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的光芒被黑夜一點點吞噬,伸手不見五指,但是紀南衡坐在樹上,卻是那麼清楚的看到下面綠瑩瑩的眼睛,透着奸詐與機敏。
旁邊的人早就承受不住身體的重荷,沉沉的睡了過去,他也累極了,全身上下緊繃着,一刻也不敢鬆懈,只是他不能睡。狼是一種極其聰明的動物,一旦他也睡着了,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狀況,那麼那個時候。他們便真的只能等死了。
強忍了睏意,紀南衡默默的將內功心法念了一遍,想要以此來消除倦意。
可是意識漸漸迷離,意志終究抵不過襲來的睡意,紀南衡微微靠嚮慕長安,歪着頭,睡着了。
兩個人不知道的是,樹下的領頭狼一直站在高處觀察着他們的動作,兩人入睡的動作落入狼的眼中,隨着它們的交接耳語,一羣狼開始了它們的計劃。
紀南衡雖然睡着了,可是本能的反應在加上所處的環境,讓他在睡夢中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而且樹下狼羣的動作也不小,沒過多久,兩人便紛紛醒了過來。
醒來之後看到的一幕,讓他們從心底裡生出了恐懼,他們是知道狼羣的聰明的,可是現在他們不只看到了它們的聰明,也看到了它們的奸詐,更多的是狼與狼之間配合的默契度。
要知道,狼一般都是獨來獨往的,除非是遇到一隻狼解決不了的困難,纔會出現這麼多的狼。
紀南衡嘴角微張,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樹下的狼羣。
原來,狼羣趁着他們睡着的時候刨樹,想要用羣狼的力量將這樹根刨開。
現在看來,這棵樹在它們的合作下已經被刨了大半了,這棵樹倒,是遲早的事情,憑他們兩個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
狼羣有序的動作讓兩人都歎爲觀止,可是此時此刻,卻生不出讚揚之感,它們現在要奪的,是他們的命啊。
看來這羣狼中,最聰明奸詐的該樹那頭羣狼了,其他狼只都伸出鋒利的爪子,一點一點的將土刨開,只有它,一動不動,還時不時的從喉嚨裡發出不知名的聲音,相必是指揮着它們。
他們所站的樹本來也不是很大,若是換做沒有受傷的紀南衡,想要撂倒這棵樹,也是輕輕鬆鬆的事情,更何況塌此時面對的是一羣殘暴的狼羣。
很快,他們便站不穩了,樹幹不斷的搖動,旁邊的樹枝閃過來滑過去,有不少還打在了他們身上了。
很快,這棵樹就要倒下了,他們必須要在狼羣將樹放倒之前想到辦法,否則,等待他們的便真的只有一個下場了,那就是成爲狼的盤中餐。
對了,狼最怕火,可是他們沒有幹樹枝,沒辦法生火,用什麼辦法才能將火點起來呢。
上不能着天,下不能着地,千鈞一髮之際,大樹“轟隆”一聲,應聲而倒,狼羣看準了機會,飛撲上來。
可是紀南衡又怎麼會怎麼輕易便落入了狼口,兩人雖然都受了傷,不能長時間使用輕功可是短時間內,倒是可以撐住一會兒。
慕長安知道了紀南衡所想,只是此處沒有幹木頭,只能將他們的衣服引燃,暫時讓狼羣退去,給他們知道喘息的機會。
兩人皆退下丫鬟,一人引了輕功離地數十米,一人掏出火種,將衣服點燃,剎那間,火苗極速竄起,一時間狼羣真的退了數米。
看着漸漸退後的狼匹,紀南衡笑了笑,方纔馬受驚卻將車身留了下來,他用力一蹬,車頂便裂開了,兩人從開口而去,在紀南衡抓起包袱的那一瞬間,慕長安將手中燃燒的衣物快速拋下,瞬間馬車便然燒了起來。
火勢越來越大,狼羣看着熊熊烈火,不敢上前,只能遠遠的圍了一個圈,再次等待時機。
嗶嗶波波的聲音夾雜着狼羣的叫聲,驚醒了山中的不少鳥兒。
一時間熱鬧非凡。
藉着風,火勢燃燒的非快,諾大一輛馬車很快便燒了大半,兩人雖然在旁邊撿了不少乾柴,但是很快便又燃了乾淨。
火勢越來越小,旁邊已經沒有乾柴可以撿了,旁邊倒了一顆樹,卻是怎麼也燃燒不起來的,難道今日便要葬身狼腹了嗎?
隨着火勢的減小,狼羣圍成的圈子也漸漸縮小,大有將他們困死的意思。
兩人站在中間,背對着對,十指緊扣,火海沒有完全滅盡,可是又能堅持多久呢。
突然間,慕長安覺得自己的手中多了一樣東西,原來是自己的那把短刀,竟在他那裡,她原以爲丟了,沒想到他撿了去。
可是此時他將刀子給了她,那麼他呢,難道要赤手空拳的和狼羣拼搏嗎?
想到這裡,她又急急忙忙的將刀子塞回他的手裡,只是他卻沒有接。
“聽話?”
