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蘿也自然看到了他嚴重的鄙夷,心中甚是不舒服,想要出手,卻生生忍住了,擡手往旁邊的假山一劈,假山裂成幾瓣。
慕長安走過去站在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她道:“氣大傷身。”
到了大廳的時候,雲落正在品着茶,慕長安擡頭看着上面的人,不知爲什麼,他擡着茶杯的樣子讓她覺得很變扭,像他這般喜歡殺戮的人,就應該提着一把大刀,或許看着還有些男子氣概。他不想紀南衡,帶着與生俱來的高雅,做什麼都感覺像在欣賞一副畫一般,豪不違和,況且紀南衡也擔的住。
而云落,他性格陰鷙,比起擡了茶杯,就好像是一張白紙上圖片出現的小黑點,怎麼看都不順眼。
況且他全身帶着殺起品茶這種修身養性的事情,做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了。
讚賞般的看了一眼旁邊的男子,果然,紀南衡再哪裡都是出類拔萃的。也不知道他從小是怎麼長成這般吸引人的樣子的。
對上慕長安一雙崇拜的眼神,眸子中帶着異常的光亮,更襯托的他整個人熠熠生輝。
雲落放下酒杯,這才緩緩的開口,“紀公子,聽啊蘿說,你願意和我們合作,助我們一臂之力。”
聞言,紀南衡扭頭看了紅蘿一眼,果然,她沒安什麼好心,既想救了雲初,又想從自己這裡得到好處。
淡淡的道:“夫人可是誤解了我的意思,我早就辭官了,只想好好的陪着她,官場上的事情,我不想插手。”
雲落色微變,有些怒意,紅蘿見到,在他要發怒的的空擋,立刻插話道:“宮主息怒,紀公子不是這個意思,紀公子是說他如今早就不在官場,若是插手,只怕引起別人的詬病,反而弄巧成拙,索性紀公子這段日子會一直在逍遙宮中,有他在,那些人自然會顧及着他的身份,宮主行事也大爲方便。”
雲落狐疑的望向紀南衡,見他沒有反對,這才相信了幾分。
慕長安心裡暗發虛,還好方纔早早就商定了計劃,他們知道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紅蘿的身份,自然是唱紅臉的那個,只是紀南衡能夠將雲落的脾氣秉性掌握的這般清楚,倒是讓她開了眼界。
紅蘿心裡也暗暗讚歎和他接觸並不多,卻在短短几天內,摸清楚他的心理,知道他忌諱什麼,需要什麼,紀南衡此人,真的不容小覷。
不過等救出雲初之後,紀南衡的才能卻成了絆腳石,此人心思縝密,武功高強,況且身後又有不容忽視的力量,雖然現在還不敢下手殺他,但是借刀殺人,倒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而慕長安,雖然看着名不見經傳,但是也是個不能忽視的對手,表面上,她性格咧咧,甚至還有些粗心,但是卻粗中有細,頭腦極靈活,況且因爲她,雲初纔會這般不理解她,要想得到雲初,最先除掉的便是她。
雲落見紀南衡態度有所緩和,心中大喜,有了這個護身符,將來若是有什麼事,大可以往他身上推。況且自己要成就一番大事,少不得他從中幫助。
提起一旁的酒壺,倒了兩杯,一佛袖子,兩隻酒杯便直直的朝着他們兩個飛去。
紀南衡一轉手,大拇指和食指穩穩的夾住,隨手遞給一旁的慕長安。
慕長安卻沒有喝,拔掉頭上的髮簪,往酒杯裡攪了攪,完了,纔對雲落笑笑,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嘛,況且我們初來,難免會有小人之心,我又怕死,雖然知道宮主光明磊落,但是也抵不住小人暗算,你說是不。”
雲落哈哈大笑,雲初的心上人,果然有意思。
一旁的紅蘿臉上卻有鄙色,上不得檯面的東西,暗罵一句,扭着腰身,一搖一擺的朝着雲落走去,語氣甜的發膩,慕長安抖了抖身子,後退了一步。
雲落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慕姑娘,不舒服嗎?”
紀南衡將她拉到自己身邊,道:“昨夜雲初一夜不歸,長安心中擔心,夜裡沒有睡好,精神有些不濟。宮主不要見外。你也知道,她心裡掛念着雲初,日思夜想的,還請宮主代爲尋找一番,雲初再不出現,只怕長安便要病了。”
慕長安猛然擡頭看着他,他不是最不喜歡自己和雲初聯繫在一起的嗎,只是說幾句話也會醋的人,怎麼此時的意思,像是要把自己送出去。難不成他腦子糊塗了?
紀南衡的一番話果然引起了雲落的反應,只是他掩飾的極其好,依然是方纔的樣子。
“我很好奇,三弟和二位的關係,原來我以爲,兩位纔是一對,可是聽紀公子一番話,怎麼慕姑娘和我三弟纔是一對嗎?”
