟疫病人的血過來。”李宗說要,又低頭細細把着脈。
沒多久,血便取回來了,衆人看着李宗,皆是不解,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目的。
當他把那些血喂到王大夫嘴邊的時候的被紀南制止了。衾王會意,立即讓帳篷裡其他大夫出去,又摒退了侍衛。
紀南衡皺了皺眉頭,盯着李宗手裡面的碗,“你要做甚?”
“我想看看,那些村民身上帶的毒對瘟疫的影響到底有多大,我方纔看了,若王大夫身體裡沒有毒素,那麼從他的脈像上來看他可以堅持五天。”
“不行,此法太過於冒險,稍有不甚,便會加劇他的死亡。”衾王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李宗聳聳肩,一副我不行那你來的樣子。
“王爺,若找不到救治的辦法,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讓他試試,況且他身上藥丸甚多,定會護好王大夫,不會讓他有什麼意外的。”紀南衡沉聲道。
衾王思索了一番,若說能治療這麼多疫民的,除了眼前這個離經叛道的少年之外,恐怕找不出第二人,就算有,這些疫民也等不起了,眼看着死亡的人越來越多,眉毛微微往上揚,“從今天起,關於瘟疫救治一事,全聽李宗的,違令着,斬!”
李宗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他等的就是衾王的這句話,他可不想他在治療的時候冒出來所謂前生是御用大夫的人出來橫插一槓子,對他指指點點,這也不對那也不對,況且前幾天若不是那幾個老頭老是質疑他的方法,他或許早就找到了治療的方法。
不過現在的情況,就算他想用師傅教給他的方法也用不了,沒有師傅的藥草,他就算找到病症也治不了。
李宗將王大夫的手擡起來,在食指處紮了針,讓他自然垂下,在慢慢的將侍衛送來的血餵給他。
喂下沒有多久,王大夫的食指處便滴落了一滴血,李宗用銀針試了試,見銀針變成了黑色,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接下來就是等着看結果了。
事關重大,屋子裡的人都沒有離開,皆在默默看着李宗。
只見李宗悠然的坐在牀榻邊,一手拿着銀針轉圈,一手拿着醫書慢慢看着,彷彿他面對的不是一場瘟疫,僅僅是一場風寒。
估摸着一炷香的時辰,李宗這才放下書,看了看王大夫的瞳孔,又扣上了他的手腕,只見王大夫的指尖出已經泛黑,身上紅色的點漸漸變大,慢慢的便化膿。
李宗心裡一驚,不得不說下毒之人是個煉毒高手,能夠想到用毒藥驅動瘟疫的發生,加速人的死亡。
“怎麼樣?”
“兩天,是他的期限,看來我低估了投毒之人,竟然能如此出神入化的運用毒,不過有一點,這毒二次利用好像比第一次更加猛烈了,好像是吸收了原本身體裡的毒素,故而我方纔喂下去的血,裡面不僅僅帶着投毒之人所投的毒,還有二次衍生的毒素。王爺可知道,大宣有哪些人擅長用毒?”
衾王很少涉及江湖,雖然官場上也有不少用毒之人,可是都不會有這般高的神技。
“我在麒麟山的時候也未曾聽說過。”雲初擺了擺手。
“李宗,令師就是用毒高手!”無雙突然接了一句。
衆人將目光齊整整的投在他臉上,無雙一愣,頓時明白他又多嘴了,後悔的不行,就差拿顆針將它縫起來。
李宗一怔,臉色沉了下來,“師傅不會做這樣的事,況且如果真的是師傅,那麼他們就應該無藥可救!”師傅要想殺的人,從來沒有活過,要想活的人,就算一隻腳踏進鬼門關他也能將他搶回來。況且從他記事起師傅便隔三差五的救治別人,這次出去了還沒有回來,怎麼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