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紀南衡這麼說,慕長安一下子就來氣了,被嚇得人不是他,他當然不害怕了?“你……姑娘就是害怕怎麼了?你倒是別進來啊,還有我讓你進來了麼?”話落,慕長安轉身就走,絲毫不理會身後看着她離開的紀南衡,她不知道,在她轉身的瞬間,紀南衡眼神複雜。
因爲紀南衡的話,慕長安出了門直接運起輕功就飛走了,一路上慕長安越想越氣。她不知道,在她前腳剛走,紀南衡後腳就出去找她了。
紀南衡此時真的是又無奈又好笑,這個丫頭一生氣就落跑,還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唯一不一樣的是,在她的世界,她的眼裡,他紀南衡只是一個陌生的路人。這是他不想看到的結果。
荒無人煙的林子裡沒有一絲人氣,只有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叫聲倒也覺得頗爲動聽,夏日的森林裡充滿了花香鳥語。
紀南衡追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慕長安緊緊的抓着藤條在懸崖邊上趴着,這樣的一幕嚇得紀南衡差點沒暈過去,腦子裡出現過去的畫面,顫抖的將慕長安拉上來,然後不顧一切的將她拉進懷裡,只有緊緊的抱着她,他才能確定她這次沒有離開她,那樣的事情他承受一次就夠了,他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失去她的痛苦。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嘛?你是不是想嚇死我?”紀南衡根本控制不住的對她大呼小叫,他真的快被他嚇死了。
慕長安拉着一張蒼白的小臉“你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她只是看到了長在懸崖邊上的靈芝,她對自己的輕功有信心,只是沒有想到這株靈芝竟然旁邊竟然有一條五環蛇,要不是她及時收手抓住藤條,只怕她早就被蛇咬了。
慕長安的話讓紀南衡不由得一愣,隨機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笑意,是啊,她說的對,他不是她的誰,在經歷過那些事情之後,他竟然連讓她恢復到從前,回到過去的勇氣都沒有,更別提他能讓她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不過這樣也好,再也不會讓她能夠痛苦了,能夠每天開心,這樣就好了啊。
紀南衡沒有說話,只是讓慕長安小心一點,慕長安有些疑惑,爲什麼剛纔那樣的紀南衡,如今卻又有了一些疏遠了自己。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
慕長安拿到了藥材以後,就對着紀南衡說道:“我們先走吧,等過了一會兒,就有些晚了,到時候,會有其他的東西出來的,什麼都晚了。”
紀南衡想了想,也對,就帶着慕長安遠離了懸崖,不過心裡一直都在暗歎,幸好慕長安沒有因爲懸崖的事情,而想起來任何的東西,不然自己又該擔心了。
慕長安見到紀南衡一動不動,以爲紀南衡是怎麼了,對着紀南衡說道:“你幹嘛?還走麼?再不走的話,什麼都晚了,知道麼?你不走我走了啊,阿南。”
紀南衡看到慕長安看着自己,就快要來拉住自己了,趕緊就跑到了慕長安的身邊,然後跟隨着慕長安離開了。
第二天,慕長安又來叫紀南衡去採藥,聽着慕長安的請求,紀南衡還是妥協了。
帶着慕長安簡單收拾了一些採藥的工具,就去了不遠處的山上。
一路上,慕長安的心情很好,紀南衡寵溺的看着慕長安像長不大的孩子一樣,追着花叢中的蝴蝶。
臉上的笑意明顯。
“長安,不要跑遠了。”紀南衡喚着追着蝴蝶跑到花叢中間的慕長安,慕長安回頭看紀南衡,臉上帶着天真的笑容,一下子就令紀南衡的整個世界都絢爛起來。
這樣的長安,真美。有些癡迷的看着笑着的慕長安,那一回眸一笑,驚豔了紀南衡的整個世界,令他移不開眼。
“好。”回答着紀南衡,慕長安不再追逐着蝴蝶,反而是慢慢走到了紀南衡的身邊,緊緊的跟着他。
春天,是一個令人愉悅的季節。
山上此時不僅盛開了鮮花,陽光也極其明媚的輕吻着大地。倘若這是夢,紀南衡敢打賭,他寧願一輩子都不醒來。
夢裡有山有水,有長安,一切都美好的令他心動。
看着慕長安耳朵有着細碎的頭髮,稍微有些凌亂,紀南衡幾乎是下意識的直接伸出手去觸碰慕長安的臉。
慕長安看着紀南衡伸過來的手,一愣,隨即臉一偏避開了。紀南衡的手生生的僵在了空氣中幾秒,隨後不留痕跡的收了回來,背在了身後。
長安對他的觸碰仍然還是有些牴觸啊。心中這樣憂傷的想着,但是面上卻不動聲色。
