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道了謝,也說了些客套話,拖了個理由,說是婚禮將至,攜了慕長安就要出去。
“怎麼,三弟,這麼護着慕姑娘,還沒有過門呢,這般形影不離的,也不怕讓人笑話逍遙宮的三公子不懂規矩。”
“我看誰敢笑話,雲初,快帶了慕丫頭回去準備吧,後天成親還有很多事情。”雲宮主冷冷的道,一直以來,他都不喜歡紅蘿,況且紅蘿當初參與了謀殺他的計劃中,爲了這一點,他心裡對她很不滿意,只是此時還沒有到讓她自食惡果的時候,但是這些日子觀察下來,這個女子表面上一副張揚跋扈的樣子,暗地裡心機極其深。
不難看出她心裡對雲初的想法,現在雲初要娶慕長安爲妻,難保她從中作梗,鼓搗出什麼幺蛾子來,在兩個人成親之前,只能密切關注她的動向。
紅蘿吃癟,有氣撒不出來,待衆人散去,告別了雲落回到屋子裡,將桌子上的茶杯悉數掃了下去,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打碎了茶杯還似乎不夠,扯下旁邊的珠簾,狠狠地砸在地上。
進來服侍的丫頭見到這一幕連忙放下手中曬好的衣服,紅蘿眼尖,一眼就瞥到了丫頭放下去的衣服,大紅的衣裙,是她一直穿着的,可是現在我看着卻這麼諷刺,愛一個人這麼久,爲他固守這麼久,堅持這麼久,到頭來都爲他人作嫁衣嗎?
一伸手,衣裙落在她的手中,火紅如血液的衣服,她怎麼就喜歡上了,明明知道是自取滅亡,可卻還是委屈了這麼久,空氣中,裂帛撕裂的聲音異常清晰,伴隨着女子因爲喘氣上下起伏的胸膛,一旁的丫頭垂着眼睛,默默守着,她服侍這麼久,自然知道紅蘿的心思。
看到自家主人這般難過,心裡亦是不平。
“夫人,容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三公子縱然在好,他心裡的人也不是夫人,宮主再怎麼不好,可是這麼多年,他寵愛的也只有您一人,夫人,該放手了。”
紅蘿看着地上破碎的紅布笑了,一隻手拉住早就凌亂不堪的珠簾,腳下有些不穩,像喝醉了酒一般。
是啊,她換來的是什麼,早就知道自己當初參與殺害他父親的時候就回不了頭了,救命之恩,又怎麼抵的上殺父之仇,是她天真了,以爲只有她堅持,就可以換來他一絲憐憫的愛。
不過,她得不到的,也不會讓別人得到,雲初這輩子,就算不是她紅蘿的,也不可能是慕長安的。
緊緊的拽住掛着的珠簾,珠子驀然被扯掉下來,滴滴答答的散落在地上,落了一地。
一條毒計在心裡悄然誕生。
突如其來的婚禮,讓慕長安和雲初都感到措手不及,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兩人只做兄妹,現在突然要成親了,彷彿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的關係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一前一後的站在院子裡,默契的沒有說話。
還是雲初打破了沉默,“你……長安你先去休息一番吧,這些事有我就夠了。”畢竟她躺了三天,又守在入口三天,就算是他一個大男人都感覺到力不從心,更何況是她知道柔弱女子呢。
慕長安點了點頭,看着地上的石子,沒有說話,雲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過身子,慕長安卻突然擡起頭,叫住啊他,“雲初。”
男子回頭,目光炯炯。
“我,你,對不起,我非和你成親是因爲我想上念湖,這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不想隱瞞你,我,我利用了你!我……”慕長安發窘,臉色漲的通紅,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
“長安,我又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心思呢,可是,既然你答應了嫁給我,哪怕是假的,也配合我演好這場戲。”
慕長安擡眸,愕然的看着眼前的目光清遠的男子,心裡突然涌起一陣酸楚,自己終究還是將他傷了,除了紀南衡,他是對自己最好的人,可以付出生命的代價,如果可以選擇,她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他,可是她別無選擇,沒有這場婚禮的話,她就不能去找紀南衡,那是她活着唯一的希望。
其實最自私的要數自己,仗着雲初對自己的心意就可以任意踐踏,明知道他會痛苦,可自己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去做了。
婚禮緊張有秩序的操辦着,不過兩個當事人卻面色淡淡,彷彿後天成親的不是他們一般。
用過晚膳,慕長安避開雲初的目光,從落雲居小道上跑了出去,她沒有看到,身後的一襲白衣閃了閃,腳下微動,卻又生生止住了。
很快就到了成親的日子,這一天不只是慕長安和雲初的大婚之喜,也是爲雲初父親接風洗塵,前來賀喜的人頗多,到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連逍遙宮外的兩頭石獅子都帶了微笑,守在門口迎接四面八方前來道喜的客人。
