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餘思生活、工作的地方都在紫霄殿,沒有早朝那麼一說,手下人有事直接到紫霄殿中稟報就是,若需要衆人商討便召集前來,規矩比起真正的皇宮還是要鬆快一些。
微生溦被安排在離餘思紫霄殿最近的晨霞殿,如它的殿名一樣,是個最好觀賞朝霞的地方,微生溦一住進這裡立馬喜歡上了早起的感覺,伴隨着清爽乾淨的早晨空氣,搬一個軟墊在花園中迎接美麗的朝霞。
萬里霞紅普照大地,漂亮的令人心醉。
“現在天氣越來越涼了,早晨多加件衣服,小心感冒。”
肩頭落下一件薄紗,清沫走到微生溦身旁坐下,微仰着頭同她一起欣賞着一日中最早的美麗景色,身後跟隨的丫鬟沏上熱熱的早茶,清香撲鼻,透徹心扉。
“六姐,現在才秋天,哪兒有那麼誇張呀!”
微生溦無奈的笑着,卻還是乖乖將肩頭的衣服拉好些,端着茶熱熱的喝了一口,整個身體都暖和起來了,沒有對比沒有發現,原來剛纔自己確實身體挺涼的。
清沫和微生溦一同住在晨霞殿,餘思本來想讓微生溦和他一起住,被她堅持拒絕了,雖然這個想法很矯情,但畢竟他們還沒成親,她想給城中城的人留下個好印象。
“也休息兩天了,用完早膳去找點事情做。”
朝霞依舊蔓延天際,微生溦站起身往屋裡去,她在晨霞殿呆了兩日,還沒好好逛逛這個城中城,餘思這次着急帶她來的目的也還沒說,心裡很期待,那個秘密究竟是什麼?
微生溦剛剛跨出晨霞殿的殿門,餘思就大步過來了,這兩日他天天過來,有事沒事都和她待在一起,除了晚上回去睡個覺,要找人都要到這晨霞殿來。
“去哪兒呀,大早上的。”
餘思走上前一把牽着微生溦的小手,指腹來回摩擦着,親密溫切。
“隨便逛逛,你來帶路唄。”
餘思滿面笑容,微微躬身,“榮幸之至。”
婢女、奴僕跟了一堆,微生溦邁着步子回頭看了一眼,眼中一閃而過厭惡之色,這麼被人跟着的感覺真不喜歡,在微生家時衆人便知道她的規矩,除了吩咐事情,丫鬟們一般都不必在她面前守着,一個個站得像木頭一樣看着心煩。
“你們都退下吧,以後沒有吩咐不必跟着夫人。”
餘思對微生溦瞭若指掌,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她的情緒,明白眼中的意思,直接朝身後下人開口吩咐,立馬烏泱泱一片行了禮,躬身退下了,只剩下餘思一個看着稍稍年邁的貼身奴僕。
這個奴僕微生溦剛來第一日餘思便介紹過,是從小到大貼身照顧他的全叔,曾經是掠影,年老後全面負責餘思的日常起居。
人一下就走完了,微生溦舒暢的笑着伸了個懶腰。
“沒人跟着的感覺真好,從今以後都不許有人跟着我,簡直就像囚犯一樣。”
“好,我會吩咐的。”
餘思帶着微生溦在城中城內逛着,微生溦最大的感嘆便是真他媽大呀,不僅大,景緻也非常好,毫不俗套。
有專門觀賞戲曲的戲院,欣賞歌舞的舞院,佈置風格各有特色,就像在逛街一樣,逛到哪兒在哪兒玩,特別有新意。
“你堂堂城主看戲看舞都要親自過來嗎?”
微生溦坐在戲院的戲臺下,城主及城主夫人親自駕臨,戲院即刻掛上封牌,遞上戲譜供挑選,不消半刻功夫便準備妥當開羅唱戲。
臺下整齊排列的座位空無一人,唯有最佳視線的前排小小高臺上坐着稀少的微生溦三位看客。
“這裡平日任何人都可以前來看戲嗎?”
微生溦看看身後客座,如同一般的戲院一樣,明顯是招待客人的,今日因爲城主駕到所以不準任何人進,單獨爲他們表演,但這樣反而感覺看的無趣了。
“除了最下等的賤奴,城中城之人每年都有幾次機會進來看戲,會有負責之人安排。”
微生溦聽着不住點頭,如此休閒欣賞的娛樂不據爲高高在上的主人專享,普及大衆,很是親民有意思。
“今天我不想看戲,等日後來看吧,到時別把人擋在外面了,好容易輪到的機會別被我們毀了,而且人多才熱鬧。”
臺上戲子表演的認真唯美,餘思寵溺的捏捏她的鼻子,“就你和別人的想法不一樣。好,都依你。”
整個城中城逛下來竟足足花了一天的功夫,光是走完就走了一天,不得不感嘆面積之大,地理之廣。
繞到初來時進入的城門前,看見那座城門正對的巍峨建築,微生溦好奇的仰頭看着。
還是和第一次看見時感受一樣,磅礴威嚴,浩然澎湃,不自覺被感觸,被震撼。
“這個大殿是什麼地方?”
