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話馬皇后已經說過好幾次,所以朱元璋並不覺得意外。
只是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他開始認真思考她的話。
劉伯溫的功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說大是因爲他確實獻上了很多有用的計策。
尤其是鄱陽湖之戰,這一決定着天下歸屬的大戰,多賴其謀劃。
說小,是因爲他只有這方面的成績能拿得出手。
謀士說穿了就是幕僚,平日裡給主公提供一些建議,主公有什麼疑問了他們幫忙解答一下。
真正拿主意的不是他們,執行的也不是他們。
但一條計策從理論到落實,中間隔着天和地。
打個比方,都知道項羽破釜沉舟絕地翻盤,奠定了滅秦的基礎。
然而這個計策除了項羽,換個人大概率是幹不成的。
就算來個穿越者,告訴項羽可以破釜沉舟,他的功勞也沒辦法和項羽比。
謀士的尷尬之處就在這裡,他們只提供理論計策,真正的功勞其實是決策者和執行者的。
但相應的,謀士承擔的風險也小。
就算計策有問題,那也是決策者和執行者承擔,很少會牽連到他們。
所以謀士看起來功勞很大,實則非常有限。
當然,如果是頂尖謀士,比如張良這樣的,另當別論。
前世有句話叫,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
張良的作用還在參謀長之上。
然而劉伯溫並不是大明的參謀長。
大明能立國,中間有無數人獻計獻策。
大家所熟知的只是比較知名的幾個。
比如提出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總方針的朱升。
這個前世初高中史書上就有。
比如獻《武事一綱三目策》的四梅先生葉兌。
很多人對葉兌不熟悉,其實這也是個能人。
他所獻的策略裡,一綱是:以應天爲根基,堅決不能向元朝投降。
“三目”則是行動的步驟:
1、先取張士誠,消除東邊的威脅;
2、再取浙東方國珍,鞏固東南沿海;
3、最後北伐中原,推翻元朝統治。
他甚至還寫出了大致的克敵戰術。
比如打張士誠要先奪取平江,打蘇州城不能強攻,最好採用圍困之法。
一開始朱元璋不信邪,派人強攻蘇州城,結果損失慘重還沒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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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靠着圍困之法,將蘇州城內的糧食耗光纔拿下的。
回顧朱元璋一統天下的步驟,整體上和葉兌的策略大致相仿。
說一聲諸葛在世,是一點都不誇張。
但是,葉兌的策略裡唯獨沒有任何關於陳友諒的信息。
這一點看似很奇怪,但從他的總體思想,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比如他認爲“華運中興,胡運既終”。
從這個思想不難看出,他是個標準的‘華子’,對蒙元沒有任何好感。
他所獻的計策之所以沒有陳友諒的信息,大概率是不想參與漢人內鬥。
啥?你說張士誠和方國珍不是漢人嗎?
問題是,張士誠早早就歸順了元朝,當了大元太尉,後來自封大元吳王。
他不只是嘴上投降,還用實際行動支持元朝。
爲元大都輸送了將近十年的糧草。
還和元朝勾結消滅了韓宋政權,殺害了劉福通等紅巾軍元老。
方國珍也同樣歸順了元朝,給元朝運輸糧草。
在葉兌的心目中,他們全都是漢奸,滅了他們是理所應當的。
但陳友諒不同,他也是抗元急先鋒,比朱元璋更具有一統天下的氣象。
所以合理推測,他不寫如何打陳友諒,是不想參與漢人內鬥。
你們兩個各憑本事,誰打贏了誰坐天下。
甚至不排除,同樣的策略,他給陳友諒也上了一份。
給陳友諒的那一份,也很可能沒有關於朱元璋的信息。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猜測,具體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直到鄱陽湖之戰,劉伯溫纔算是迎來了高光時刻。
葉兌的策略裡,沒有關於陳友諒的信息,這個空白被劉伯溫給補上了。
靠着劉伯溫的計策,朱元璋打贏了這關鍵一戰。
這三個人的計策聯繫在一起,恰恰是朱元璋從爭霸到坐天下的全過程。
朱升的計策爲他爭取了發育時間,並夯實了根基。
劉伯溫的計策,幫他擊敗了最大的對手。
葉兌的計策,爲他規劃了一統天下的步驟。
如果這些計策全部都出自一人之手,那絕對是一加一加一大於十。
這個人毫無疑問就是大明的張良,封個國公都是理所應當的。
然而這個功勞分攤在三個人身上,反倒不足以讓任何一個人封侯了。
先說朱升,唯一的高光就是九字方針,之後就是一個比較有能力的官吏罷了。
且因爲年邁,在大明建立後就辭官還鄉了。
四梅先生葉兌,可以說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他都沒有出仕,只是隔空給朱元璋上了一策,之後就消失了。
