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衡身形一頓,轉了回去,蹲下身子慢慢撫摸着她的臉龐,慕長安感覺到熱源,將他手一拉,當成枕頭枕在上面。
慢慢摸上她的肚子,露出近日來難得的一抹笑容。
“大人!”楊銳在外面喚道。
聲音不大,紀南衡卻還是皺了眉頭,理了理衣裳,深深的看了牀榻上的人一眼,帶上門,才道:“何事?”
“帖子已經全數發出去!”楊銳抱拳道。
“嗯!”紀南衡輕點一聲,臉上並沒有表情,站了一會兒見楊銳還站着,欲言又止的模樣,眉頭一皺,“何時學的這般樣子,有事便說!”
“承王向皇上奏請,讓你接替大司馬的位置!”
這倒是出人意料,父親雖然爲官多年,聲望極高,但也達不到頭銜世襲的地步,承王這一舉動,明擺着賣了個好處給他,實際上卻是讓他入了一個困境。
“旨意可下了?”
“在路上,一盞茶的時辰便到。”楊銳擡眼看了看紀南衡,心裡一橫,“大人,若您接替,朝廷中定然會有不滿意的,您又纔回京,萬一……”
“既來之則安之,準備去接旨吧!”紀南衡打斷了楊銳的話,高處不勝寒,只是他任大理寺少卿的時候便感覺到了,只不過那個時候有父親在上面擋着,他感覺到的,更多的是一帆風順,現在突然間他上了頂端,要承受的可不止一點壓力,更何況承王斷不會讓白白得了權,這其中,到底有何陰謀。
旨意一下,不到一個時辰便傳遍了帝京,因着紀南衡重孝在身,有七日的休假,這七日可不必上朝。
紀南衡因着才接替父親位置,又感慨家中諸多瑣事,便又向皇帝告了七日的假。
只是他不上朝,也有人登門好拜訪,因着他才喪父,故而不好表現的太過,一方面,拜祭他的父親,一方面又帶了些禮恭喜他。
紀南衡一身孝衣,站在院子裡,迎接來來往往的人。
而這些事,慕長安一概不知,她每日的事情便是吃了飯了,在屋子裡活動活動,伸伸腰,蹦蹦腿,便又睡下了。
“,紀南衡呢?有沒有在紀府。”慕長安探出一個頭,盯着站在門口的兩個人,笑嘻嘻的道。
“少夫人,少爺現在在處理老爺的身後事!”
“哦,那我身爲紀家的女主人,自然也該去幫幫他,你們說是吧!”說完便要趁着兩人不注意的空隙溜出去。
剛塌出去一步,卻被他們的長劍擋了回去,“少夫人,少爺有命,不許您出去一步。”說完恭恭敬敬的站直了身體。
不許出去一步,連他父親的喪禮也不讓去,看來這次他真的生氣了。
託着腮幫子,垂頭喪氣的看着窗外,來了這些日子,除了窗外的景色,她從來不知道紀府是什麼樣子的,自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樣子的,當人家夫人當的如此委屈,恐怕也只有她了吧。
沒過多久,便有小丫鬟將飯食送了進來,領頭的丫鬟頗爲機靈,每次進來都要與她說笑一番,說說紀府中的瑣事,其他重要的事,比如紀南衡在忙些什麼,大司馬的後事如何,卻隻字未提。
慕長安百無聊賴的看着丫鬟將菜色一一擺上桌子,每次都有她最愛吃的醋溜蝦餃,這次也不列外,慕長安抓了一個,卻無比的燙,忙換到另外一隻手裡面,反反覆覆,降了喝足,便想着既然被發現了,那麼索性她就大搖大擺的出去好好看看紀府。
“來不及了!”
慕長安還沒有深究他這一句是什麼意思,門“吱呀”一聲開了。
紀南衡。
慕長安立即將搭在書桌上的腿放下去,端端正正的站着。
紀南衡卻想沒看到她一般,和衾王討論起朝廷中的事,他才接手大司馬的位置,自然有許多事要了解,他不在帝京許久,向衾王瞭解,是最好的辦法。
慕長安站了半天,也沒得到一個眼神,更別說知不知道紀南衡是否還生氣。
許久,她只覺得腰痠腿疼,便慢慢移過去黃花椅邊,看着椅身,最後乾脆坐了上去。
她轉了一圈,又吃了些東西,此時安靜下來,沒多久便覺得睏倦,上下眼皮直打架。
待她醒來的時候書房她躺在了軟椅上,而紀南衡則坐在她放在坐的位置上,桌子上擺了一方墨寶,墨寶旁邊放了一本書。
“王爺呢?”慕長安揉着惺忪的雙眼。
“過來!”紀南衡沒有接話。
慕長安慢慢踱過去,正想着要什麼說辭才能解釋自己的行爲,卻聽到他開口,“既然喜歡當丫鬟,就跟在我身邊。”
啊?
慕長安眼珠子都要落下了,倒不是她覺得當丫鬟怎麼了,她只是驚訝他竟然要將她帶在身邊,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潛意識裡,他應該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存在吧,否則怎麼會連他父親的弔唁都沒讓她去,現在又讓她以丫鬟的身份陪在他身邊,以他夫人的身份不行嗎?
“可會磨墨?”
慕長安點點頭,提起桌子上的茶壺,往墨寶裡倒了點水。
“用力點,沒吃飯嗎?”
冷不防的斥責聲,讓慕長安一愣,她本來就沒吃,只用了點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