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衡被她盯的尷尬,顫抖着身子,微微道:“怎麼了?”
如玉擺了擺手,眨巴着大眼睛,“主公你還好吧,我看你甚怕冷,要不要我在去攏一個湯婆子。”
紀南衡搖了搖頭,他本來就沒有生病,一個湯婆子就已經夠了,在加一個豈不是多餘,況且現在他頭上甚至都有些微微出汗,而她們卻誤認爲是自己發病的緣故,他本來就故意誤導他們,所以倒也沒有解釋。
很快,採月便帶了大夫進來,聽香水謝中皆是女子,故而大夫也是個女的。
只見那大夫從懷中掏出一條絲帕,輕輕覆在紀南衡的手腕上,這才替他搭脈請病。
“大夫,他怎麼樣,可還好,會不會有什麼危險。”採月一連串的發問,
大夫搖了搖頭,採月臉色一瞬間變的蒼白無比,緊接着,她又點了點頭,“主上不必擔心,雖然主公的病一時半會好不了,但是卻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日後要臥牀靜養,切不可勞心傷神,主上經不起刺激,也沒有不適宜太過熱鬧。”
採月一一記下,送走了大夫之後,輕輕坐在牀沿,目光中似是有自責:“是我考慮不周,你的身子本不該這麼操勞的,這樣吧,我們的婚禮推遲到三個月後,三個月,若你身體好了我們在成親不晚,若是還沒好,我也是願意陪着你的。”
紀南衡微微垂某,半響,纔將目光重新透到採月身上,“主上待我之心一片赤誠,不過關於我們的婚禮,還望主上再思量一番,畢竟,終身大事,馬虎不得,難道主上願意守着我這樣一個人嗎?”言外之意很明顯,一來是紀南衡經歷那一場重創之後,身子早就破財了,雖然苟延殘喘撿回來一條命,但是一不小心便會一輩子臥牀,且身邊時時需要人照顧着。二來也表明了紀南衡的心意,紀南衡並不喜歡採月,對她純粹只是感激之情,兩人成親只是她一廂情願,婚後種種,尚不可知。
採月聽聞這一番話,有些不悅,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紀南衡如此說辭,有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面上一沉,堅定了信念。她不會這般輕易就放棄紀南衡,她掌管聽香水謝這麼久,早就累了,她早就想找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至少在她需要安慰的時候他是自己最堅強的後盾,而紀南衡,從哪方面來講,明顯就是她心目最好的選擇,她不會輕言放棄。
況且自己於他有救命之恩,在加上日日相處,她不相信他一點也不會感動。
因着紀南衡不喜歡太多人服侍,加上他的病需要靜養,所以採月夜沒有給他派過多的人,原先的小丫頭因爲服侍不周,被她打發了,反倒是如玉,雖然年紀小,做事又毛手毛腳,但是採月看着她卻和紀南衡聊的來,心裡便想着將如玉留下來。
如此一來,如玉自然是開心的,雖說這位主公神色淡淡,不愛說話,況且又有病在身,可是勝在她自由啊,心裡想着終於可以不用整天對着姐姐那張臉,她便欣然應了下來,忙不得的點了點頭,將採月送了出去。
回到屋裡紀,如玉都哼着小調進來的,一奔一跳,果然是少年不知愁的年紀。
如玉瓏了瓏碳火,移了個墩子,做在紀南衡旁邊,伸着雙手,攏在火上烤着。
“主公,你怎麼就拒絕了主子呢,你要知道,她可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連我都看的出來。”雖然是質問的口氣,但是心裡卻沒有一點爲採月打抱不平的意思,在她看來,這些事都不是她該換的,她只要管好自己,好吃好喝好玩好睡就行了。
紀南衡挑了挑眼,“如玉,若是現在要你嫁給一個男子,你願不願意。”
“當然不願意了,我又不認識他,況且哦要嫁就嫁給自己喜歡,他也喜歡我的人。”如玉憧憬着自己的未來。
紀南衡點了點頭,耐心的開解,如玉年齡雖小,卻也懂得不少道理,雖然她心思單純,但是卻不愚笨,紀南衡的話,還是一點就通的。
託着下巴,神色疑惑,定定的扒着碳火,火星子搖曳在空中,碳火的熱氣將她的臉印的紅彤彤的,“這麼說,是主子強人所難了,若換成是我,我也不願意的,可是主子雖然表面上看着不說話,但是她卻很固執,就是因爲這樣,啊月姐姐纔不讓我叫她大姐的。”說完愣愣的發呆。
紀南衡一聽便明白了,他來這裡也有所耳聞,採月,引月,如玉三個人本來是姐妹,感情甚好,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三個姐妹漸漸疏遠。
紀南衡薄脣微啓,“想必你大姐,她是有苦衷的,畢竟你們終究是骨肉至親的姐妹。”
如玉搖了搖頭,纔不是這樣的,她雖然表面上看着大方,但是心裡也有芥蒂,只是沒有去引月的那般深而已。
“似乎你姐姐,我是說引月,對你們大姐很介懷?”紀南衡不動聲色的套話。