短短兩個字,卻鏗鏘有力,容不得一絲拒絕。
也好,自己看不見,這樣的話至少自己在面對那些狼羣的時候,不至於給他帶來太大的負擔。
下意識的握緊手裡的刀子,一旦狼羣上前,她便毫不猶豫的殺上去,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火快要熄滅了,狼羣一步步向前,只不過它們饒開了火堆,從側面分三個方向包抄。
該死的,這些狼是成精了嗎,竟然能有此頭腦,紀南衡低罵一聲,一個飛腿,第一隻上前進攻的狼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發出悽慘的叫聲。
只是這樣的動作還不足以讓狼羣恐懼,況且危險對於它們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它們纔是王者,只有別人恐懼它們。
很快,第二輪進攻開始了,三隻狼一齊向兩人撲來,慕長安只覺得自己臉邊閃過一陣風,身子微傾,刀子正中狼的心臟。
使刀的是右手,如此大力氣,纔剛剛凝聚的血液又一次趟出來,只是不知道從自己手上流出來的,到底是自己的血還是狼的血。
紀南衡也很成功的解決了另外兩隻,只是現在一死三傷,更加激起狼羣的報復心裡,況且它們嗜血如命,此時聞到了血氣味,更加狂暴兇猛了。
很快,受傷的狼匹便加入了戰鬥,從狼羣的陣行來看,似乎它們改變了作戰計劃,不在是簡單的兩三隻進攻,另外幾隻防守。
紀南衡暗暗觀察一翻,先前領頭的那隻狼一直在最後面,遲遲不見上前,可是此時,它卻擡着頭,一步步上前,甚至跑到了最前面。
不好,紀南衡心裡暗道。羣狼最講究戰略,而且一般羣狼中領頭的那只是不會參與作戰的,除非是激怒了它,看來慕長安方纔殺了那隻狼激起了它心中的仇恨。
而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接下來,他們便會一隻一隻的進攻,說是進攻,但只是爲了消耗對方體力。
這樣一輪下來,它們便佔了優勢,等到他們筋疲力盡的時候,狼羣再合力圍攻,這樣他們便葬身此地了。
這種作戰方法,他在軍隊的時候曾經看見過,據說是啓發於狼羣,起初他還有些半信半疑。
狼再怎麼聰明,畢竟也只是畜生,但是此時此刻,他才發現自己當初的認知是多麼幼稚可笑。
如今他切身體驗了一回,倒不知該喜,還是該憂了。
手心微微浸出了汗水,粘糊糊的,不甚舒服,可是抓住慕長安的手卻一直沒有放開。
果然,狼羣的車輪戰術讓兩人沒有一絲力氣再對抗了,皆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氣。
這個時候,狼羣反而不急了,一點點上前,彷彿欣賞着他們狼狽的樣子。
頭狼一聲迎天天嗥之後,其他狼匹也紛紛跟着長嘯,這是勝利的歡呼。
“他大爺的,還沒吃了我們便開始慶祝起來了。”慕長安低低的咒罵一聲,話裡竟然有些輕鬆。
聞言,紀南衡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有氣無力道:“不錯,此時此刻還能這般輕鬆。”
其實她心裡早就緊張到了極點,可是現在她最需要的不是害怕,而且堅強,只有這樣,羣狼撲上來的時候她才感覺不到那麼可怕。
慢慢的,狼羣似乎想要速戰速決了,只見它們從各個方向包圍過來,只等狼王的命令,便可以撲上去,將他們咬死。
“抓緊我,別放手!”一聲低訴之後,狼羣開始了猛烈的進攻,說時遲,那時快,十幾頭狼怒目圓瞪,廝叫着,露出鋒利的抓子,張着血盆大口一齊撲了上去。
可是意料之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傳來,只聽見風帶着物體飄過的聲音,衆多火把落在了他們旁邊,伴隨着噼裡啪啦的聲音。
紀南衡看了看,原來是火把,還有鞭炮火藥的聲音。會是誰呢,順着火把丟過來的的路線,紀南衡看到了她,綠竹。
只見她揮着手臂,奮力甩過來一個火把,紀南衡身體的速度超過了腦子,下意識的接了過來。撲面而來的狼羣因爲畏懼火把,所以只是將他們團團圍住,不趕上前。
另外那邊的綠竹葉被圍住了,雖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可是難不保狼羣看她孤身一人,趁機發動功力。
當時,慕長安抱了必死的心,可是沒想到要緊關頭,卻是綠竹救了他們,她扯了嗓子,喊道:“綠竹,你拿着火把,慢慢的移過來這邊。”
綠竹點了點頭,知道三個人在一起要比一個人安全,可是狼羣又怎麼會輕易的讓她過去。五隻狼匹團團圍住身邊,綠竹兩手擡着火把,轉着圈子的驅趕着,腳下的步子一步不停,只是狼羣也是極其聰明的,只是遠遠的圍了個圈子,這樣綠竹便很被動,遲遲不能過去。
揮着火把,上前一步,前面的狼倒是後退了一點,可是後面的狼只又補了上來,好在這樣一點一點的挪動,總算和他們的距離不太遠。
眼看快要過去了的時候,紀南衡一個疾身,面向綠竹的那隻狼被打了出去,嗷嗷叫喊,趁此機會,慕長安長練揮動,一攬腰,綠竹便進入了他們的圈子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