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密密麻麻都是……
慕長安氣極,“我要如何出去?”
紀南衡發笑,走到她身邊,將她按坐在鏡子前面,鬆鬆的爲她挽了個髮髻,說是髮髻,其實就只是簡單的插了個流蘇墜子,其餘頭髮散開。
紀南衡放下梳子,“這樣便看不出了。”
慕長安一看,果然,頭髮遮住了大半,再加上袍子,應該可以瞞過別人。
“你這樣很美。”紀南衡由衷的道,慕長安雖然不是那種很驚豔的人,可是她卻有她自己獨特吸引人的地方。
慕長安沒有理會他,徑直站起來,將袍子繫好,左右看了沒問題才放心。
她可不想一直待在帳篷裡,昨日許多人都看到紀南衡將她抱回來,若今日一直躲着不出去,別人還不想入非非,想想都覺得不好意思。
紀南衡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抹得逞般的笑容,他的女人,只能是他的,就算是個誤會,他也要讓別人知道,慕長安只能是他的。
到帳篷的時候無雙和李宗趴在桌子上未醒,衾王反倒醒了,靠着枕頭,拿着書卷看着。
見到慕長安進來,他只是瞟了一眼,然後低頭,過了一會兒,卻又擡頭,饒有趣味的盯着紀南衡,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璟之身子可好還?”
慕長安不明所以,開口便回,“好啊,只是有些累而已。”
衾王極力忍住笑容,合上手中的書卷,正了正嗓子,極力表現出正常的模樣,“是我連累了璟之。”
慕長安擺擺手,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怎麼衾王今日這般客氣。
這時,雲初正好進來,見兩人都在,剛想開口,卻望見慕長安,眼神一頓,看了許久,目光中露出一副受傷的模樣。隨後卻別過臉再也不看她。
慕長安剛要問候,卻見雲初彆扭的模樣,話噎在口中,不知道何時的得罪了他。
待他走後才自言自語的說出。
衾王見她一副不自知的模樣,摸了摸鼻子,猶豫着若不說,慕長安知道了肯定饒不得他,若說了,紀南衡的小心思就被揭穿了,思來想去,還是晦澀的開口,“那個,長安,你今日休息一日吧,不要出帳篷了。”
“爲何?”話一出口,猛然想起來脖子上的東西,臉一陣紅一陣青。
瞬間氣沖沖的出去,李宗剛醒便被她撞的七葷八素,剛想罵誰這般不長眼,見背影是她之後纔將話吞下去,直奇怪大清早的,她這是吃了什麼火藥了。
難怪雲初看她的眼神不對勁,竟然是這樣,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紀南衡故意的,騙她出去,讓她被人笑話。
以她的經驗來看,沒個三五日,脖子上的東西是消不掉的,難不成她要一步不出,待在帳篷裡三五日。
想來想去,還是得尋一個法子。
慕長安翻出來一條長長的絲帶,厚厚的圍在脖子上,這才重新回到了衾王帳篷。
李宗正在搗藥,見她如此裝扮,不禁湊上前。
慕長安一把別過他的臉,咳嗽兩聲,語氣盡量正常,“我不小心撞在桌子上,腿上有些淤青,能不能找點藥給我擦擦?”
“簡單,你等着。”說完便利索的撿了一堆藥,快去搗爛,又在裡面加了不知道是水還是什麼東西的液體,塞進慕長安懷裡,“抹在上面,晚飯時分便可以消除。”
“這般快?”慕長安不可置信道。
李宗白了他一眼,“若是在山上,有師傅的藥,保證你一抹上淤青就不見了,不過你傷在哪裡,我看看,嚴不嚴重,若是嚴重……”
“不嚴重,不嚴重,我傷的地方你不方便看,我先走了!”說完急匆匆的跑了。
留下一臉茫然的李宗自言自語,莫不是撞傻了?
裡屋傳來衾王極力忍住笑意的聲音,“等你日後娶妻便知道了!”
李宗不屑一顧,不就撞了腿嗎?還要等到娶妻,這也太扯了吧。
無雙哼哼兩聲,雖然不明白慕長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看衾王一臉狡黠的笑容,便也知道慕長安絕對不是撞了腿,衾王還沒有無聊到別人撞了腿便樂一早上的樣子。
忍來忍去,還是抵擋不住心裡的好奇,“王爺,長安姑娘到底是怎麼了,今日瞧着她怪怪的。”
衾王笑了笑,“撞了腿!”