只有劉伯溫,一直在朱元璋的隊伍裡發光發熱。
除了鄱陽湖之戰,他還多次獻計獻策。
並且大明的行政體系建設,他也有參與。
零零碎碎的功勞加起來也不小。
所以他的功勞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
封伯爵也沒什麼大的問題,封個侯爵也配得上。
關鍵就看朱元璋是怎麼想的。
以前朱元璋懷疑他的忠誠,自然不想給他封侯。
原本的歷史上,就封了個誠意伯。
這個封號也特別有意思,懷疑你的忠誠,然後給你個‘誠意’當封號。
但現在不一樣了,寒冷期就是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都有可能落下。
大明必須要變革,給子孫留下更厚的家底。
而且通過馬鈺,他也瞭解了劉伯溫的想法。
雖然還是會懷疑劉伯溫的忠誠,但已經不再如之前那般魔怔了。
關鍵是,現在的大明確實需要更多劉伯溫這樣的人站出來。
那麼再給他封伯爵,確實有點不夠了。
想收買人心,就得捨得下本錢。
這其實也是馬皇后的意思:“大明遠沒有到馬放南山之時,還需將士們效力,封賞自不能吝嗇。”
“否則將士們心寒,誰還肯爲朝廷效力。”
朱元璋沉思片刻後,就順水推舟改變了主意:
“也好,咱聽你的,就給他封個侯爵吧。”
說着將誠意伯改成了誠意侯。
這也意味着,大明開國六公二十四侯三伯,變成了六公二十五侯二伯。
當然,這只是活着且因功封爵者。
還有很多陣亡追封,以及其他原因被封爵者並未計算在內。
比如馬鈺的徐國公,就沒有被計算在內。
馬皇后雖然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但見他終於聽勸還是很高興:
“這樣就順眼多了。”
朱元璋也沒有再說什麼,讓人將最終名單送去給禮部尚書陶凱。
讓他依據名單書寫冊封詔書,製作印信服飾等物品。
等這些事情忙完,他才說道:“不知鳳陽那邊如何了。”
——
鳳陽皇城工地。
石匠潘鑿子看着遠處監工的差役,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罵道:
“黑皮王八,老子早晚弄死他。”
黃剛停下手裡的活,喘口氣道:
“別瞎想了,人家是官你是民,拿什麼弄人家。”
“好好幹活,免得他又挑你刺,要不然你又得挨棍子了。”
潘鑿子罵道:“從昨天到現在就吃了一頓飯,哪有力氣幹活,他們有種就打死我。”
他的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許多,周圍人聽到後紛紛低下頭,生怕被牽連。
幾個關係好的則連忙勸說。
潘鑿子越說越氣,一把將錘子扔在地上:
“他孃的個熊,勞資不幹了。”
遠處的監工終於察覺到了異常,拿着水火棍罵罵咧咧的道:
“別踏釀給勞資偷懶,今天的工期完不成,所有人都要受罰。”
潘鑿子怒罵道:“受罰?你有種就打死我。”
“說好的糧餉到哪去了?我們餓着肚子,怎麼幹活?”
那監工大怒:“你個賤民,給皇家幹活那是你的榮幸,竟然還敢要糧餉。”
“我看你是無法無天了,今天勞資非打死你不可。”
說着舉起水火棍劈頭蓋臉的就砸了下來。
潘鑿子被打了幾棍後徹底失去理智,迎着棍子衝過去將那監工撲倒在地,揮舞拳頭就打。
那監工囂張慣了,哪知道會有人敢反抗,直接就被打懵了。
只知道抱着頭硬挨。
周圍的工匠怒火也同樣被激發,都停下手中的活,給潘鑿子喝彩。
“打的好。”
“打死這黑皮狗。”
“讓他們剋扣口糧。”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其他監工們的警覺,發現情況後他們連忙上報。
很快一隊士兵就衝了過來。
看熱鬧的工匠們連忙蹲下假裝繼續幹活。
潘鑿子則被抓了起來。
之前捱打的那個監工終於找到報仇機會,將他打的遍體鱗傷。
之後事情上報給了上面的官老爺。
他們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一個賤民竟然敢對抗朝廷,必須要嚴懲。”
然後潘鑿子就被套上枷鎖示衆。
上百斤重的枷鎖,壓的他頭都擡不起來。
民夫、工匠們看到這一幕,都低着頭不敢吭氣。
只有黃剛等少數關係好的,試圖爲他求情。
不但沒有效果,還被打了一頓。
與之相對應的,官吏們更加囂張,張口閉口就是賤民。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一簇火苗在部分人的心中被點燃。就這樣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三天,潘鑿子也被枷鎖釦了三天。
全靠黃剛等人,晚上偷偷給他餵食喂水才熬過來的。
但誰都知道,這並非長久之計,在這麼下去潘鑿子只有死路一條。
就在大家思考着怎麼救他的時候,那些監工忽然變了一副臉。
主動將潘鑿子給放了,並且還給他放了三天假,讓他養傷。
對大家的態度也變得和善起來,還給所有人都發了半個月的口糧。
一時間大家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莫非是這些人轉性了?