落雲居中一片熱鬧,只是喜房並不設在這裡,成親當天,雲落將自己宮主的一半權力分出來,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雲初都不在適合住在這裡,而且要搬回去他原來的院子,可是慕長安心中卻有些不願意,從她一進來住的就是落雲居,不只只是習慣使然,最重要的是紀南衡住過這裡,這裡有他的氣息,只有她住在這裡,她纔會覺得紀南衡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眼看着就要過了正午時分,縱然天氣轉涼也抵擋不住逍遙宮裡的熱鬧之情,大廳裡,大廳外,洋洋灑灑的擺了許多桌宴席,各種菜色一應俱全。
不過逍遙宮等級深嚴,光從桌子的擺設就看出來了。
大廳裡向南的方向擺設着一張雕花金絲楠木,上面精緻的擺着一套白玉玲瓏酒杯,裡面淺淺的斟了青色的的酒,旁邊一雙銀色的筷子安靜的擺在筷著上,筷著旁邊擺了一個高腳茶杯,茶水在裡面伸展,舒開,起初漂浮在水上方,後來浸夠了茶水之後一點一點的沉下來,落在被低,杯子呈現淺綠色的,茶水亦是淺綠色的,在大廳燈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金絲楠木旁邊,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椅子,說是椅子,其實不然,最下亦是用最好的金絲楠木鋪成,金絲楠木下面鋪着一層大紅色的紅毯,目光往上移,金絲楠木上軟軟的鋪了幾層上好的絹布,絹布四角掛着金色吊穗,金色點綴着黃色,顯得異常好看。
依次順序排來則是黃花梨木雕成的桌子,然後分別是紫檀木,雞翅木的桌子,錯落有致,而且沒張桌子上擺放的茶具器皿皆不一樣,顯示着尊卑。
落雲居里,一個小丫頭怯怯的站在慕長安的身後,手裡拿着各種新娘用的物件。
她上前好多次,可是都被慕長安阻止了,只是一味的再等會,小丫頭不知道她在等什麼,看她臉色並不好,不敢上前。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小丫頭再次開口,“夫人,您在不換喜服可就誤了吉時了。”
慕長安回過神,望着鏡子中的自己,朱脣不點而紅,眉眼間盡是嫵媚,轉過身子看了看身後的丫頭,讓她過來替自己梳妝。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好了,不要唱了。”慕長安打斷興致勃勃的小丫頭。透過鏡子看到小丫頭害怕的眼神,語氣稍緩,“我不是說你唱的不好,吉時快到了,不要讓三公子等着。”
丫頭眉開眼笑,重重的點了點頭,手裡的動作更快了些。
待丫頭出去,慕長安看着鏡中的自己,曾經她曾經想過穿上這身嫁妝,高高興興的站在自己愛的人身旁,和他一起到天荒地老,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不能實現了,她怕就算是找到紀南衡,她也失去愛他的資格了,可是她不後悔,爲了一個信念,不說是一個婚禮,哪怕要她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也是願意的。
慕長安起身,淡淡的幽香盪漾在四周,長長的頭髮梳成一個蝴蝶般的髮髻,盤在腦後,大紅色的水晶製成的珠串飾品從額前略過,頭上一株紅色的鑲金髮簪穩穩的戴着,兩邊垂下來流蘇吊墜,火紅的嫁衣墜在地上,更顯的女子皮膚白皙。
嫁衣是用金絲細細縫隙的,雖然趕製的時間緊湊,卻也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嫁衣分爲兩層,外面一層上面繡了朵朵雲彩,袖口處則鑲嵌了許多的金絲勾成的花朵。
慕長安顧不得欣賞自己穿着嫁衣時的模樣,轉頭出了屋子。
今日守衛雖多,但是卻忙着操辦喜事,慕長安一身火紅嫁衣雖然明顯,但是卻也成功的避開了他們的視線,一個人獨自來到假山面前,愣愣的望着入口處,十日之期很快就到了,無論如何,她都要上念湖找到他。
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下,滴滴滴落在嫁衣上。
“啊衡,你看我穿這身美嗎?我要和雲初成親了,只有這樣,我纔有機會去救你,對不起,是我先違背了誓言。”潸然淚下,孤獨的身影在風中異常落寞。
大約宮中響起了吹奏的聲音,慕長安纔回過神,離開的時候有不捨,縱然路程不是很遠,但她回到落雲居的時候天還是黑了。
進去的時候雲初正在責問丫頭慕長安的去向,丫頭不知,正在屋子裡垂淚自責,見到慕長安進來,連忙收了淚水跑到她身後躲着,仍然低着頭。
慕長安看了一眼丫頭,對雲初道:“我出去走了走,沒讓她跟着,你別怪她了。”
雲初點了點頭,知道她去了哪裡,不過既然她不想說,自己也不會點破。細細看她,臉上似乎還掛着淚珠,睫毛上閃閃發光的珠子暗示着她方纔苦過,這般楚楚可憐的她,倒讓雲初一時間傻了眼。
“是不是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