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將藥送進來的時候免不了受了李宗的白眼,只見他叉着手,雄赳赳的注視着他,彷彿一副現在要求他了吧的感覺。
無雙儘量不去看他,避免和他過多的接觸,放下手中的藥就要出去。
可是李宗又怎麼會讓他這般輕易的出去,讓他住破爛帳篷,顯些受了風寒,又用鏈子束縛了他的自由,這筆帳,他可記在心上了。
迅速踱到門口,攔住無雙的去路,嬉皮笑臉的道:“我突然覺得頭有點疼,好像是之前在破爛帳篷裡受了風寒沒有好,哎呦,沒有心情配藥了,怎麼辦呢?”說完扶着的頭,做出一副頭疼的樣子。
慕長安和雲初對視一眼,紛紛搖搖頭,不理會他的胡鬧,坐在一旁看戲。
無雙愣了愣,隨即便明白了這個故意說的,忙拱了拱手,“是我無禮了,我這就去爲李公子請大夫。”說着拔腿就要往外面走。
“我自己就是大夫,無雙,要不這樣,我現在身子疲倦的很,我在一旁指導,你把我拿藥,可行?”李宗面帶笑容的道。
慕長安一聽便暗道不好,李宗這小子定然是想出了什麼鬼主意要整無雙了,雖然當時無雙不該那般對他,可是最後他也鬆了口,給他換了個地方。
況且李宗年紀小,不知輕重,鬧急了,兩人之間矛盾越來越深,日後可怎麼相處。
連忙起身,抓起旁邊桌子上的茶壺,塞進無雙懷中,讓他去打水,並對他使了眼色。
無雙看着愣了一下,隨即心領神會的點點頭,飛快的跑了出去。
李宗看着他的背影,甚爲不甘的跺腳,完了轉身看着始作俑者,不滿的道:“長安,你故意的!”
慕長安乾笑兩聲,繼續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彷彿不明白李宗再說什麼一樣,扭頭對雲初道:“忘了告訴他你愛喝什麼茶了!”
“無妨!”雲初接下她的話茬。
兩人默契的配合,李宗在一旁看着,氣的差點將桌子掀了,任誰去喊都不理,只哼哼的扭着身子。
“人人都說你年齡小,不懂事,看來還真是如此呢?”雲初揶揄道。
李宗將頭一扭,目光犀利的盯着雲初,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還生沒生氣,總之,將桌子上的藥材攤開,慢慢的找尋起來。
這樣的李宗倒是讓雲初有些意外,本來以爲他會鬧騰一番的,沒想到生氣了一會兒,便安靜了下來。
慕長安輕碰了碰雲初,趁着李宗不注意的當輕輕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原來竟然這樣的,這小子胡鬧散漫慣了,再加上他師傅平日裡也不怎麼管他,便造了他這般的性子,若惹到他,他若是生氣了,最好就是不要去勸他,任由他安靜一會兒,他也就不氣了,若你去勸他,倒讓他認爲是別人的錯,就鬧的更加理所應當了。
雲初會意的點點頭,從上到下看了慕長安一遍,果然,惡人就要有惡人治啊。
慕長安在聽了這句話之後卻變了臉色,瞪了雲初一眼便出去了。
李宗在一旁邊樂的哈哈大笑,直差將藥掀翻了,指着雲初不知所措的樣子道:“誰讓你說長安是惡人的,這下好了吧,她不理你了。”說完心情大好的侍弄着他的藥。
雲初頗爲煩惱的坐在旁邊,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勸,算了,長安定然知道他不是有心的,待他回來道個歉就可以了。
其實慕長安也並沒有多生氣,出了帳篷她便將這事拋到後腦勺了。
她心裡惦記着抓來的人,便尋了紀南衡想要問問情況,看是否有其他的線索。
紀南衡果然在整理思緒,連她進去都渾然不覺,一動不動。
慕長安玩心一起,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後,想要嚇他一跳,紀南衡卻突然轉身,一個反手,就將她的胳膊束在身後。
“疼,疼,放手啊!”慕長安叫着。
紀南衡一愣,“長安?”隨即放開她,檢查着她的手腕,手腕微紅,好在沒有受傷,目光中透着責備,“我太專注了,沒注意是你,抱歉!”
慕長安揉着手腕搖搖頭,誰讓她先起了壞心思,難怪紀南衡會將她當成刺客。
紀南衡抓着她的手,一臉愧疚慢慢替她揉着。
“你可找到什麼線索了?”