“走吧,我們往山頂看看。”紀南衡出聲,打破了剛纔有些尷尬的氣氛,慕長安也有一些不自在的點了點頭,但是卻緊緊的跟在了紀南衡的身後。
一路上紀南衡都在觀察着慕長安,同時避免慕長安接觸到可能會喚醒她記憶的任何事物。
整顆心,幾乎都是懸掛起來的。
倘若長安回憶起以前的一切,紀南衡無法想象,這會奪走她的性命。
珍惜着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紀南衡帶着慕長安一路邊採集着藥材,一路邊給她講着他所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直到來到了懸崖邊,才停住。
“那味藥長在懸崖下面。”慕長安看着她需要的一味藥正好不巧的長在了懸崖上,一雙秀眉不由得輕輕皺了起來。
剛剛把身上的揹簍放下,挽起袖子準備去摘那味藥材的時候,紀南衡直接攔住了她,笑着說:“長安,還是我去採吧,你就呆在原地哪裡都不要去。”紀南衡溫和的笑着,一雙眼眸亮的出奇,慕長安好像看到,紀南衡的眼睛裡似乎映着她的模樣,臉不由的一紅,只好點頭答應。
給了慕長安一個安心的眼神,紀南衡取出繩索,綁在了身上。而另外一頭則是綁在了離懸崖不遠處的大樹身上。慢慢走到懸崖邊,就爬了下去。
慕長安等了許久,都不見紀南衡上來,不由的開始慌了起來。
“紀南衡,你採到藥了嗎?”試探性的喚着紀南衡,慕長安的心被他揪的緊緊的,正當她要上前靠近懸崖邊往下看時,紀南衡就爬了上來。
手中握着的正是她需要的那味藥材。上了懸崖以後,慕長安想要了解一下,看到慕長安站在懸崖邊危險的樣子,把紀南衡嚇得,趕緊把慕長安帶回了木屋,把藥材給了她以後,就離開了。
慕長安病情好轉之後,衾王就把她安排到了京郊外面的一處別院裡,清風居是他偶爾避世纔來的地方,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這個地方,衾王的這個安排一方面是爲了慕長安的身體着想,一方面也是爲了讓長安遠離京城,最主要的還是要避開所有人的眼線。
畢竟,在外人的眼裡,慕長安是已經死了的。
想到了一直在陪着慕長安的紀南衡,索性,也派了下人去告訴了紀南衡一聲,畢竟一直住在郊外,也有些不好。
“王爺,慕小姐已經住進清風居了,四周我們也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差遣的還是之前服侍穆小姐的丫鬟。”
衾王點了點頭,他剛剛下了早朝,身上的朝服還沒來得及褪去:“你先去備好馬車,去清風居。”
“是。”
清風居,慕長安剛剛來到這裡就喜歡上了,不知道爲什麼這裡的一景一物她都感覺十分熟悉,一把焦尾琴早早的擺在了竹外的小亭裡,長安走過去伸出纖纖素指隨手撥弄一下,琴絃便發出陣陣的錚鳴聲。
“月兒,這琴是什麼時候放在這兒的?”
一個穿着翠綠色的煙水百花裙,挽着一對雙平髻的小丫鬟趕緊走上前來,看着面前的琴也是一臉疑惑:“小姐,奴婢也不知道,不過,小姐不是會彈琴嗎,不妨彈一首來聽聽。”
慕長安走到琴面前走下,咬着嘴脣,如蔥玉指一下一下撩撥着琴絃。
紀南衡覺得那一下一下好像都撩撥到了自己的心上一樣,那琴聲清澈明淨,如同來自深谷幽山,潺潺流動,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激越如飛瀑,突然琴聲又變得尖利起來,高昂卻不突兀,猶如奔跑的無數烈馬,壯懷激烈。
紀南衡看着面色變得些許紅潤的長安,足尖輕點,輕飄飄的落到了離她最近的一顆竹子上。
竹葉聲蕭蕭,有些葉子甚至被長安的琴聲震驚的輕飄飄的落了一下,長安一曲奏罷,突然回過神來,美目四望,卻不見了月兒的身影。
慕長安慌忙起身,帶起了一地竹葉。
“月兒?”聲音冷冷清清。
慕長安着急的找了好幾圈都不見月兒的蹤影,額間起了薄汗,卻也顧不得,從清風居跑了出來。
紀南衡不放心慕長安,一路上跟着她,看着她因小跑而微喘的樣子,恨不得現在就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來,狠狠的寵她,把以前做的全都彌補回來。
“月兒!月兒!”慕長安不知道怎麼回事,月兒怎麼突然之間就消失了呢?清風居里面怎麼就剩她一個人了。
慕長安圍着清風居繞了幾圈發現自己居然走不出這門前的竹林,索性不再費力氣,直接坐在了一棵竹子旁氣悶的不再說話。
紀南衡一路上跟隨,悄悄的躲在一邊,強烈的剋制着自己想要去接近她的心。就這樣遠遠的看着她也好,林間風聲瀟瀟灑灑,一個身着白衣的男子,復揹着雙手,滿眼柔情的望着林間那個因爲奔跑滿身狼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