紀南衡聳了聳肩,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雲初對長安有意,而且又救過長安的命,兩人關係親密些也正常,況且紀某也不是如此小氣的人,他們之間,我還是看的明白的。”
慕長安只覺得自己下巴都要驚掉了,他胡謅的本領越來越強,他不小氣?明明就非常小氣,十分小氣。索性抱着雙手慢慢的聽他接下來的話,看看他胡謅的本領究竟到了何等出神入化的境界。
嘴角微微上揚,劃出一個很好看的弧度,“所以還請宮主幫忙尋找雲初,若是他真的出了什麼事,那麼不止是長安,連我也會很擔心,宮主人力廣佈,找個人應該不在話下吧!”
得,原來是先和雲落打感情牌,然後在拋出一個魚鉤,只不過雲落上不上鉤倒是個問題。
而且憑藉雲落對雲初的恨,他自然不會說出自己將雲初抓了,否則他們一來的時候,雲落便會告知他們,又怎麼會一聲不吭。
不過如此一來,雲落若是想將紀南衡留下,讓他幫助自己,那就不得不幫着找人,人是他抓的,萬一一個不小心這件事情曝光了,那麼就不單單是失信這麼簡單了。
思前想後,雲落還是決定先將雲初放了,畢竟他掩飾也沒有想要他的命,只不過怎麼放出來,那就要看他們的表現了。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着各位了,這件事說起來,卻是早年間的恩怨了,那個時候,我和三弟感情很好,只不過後來父親將宮主之爲傳於我,他心中不滿,便對我打擊報復,後來我便將他趕了出去,畢竟他是我三弟,我始終下不去手。”
慕長安對他的一番話嗤之以鼻,分明是他不放過雲初,還在這裡顛倒黑白,混淆別人視聽,若不是他們瞭解了當年的事情,看着雲落一副真誠的樣子,說不定就信了他的話。
說話間,風家和蘇家的人也來了,雲落饒有興致的看着大廳裡齊刷刷站着的人,眼神的中帶着狡黠。
“我這裡可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看來都是爲了我三弟而來啊。原來讓我幫忙找三弟是假,懷疑我住了三弟纔是真的,三弟確實是我抓的,不過他燒了囤糧,你們說,該不該抓?”
風揚上前一步,躬了躬身子,不卑不亢的道:“宮主做事自然有道理,不過再怎麼說三公子都是前宮主的兒子,又是宮主的弟弟,難免會被人詬病宮主是因爲當年的事情,還希望宮主妥善處理啊!”
慕長安心裡嘀咕着,看不出逍遙宮的人個個都是老狐狸,說個話也這般前怕狼,後怕虎的,虛僞至極,若不是爲了救雲初,她纔不想和他們演戲。
況且他們心裡對雲初究竟是什麼一種感情自然不得而知,恐怕此時救他也只是爲了有利可圖而已。
雲落看了看大家的表情,只是笑了笑,站起來,在衆人的注視下慢慢下來,拿起一張紙,撕成兩半,灑在地上,紙屑飛舞,陽光踩在上面,慢慢的落在地上。
“這個道理,我也明白,只是三弟犯的是大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樣吧,受五十鞭刑,這件事便一筆勾消。”
“不可。”紅蘿臉色驟變。
雲落微微擡頭,用審視的目光望着紅蘿,紅蘿眼神躲閃,自知失言,連忙掩了嘴退到一邊,在沒說話。
可是心裡卻對雲落恨到了極點,別人不知道,難道她還不清楚嗎?雲落分明是藉着這個機會,狠狠的出氣,五十鞭刑,挨下來不死也武功盡廢。
慕長安和紀南衡也是聽說過逍遙宮的鞭刑的,一時拿不出辦法救雲初。
“宮主,您可查清楚了,燒燬囤糧的可是三公子無疑,我可聽說,江湖上有些人擅長易容,說不定是三公子的哪個仇人假扮成他的樣子,想陷害他呢?”慕長安侃侃而言,五十鞭刑,明顯是想打死雲初,雲落可真是狠毒。
雲落也自然猜到了他們會有如此說法,可是他既然想要治雲初的罪,那麼又怎麼會給他們反詰的機會呢。
早在他設計陷害雲初的時候,他便想好了,人證物證俱在,他想脫罪,可沒有那麼簡單。
對着一直在暗處的黑衣人點了點頭,黑衣人領命,隨即從外面帶了一人進來。
衆人一致向外看着,在證人進來的瞬間,慕長安和紀南衡心中皆是一愣,不過紀南衡很快便恢復了神色,慕長安卻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樣子,怎麼會是刀疤男?
雲落高傲的看了他們一眼,將手掌攤開,一把小小的鑰匙展現在他們面前。
慕長安更加錯愕,這把鑰匙不是那日刀疤男給他們逃離牢房所用的嗎?只是那日三人都沒有想出去,這把鑰匙便一直放在雲初身上。
“這把是囤糧院中的鑰匙,一直有專門人看管,而如今,鑰匙失竊,卻出現在三弟身上,意味着什麼,我想不用我明說吧。”
慕長安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上前質問刀疤男,卻被紀南衡拉住了:“物證在了,相必他就是人證吧。”目光落在刀疤男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