不過能拿到半個月的口糧,大家都非常高興。
心中的火苗也無聲無息熄滅了。
但並非是所有人都如此。
躺在病牀上的潘鑿子恨恨的道:“狗子們哪有那麼好心。”
“肯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逼着他們不得不如此。”
黃剛勸道:“不管怎麼說現在發了一點吃的,滿足吧。”
潘鑿子怒道:“我們被剋扣的口糧何止半年,現在就給半個月,你們就滿足了?”
“剩下的口糧你們就這麼不要了?”
黃剛嘆道:“那又如何,自古民不與官鬥,我們鬥不過他們的。”
其他人也紛紛勸說,別鬧了,鬥不過他們的。
潘鑿子知道大家的想法,也知道勸說沒用,只得說道:
“我懷疑上面有大人物要過來,你們幫我留意着點,要是真有大官來了就趕緊告訴我。”
黃剛大驚,說道:“你要告狀?你不要命了?”
潘鑿子說道:“你以爲就這樣下去,我們還能活多久?”
“與其餓死被他們打死,不如賭一把,我就不信這天還能被他們遮住。”
黃剛勸說了許久都沒有用,也只能答應會幫他留意。
然而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去大家都去上工後,兩名監工過來將潘鑿子給帶走了。
黃剛等人到晚上下工回來,才發現他不見了,連忙去找監工詢問。
一開始監工還說不知道,後來被問的不耐煩了,就說了句:
“被調到別處去做工了,這是上面決定的事情,你們不要瞎打聽。”
這種藉口三歲小孩都騙不過,黃剛等人自然不信。
聯想到潘鑿子說要告狀,他們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然而就算再懷疑,沒有人身自由的他們,也沒有絲毫辦法。
非但如此,接下來兩天,官吏再次收緊了對他們的管控。
不允許隨意走動,上廁所都得有人跟着,不允許扎堆閒聊等等。
他們越是如此,黃剛就越覺得潘鑿子可能沒了。
一想到自己的好兄弟遇害,他心中那一簇火苗再次燃起,並熊熊燃燒。
不過這次他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潘鑿子的事情讓他懷疑,周圍有內鬼出賣他們。
爲了不引起懷疑,然後被消失,他只能盡力僞裝自己。
等着看是不是有大人物要過來,到時候好找機會告狀。
他這麼做倒不是盲目,而是有自己的推測。
那些官吏這麼着急滅口,又加強對人身的管控,來的肯定是大人物。
而且很可能和他們不是一夥兒的。
值得賭一把。
如果不行……勞資寧願轟轟烈烈的死,也不能這麼憋屈的死在這裡。
又過了兩天,他聽其他工友說,朝廷確實來了個大官。
負責皇城修建的那些大小官吏,在那個大官面前都點頭哈腰的。
黃剛大喜,然後就開始想辦法,去見一見那個大官。
只是還沒等他行動,第二天早上就傳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負責皇城營造的官吏,全部被拿下。
一羣穿着錦衣的壯漢,拿着銅鑼邊走邊敲邊吆喝:
“皇上聽說皇城營造有官吏貪腐苛待民夫、工匠,特命御史大夫爲欽差,前來查辦。”
“如有冤屈者,即刻上報。”
“劉相公必定會爲大家做主的。”
只是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沉默,爲民做主?誰信啊。
黃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知道了?還派欽差來查?
皇上聖明啊。
他毫不猶豫的就跳了出來:“我有冤情,請欽差明察。”
——
劉伯溫來的速度並不算快,畢竟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這次是來查貪腐窩案的,真要一個人過來,哪怕他是丞相也很難活着回來。
雖然律法有規定,級別到一定高度的官員遇害。
那麼他遇害的地方的所有官吏,都要被處罰,行政主官要承擔主要責任。
但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有人狗急跳牆。
所以這次出發,朱元璋給他配了一個營的禁軍提供保護。
還給了他調動鳳陽錦衣衛的權力。
這麼一準備,他到達鳳陽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
所以,朝廷要派欽差來查貪腐窩案的事情,提前四天就傳到鳳陽皇城總負責人趙彥君耳邊。
御史大夫?劉伯溫?
趙彥君大驚,換成一般人過來,他完全不在乎。
欽差又咋了?他是李善長的人,誰敢不給李相面子?