紀南衡點點頭,帶着她來到桌子旁邊,給她看了自己的分析。
據混入士兵中的人招供,可以得出一點,就是那日進去帳篷的人和他並不認識,或許他們是同一人派出來的,相互不認識,或許不是,這樣的話,他們的追查目標就擴大了。
說是擴大,其實反而縮小了,冒充士兵的人得到的第一個就是要破壞他們的藥材,只是還來不及下手了就被抓了,而從他的手法,以及被抓後的表現,都證明了他沒有受過特殊訓練,他背後的人,找一個陌生人,就是想要隱瞞身份,說明他們極有可能認識這人,而且還很熟悉,所以他不能派他手底下的人。
而另外一個進來的刺客,自從那次露面以後就再也找不到蹤跡,而且他進帳篷時,動作步伐都很標準,定然是受過訓練的。
若說有人不想讓衾王回去,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承王,無論哪一方面,都對他有利,可是這也只是猜測,並沒有證據。
一切只是冒出來一個苗頭,便又經受風雨的摧殘消失了。
慕長安拖着下巴,沉思一番,“這裡離帝京這般近,承王也敢這般大膽,皇帝當真是老了。”
“正因爲如此,承王才越發肆無忌憚!長安,你可會怪我不帶你走,將你捲進這場權利的爭鬥中。”紀南衡甚爲心疼的撫摸着她如錦緞的長髮。
女子搖搖頭,他做什麼決定,她都會跟着他,無怨無悔,又哪來的恨呢。
說話間,慕長安看到旁邊有一張圖,卻是此處的帳篷部署圖。
慕長安疑惑着看着紀南衡,不明白他要這圖有什麼用處。
“長安,你看這圖,可有什麼不對勁的?”紀南衡將圖攤開,問道。
慕長安認真的看了許久,圖上許多重要的地方,比如,衾王的帳篷,雲初的帳篷,以及他們的帳篷,還有儲藏糧食的地方,以及水源,都被標上了記號。
可是這手筆又不是紀南衡的筆跡,長而密的睫毛動了動,眼神閃爍,“何人畫的,竟這般仔細!”
“從出事的那間帳篷裡找到的,落在一個角落裡,侍衛去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
慕長安一愣,是別人遺漏的,而且還是遺漏在那裡,若此圖主人將此圖傳出去,那麼他們便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禁大驚,“可找到人了?”
紀南衡搖了搖頭,他既有本事藏匿這麼久,又怎麼會這般容易就被找到,不過他若想出去,卻也不容易,他已在各個路口都設了關甲,若有人出去,直接將人綁了。
“你是說,擁有此圖的人和進入我們帳篷的那人是同一個?”
紀南衡點點頭,這圖絕對不是抓住冒充士兵的人能夠畫出來的,他還沒有那個能力,除了他,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慕長安不由得感嘆,本來是一場救治的瘟疫,卻呢能牽扯出這麼多的事來,現在每天都有人不斷染上,不斷死去,可是那些暗中的力量卻仍舊不放過他們。
到底是爲了什麼,讓他們不懼怕瘟疫,冒險而來。人心,可真是難測呢!
“怎麼了?”紀南衡看着她不說話,問道。
慕長安長嘆一口氣,搖搖頭,“突然覺得你陪我去尋藥的那段日子纔是最開心的。一路上,有說有笑,根本沒有這般多的煩心事。
紀南衡身子一頓,目光閃閃,掰過她的身子,“長安,你可會怪我?”
“你都問過一遍了,我也再和你說一次,只要跟着你,我什麼都不怕,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說着一手搭着紀南衡的肩膀,一手拉着他的袖子,慢慢的看着他。
離開煩人的刺客,兩人一同憧憬着美好的未來,大抵便是等這些事過去,衾王也不再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便可以快快樂樂的過自己的生活,再生幾個孩子。
說到生孩子,慕長安臉色一紅,直罵紀南衡不正經,若是被外面站崗的侍衛聽到了可怎麼得了。
紀南衡笑着接下她的話,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子,往事一幕幕浮現。
突然他轉過身子道:“長安,等日後我們再去一趟杭州吧!”
“杭州?”慕長安想象着,杭州多美色,又有西湖,雖說她去過,可是卻都沒有了記憶,在她心裡,杭州便是一處陌生的地方,只因兩人在那裡初識,又因着她的名氣,她老早就想去了,可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給他說,現下他主動提出來,她自然開心,便笑着應了。
西湖美景,泛舟湖上,爐子上熱騰騰的煮着酒,旁邊三兩小吃,自己和紀南衡兩人並立船頭,那該是何等的舒坦。光是想想,心都醉了。
想到深處,慕長安才猛然發現現在想這個好像有些不合時宜,衾王命在旦夕,出不得一點錯,連忙擡頭迎上紀南衡眸子,道:“我的過去了,帳篷裡只有李宗和雲初兩人,我過去幫着他們點!”
說完就要往外走。
紀南衡抓住她的袖子,“我和你一道去!”
兩人進帳篷的時候李宗已經將藥配好了,放在桌子上,只等着熬藥。
只因爲上次的事情,李宗便格外小心,就連侍衛送進來的水,他都再三檢查,確定沒有問題了,才放在爐子上煮。
而帳篷裡除了他們四人,其餘人都在外面守着,不讓一隻蒼蠅進來。
煮藥的過程慢,特別是李宗配的藥,尤其講究火候,故而一個時辰過去了,也沒見藥好,只聞到些藥味。苦澀中帶一點生澀的氣味,慢慢氤氳在空氣中。
慕長安難得沒有覺得藥味難聞,聞久了,似乎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只是時辰實在太長了,侍衛送進來飯的時候李宗一門心思全在藥上,根本沒有心思吃飯,而紀南衡和雲初,也不大用,剩下慕長安一人,沒人和她爭搶,一個人吃的索然無味,便也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