如玉點了點頭,可不是嗎,從小她們姐妹三人一起長大,吃在一起,住在一起,連穿衣服都有要要穿同一種顏色的,甚至三個姐妹梳的髮髻都是一樣的,別人都會說這家三姐妹感情真好。
“可是你們的名字?”紀南衡有些不明白,既然是三個姐妹,怎麼娶的名字如此這般南轅北轍。
如玉端了一杯熱茶遞到紀南衡手上,自己亦倒了一杯,“這些都不是我們的名字,大姐爲了不想讓外人知道,便替我們改了名字,我年紀尚小,只記得現在的名字,以前姓什麼,叫什麼,竟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也難怪,現在的如玉才二七年華,看聽香水謝的樣子,總也有五六年的光景漸漸,追溯到五六年前,不記得也很正常,只是不記得自己名字,卻記得當初的時候,恐怕姐妹三人當初的事情並不小,否則小小年紀的如玉怎麼記得這般清楚。
據如說,她小的時候家裡很氣派,是那種大門,門口擺着石獅子的那種,紀南衡一聽便明白她家是大戶人家。況且她說記得家門口有門匾,想來無非就是在官場上爲官,或者是在江湖上有一襲之地的,看她們姐妹三人個個身懷武功,後者的可能性要大點。
“後來,爹爹重病,家裡的人都走了,留下我們姐妹三人,那個時候啊月姐姐有一個心上人,可是大姐硬要帶我們出去,竟然欺騙啊月姐姐的心上人說啊月姐姐和別人早就有了婚約,要去遠方嫁人了,那人傷心之餘也聽從家裡面的安然成親了,而那個時候大姐竟然拋下重病的爹爹帶着我們二人來了這裡。”
紀南衡聽着她的話,裡面卻有疏漏,到底是因爲何事才讓採月斬斷自己妹妹的情緣,才讓她拋下自己重病的父親帶着兩個妹妹遠走高飛。
如玉搖了搖頭,她只知道這些,其他的一概不知,她只記得引月恨了她好久,後來雖然漸漸地說話了,可是引月心裡一直有有芥蒂。
“那麼你呢?”
如玉眼神一暗,自然是有埋怨的,小小的年紀就被帶離長大的家,更何況那裡還有他重病的爹爹。
“那麼日後你就沒問過你姐姐當時到底發生了何事嗎?”
如玉再次搖了搖頭,她不想問,也不敢問,萬一背後的原因是她接受不了的,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像今日這般開心,無憂無慮,況且對於大姐,她心裡雖然有埋怨,但還是很敬重她的,她害怕萬一她知道真像後會恨她。
“你倒是心胸開闊。”
如玉挑挑眉毛,接過來紀南衡手中的茶被,順手放在桌子上,“當然了,我可不想整日愁眉不展的,多難受呀。”
說完伸了伸懶腰,打着哈欠,“主上,你困了沒有?”
紀南衡白了她一眼,“是你自己困了吧。”
如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細細打量着紀南衡,半響纔開口,“主上,其實你也沒有她們說的那般冷漠吧,只是我們就很談的來。”說完捂着嘴笑了。
紀南衡挑眉,慢慢將身上披着的厚厚被子扯下,也就只有這姑娘敢這般同他說話,之前那個丫頭,他用着甚不爽,問半天話,卻也只是斷斷續續的吐出幾個字,生怕自己吃了她一樣。
如玉見他掀了被子,連忙起身,“主公,你還是披着吧。”說完順勢要給他披上。
紀南衡淡淡拂開她的手,“不用,這屋子裡已經夠暖和了,而且以後你也不要叫我主公了。”
爲什麼三個字涌到了喉嚨邊,卻被如玉生生壓了下去,他方纔才說過,他不直觀主子,當然不喜歡聽着別人喊他主公,可是主子那邊她要怎麼交代,若是主子聽到她沒有喊他主公,還生氣了。
見如玉面有難色,紀南衡不用猜也知道這般稱呼定然是採月授命的,否則聽香水謝上上下下,怎麼會稱呼的那般一致,算了,一個稱呼而已,他也不想過多在上面糾結。
“要不沒有別人的時候我就喊你公子吧,這樣我喊着也舒服些。”
紀南衡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吃過了藥,便有丫頭送了飯菜進來,紀南衡並無食慾,便讓如玉自己用了,自己拿了一款古籍,躺在榻上散散的看着。
如玉看着桌子上的菜色,嘖嘖稱奇,不愧是主子心尖上的人,連吃的飯菜也這般好,要知道,如玉每次都限制她,況且她們房間裡的菜色可沒這麼好。
如玉嚥了咽口水,提着筷子,剛要動手,卻又轉過頭來,“公子,你確定真的不吃?”
紀南衡點點頭。
如玉一看樂了,這麼多好吃的就是她的了,緊緊的握住筷子,連忙夾了一大碗,卻不知簾子後面不經意站着一個人。
此人就是過來探望如玉的引月,聽到她喚紀南衡的稱呼,又看到她狼吞虎嚥飢不擇食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看到突然出現的一個人,如玉拿筷子的手一抖,目光慢慢往上移,夾起來的一塊肉驀然掉下,吞了吞口水,心虛的喊道:“啊月姐姐,!”
引月看了看在榻上看書彷彿無事的紀南衡,拉了如玉便往外面走。
如玉被她拉的生疼,揉着手腕。
待到了外面,確定紀南衡聽不到了,如玉纔開口訓斥。
如玉努了努嘴,並不接受。
“小玉!”引月氣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