“王爺,您這不是誆我嗎?況且長安姑娘撞了腿,值得你這般興災樂禍?”說完,埋怨似的看了衾王一眼。
衾王笑容止住,故作嚴肅的道:“你話太多的,去,給本王找些吃的,吃了這麼些日的白粥,本王都快下不了牀了。”
無雙“哦”了一聲,不忘問李宗他家王爺是否可以吃其他東西了。
李宗正瞥了一眼,“不可以,還要吃三天的白粥。”
“王……”
“本王聽見了!”傳來衾王沒好氣的聲音。
日子一天天過去,衾王的病好了許多,雖然可以下地了,但還是不能出去。
而有了李宗的藥,除了特別嚴重的百姓,其餘人的病也好了許多,只不過條件有限,他們並沒有像衾王這般快的恢復體力。
營帳邊,有一隊侍衛正在灑的藥水,將不乾淨的東西清楚乾淨,每間帳篷裡都保持每日至少兩個時辰的通風。
幾乎每間帳篷外都生了火,供懼寒的人取暖。
慕長安跟着紀南衡慢慢走去,見到這番景象,心裡自然放心,這麼多日子,不止他們,還有衾王府的許多弟兄,沒日沒夜的操勞,生怕出一點錯,便會讓事情再次嚴重。
現在剩下的,就只剩下讓等待疫民好轉。
“雖說現在事情看着順利多了,可是刺客卻遲吃沒有找到,他的存在,終究是個隱患。”慕長安看着前方一箇中年男子抱着他的孩子取暖。
“有我在,放心!”
慕長安點點頭,這些日子,若不是有紀南衡,恐怕她早就堅持下去了,不過話說回來,自從那日以後,她便很少見到雲初,有時間見到了,她想和他說說話,他也是搪塞幾句便離開了,彷彿在躲着什麼。
紀南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低估了你在雲初心中的位置,長安,若你想讓他幸福,那就必須讓他忘了你,你可知道?”
慕長安點點頭,她又何嘗不知,所以再知道紀南衡的小陰謀之後並沒有生氣,只是,若爲此失去他這個朋友,她的心裡還是難受的緊。
能夠多次捨命救她的朋友,除了雲初,恐怕也沒有旁人了吧,她心裡想着有一天他能夠走出去,放下她,尋找屬於自己的一份愛,可是,直到那天,她才發現,原來雲初一直沒有放下她,或許,他從來就沒有放下,只是將感情藏的更深了而已。
對於他,她終究是負了他。
“在想什麼?”紀南衡擡手替她攏了攏耳邊的碎髮。
慕長安沉默半響,“啊衡,我始終覺得對不起雲初,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讓他走出去,尋找屬於他自己的幸福!”
“我自然是懂的,放心吧,雲初會有屬於他自己的幸福!”目光清遠,好像再看些什麼。
若說這世上,有誰能夠讓他託付的,那便只有雲初,他感謝自己不在的日子,雲初能夠守君子之道,保護慕長安,可是愛情終究沒有對錯,他不能因爲此,就把慕長安拱手相讓,他用他一命,也不欠他,可是慕長安卻欠着他,欠了他情債,她欠的,他替她去還。
“紀公子,王爺要見您。”無雙突然出聲。
“璟之,這段日子辛苦你了!”衾王難得的認真。
紀南衡拱了拱手,垂眸道:“王爺客氣了。”說完徑直坐在牀榻邊,扣上他的手腕,“是好許多了。”
衾王心情大好,“是啊,待我好了,我兩切磋一番如何。”
“求之不得!”
“到時候你可不要求饒哦?”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王爺說。”
說完兩人皆笑了,慕長安知道衾王喚紀南衡,絕對不是簡單的閒聊那般簡單,便退到外帳,幫着李宗搗藥。
衾王找紀南衡的目的是爲了商量回京的事,這次事後,紀南衡回京的消息怕再也瞞不住了,這纔是他最擔心的。
相比起衾王,紀南衡則淡定許多,彷彿是在說天氣如何如何一般,絲毫沒有情緒。
“既然知道,那我便回去罷。”他說的回去,自然是回紀府。
衾王一愣,望了一眼外面,面帶擔憂的道:“可是長安?”
“長安,要勞煩王爺了,我不能帶她回府,至少現在不成,待我處理好一切事情以後,我回親自將她接回去,讓她風風光光的進我紀家門,那場爲完成的婚禮,我會彌補,她會是我紀家的女主人。”紀南衡神情嚴肅,語氣中透着威嚴,這一次,他有信心護她周全。
衾王點點頭,他倒不是擔心慕長安在自己府中會牽連他,他只是擔心,這兩人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會再一次分離,這纔是最重要的。
沉默許久,紀南衡卻突然跪在地上。
“璟之,這是爲何,快快起來。”紀南衡突然行此大禮,讓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紀南衡卻仍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衾王嘆了口水,擡了擡手,罷了,“你有什麼話便說吧。”
“王爺,若事情沒有達到我預料的那般,還望王爺護好長安!”
“我答應你便是了,你又何須如此。”人生自古有情癡,素來如此,對於他們二人之間的各種恩怨糾纏,衾王一直都看在眼裡。
而在外帳的人卻沒有聽見兩人的對話。
至於之後,事情便朝着好的方向發展,衾王身上的疫病去除,百姓也好了大半,不出一月,便可以搬師回朝了。
不止是慕長安等人,還有各位士兵,以及各位百姓都很開心。
朝廷又波下來一批救災物資,據說這次的物資不僅僅是衆人平日裡用的物件,還有一大批種子。
這些百姓都是莊家人,眼看着冬天就要過去了,只要熬過一段日子,便可以播種。
對於百姓來說,最重要的便是那幾畝薄田,只要田地在,那麼家便在,而對於君王,便是這萬里河山,以及他的子民。
只是沒有人想到,這次押送糧草的,竟然是採月,已經衾王還未來的及從承王府救出來的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