大不了貪的錢分你一份,丟幾個小蝦米去頂罪就行了。
然而這一套對劉伯溫沒用。
不過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他很快就冷靜下來。
這麼大的事情,李相不可能不知道,必然會有指示下來。
到時候自己根據指示,見機行事即可。
他也沒有乾等着,有些面子工程他還是懂的。
先是將部分證據銷燬,又警告所有官吏不要露出馬腳。
“如果誰被查到了,就管好自己的嘴巴,你們的家人大家會替你們照顧好的。”
“如果敢胡亂攀咬,那就別怪本官心狠手辣。”
他還下令,最近幾天對工匠們好一點,還咬着牙發了半個月的糧餉。
以這些賤民軟弱的性子,有糧食吃他們是不敢亂說話的。
不過幾千人半個月的口糧,也是一筆不小的錢財啊。
就這樣發給那些賤民,心疼。
不行,等這件事情過了,一定要連本帶利全拿回來。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左等右等,始終沒等到李善長的指示。
這讓他也不禁忐忑起來。
連忙派人進京去找李善長,詢問發生了什麼。
只是鳳陽離應天不遠不近,他派去的人還沒回來,劉伯溫就先到了。
趙彥君並沒有驚慌,帶着營造處的官吏前去迎接。
並且擺下了豐盛的迎接宴會,還邀請了鳳陽留守和鳳陽禁軍統領作陪。
在他想來,劉伯溫肯定要詳細調查尋找證據。
這是需要時間的,沒有十天半個月,別想有任何收穫。
有這個時間,他早就和李善長溝通好,找到解決的辦法了。
還是那句話,大不了推幾個替罪羊出來。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在歡迎宴會上,一直和顏悅色的劉伯溫突然變臉:
“所有人一律不得離開。”
“在案件查清楚之前,任何試圖離開這裡的人,皆以案犯論處。”
這一下瞬間就炸開了鍋,現場一片沸騰。
趙彥君大驚,然後憤怒的道:
“劉相公,就算你是御史大夫,也無權限制這麼多官吏的自由吧?”
場面一下安靜了下來,大家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對對對,我們可都是朝廷命官,你無權限制我們的自由。”
“我們要彈劾你越權……”
劉伯溫淡淡的道:“出發時,陛下授予我便宜行事之權。”
趙彥君冷哼一聲道:“那又如何,本官乃朝廷任命的正四品大員,沒有陛下的手諭誰敢動我。”
劉伯溫譏笑道:“巧了,出發前陛下還給了我三道聖旨,其中一道是撤去你所有職務的。”
趙彥君大驚:“不可能,你胡說八道,我忠心耿耿陛下怎麼會……”
劉伯溫也懶得與他虛與委蛇了,臉色一冷道:
“你貪墨營建中都的錢糧,剋扣工匠糧餉,錦衣衛早已查知還敢狡辯。”
“來人,將趙彥君押下去嚴加拷問,一定要讓他將同黨全部都吐出來。”
立即就有四名錦衣衛上前,將癱軟在地上的趙彥君拖走。
但事情並未就此結束,劉伯溫又下令抓走了七位官吏。
全都是被錦衣衛抓到把柄的人。
接下來,他將會以這些人爲突破口,掀開這場貪腐窩案。
事實上,錦衣衛給的只是情報,不能算是證據。
換成平日裡,劉伯溫肯定會先查證據,然後再抓人。
這是律法規定的程序,他也不想輕易就破壞。
但現在情況不同,大明可謂是多事之秋,有太多更要緊的事情等着他去辦。
沒有太多精力浪費在這羣蟲豸身上。
所以他採用了錦衣衛的證據,直接拿人,然後再去收集新證據。
剩下的官吏皆面如土灰,不敢再發一言。
劉伯溫掃視了一圈衆人,說道:
“如果有誰主動投案自首,罪減一等。”
衆官吏皆低着頭,沒有人說話。
劉伯溫也沒有再理會他們,將目光看向鳳陽留守和鳳陽禁軍統領:
“二位,陛下也有一道密旨給你們。”
兩人皆大驚,連忙起身接旨。
不過還好,朱元璋並沒有問兩人的罪,相反還寬慰了二人。
並讓他們好好配合劉伯溫,將此案查清楚。
二人這才鬆了口氣,連忙表示一定會配合劉相公徹查此案。
劉伯溫也勉勵了二人幾句,就讓他們離開了。
事實上,他們兩個真的就很乾淨嗎。
大家心裡都清楚。
但只要兩人沒有直接參與進來,暫時就不要動他們了。
否則真要將這些人都逼急了,上下聯合起來,事情就真難辦了。
現在當務之急,是把皇城貪腐案查清楚。
將主要官吏控制起來之後,劉伯溫就下令,向民夫、工匠們收集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