殿門緊閉着,周圍空無一人,就像一個限制的地方,卻在進入城門最重要最顯眼的地方,微生溦很好奇。
“這是祖德殿,重大的祭祀或宴會會在這舉行,供奉父親的祠堂也在裡面,一般不許人隨意進出。”
“在祠堂裡舉行祭祀和宴會?真是稀奇了。”微生溦不由自主的驚訝出聲,很是想要進入目睹一番,但既然說了供奉着祠堂,也不好造次。
“祠堂一般不都是要保持清淨不受干擾,好讓逝者休息嗎,怎麼會在舉辦祭祀和宴會這麼嘈雜的大殿裡?”
清沫也不自覺好奇問出口,祠堂都是供奉先人的重地,外人一般不允許踏足,城中城的祭祀活動龐大,是寰宇城每年最重大的事情之一,官員齊聚,人員嘈雜。
“這是父親定的規矩,說是讓逝世先人一同感受城中城的祭祀,在天之靈予寰宇城以庇佑。”
不同民族都有不同習俗,這點小小的不同微生溦倒不感覺特別稀奇,瞭解了便拋到腦後。
回到晨霞殿時已經晚膳時刻,飯菜已經做好,很快便擺上來,吃飯的時候微生溦說了起這次來的目的,關於他的那個秘密。
“我們什麼時候去陵墓拜祭你父親?”
餘思嚼着口裡的菜突然頓住了,緩慢下咀嚼的動作,低着眼瞼沒有擡頭看她,時間徐徐流走,過了好一會才突然擡起頭,放下碗筷,直直盯着微生溦詢問的眼睛。
“那個秘密關係着我的仇恨,從五歲那年父親告訴我開始,壓了我一生,你……真的願意……陪我分擔嗎?”
餘思問的小心謹慎,看着他的眼神,微生溦便知道,那個秘密不見得是多麼歡喜的秘密,這一點早就猜測到了不是嗎?
那代表着仇恨和黑暗,但即便如此,她也願意承受,想要知道,因爲那是關於餘思的,關於他的一切她都心甘情願,無論好壞悲喜。
“自然,有仇報仇有恨還恨,這是我們共同的性格不是嗎!以後不再是你一個人孤軍奮戰,有我幫你,我是你的同伴和後盾。”
微生溦有足夠資格說是餘思的同伴和後盾,她從來不是躲藏在男人身後加油鼓勁的嬌弱女子,她只會與他並肩作戰,互相抵擋風雨,互相舔舐傷口,一同爲了目標而戰,毫不退縮。
“不用自責,也不用擔心,不管你的對手是誰,不管他有多強大,只要是你的敵人,我都會站在你身邊同你一起對抗。相信我,我可是微生家主,不是嗎?”
是啊,她可是微生家主,並不比寰宇城城主弱小,也並不比他愛的淺。
第二日依舊早起,剛剛跨出房門就看見大步而來的餘思,一身厚重端莊的黑衣,站在房檐下住了腳,一句話沒說,微仰着頭望着微生溦,四目相對,淺淺一笑。
今日的朝霞沒有來得及欣賞,因爲城主陵園離城中城距離較遠,所以很早便坐着馬車出發了,隨行除了馬車伕還是昨日逛城中城的四個人,全叔和車伕一同坐在車轅邊,馬車內安靜的沒人說話,餘思一直拉着微生溦的手,緊張神情一刻沒有鬆懈。
城主陵園與城中城一樣無人看守,但剛剛靠近便有影衛現身,被餘思揮退了,並且吩咐不許任何人靠近陵墓,直接拉着微生溦往裡走。
清沫和全叔都在陵園外止步了,只他二人牽着手進入,一路行來氣氛沉重,因是逝者埋葬的地方不由自主感覺有些森冷,但也不至於讓微生溦感到害怕,更多的還是緊張和期待。
陵園中整齊排布着十幾座陵墓,皆爲寰宇城的歷任城主,餘思帶着微生溦一一介紹、拜祭,最後在前任城主餘成的陵墓前站住了腳。
眼眶不自覺溼潤了,眨開模糊的視線,盡力平息激動,嘴角勾起一個僵硬弧度,介紹道,“這是我的父親,寰宇城前任城主。”
微生溦今日也是一身莊重的黑衣,長及胸前的頭髮簡單梳在腦後,頭上沒有任何飾物,整個人格外的乾淨清秀,白皙的臉不染脂粉,純粹的展現一絲柔弱之感。
微生溦禮數週全的向着陵墓恭敬行禮,將手中燃香插上香壇,緩緩的站起身看向餘思,安慰的輕笑着,“給我講講你的父親吧!”
餘思隱忍的神情終於繃不住,崩淚而笑,跪在墓碑邊撫着上面的字跡,像是在撫摸父親的臉龐一般,帶着滿滿的懷念,哭聲壓在喉嚨沙啞沉悶,張嘴滿是深重呼吸。
“我說過的,父親特別嚴厲特別兇,長得五大三粗,說話也大嗓門,一點都不英俊,運氣好才撿了我這麼個風姿翩翩的兒子,給他長臉。”
餘思說着呵呵的笑,笑中帶淚,滿是溫情懷念的淚水。
“母親不是很喜歡我,因爲他們沒有孩子,父親相比親侄兒又偏愛我這個撿來的,但我不在意,母親不喜歡我我也無所謂,父親給我的愛已經足夠了,我並不缺少什麼。”
“所以段涯纔會叛變,因爲你父親將城主的位置傳給了你。”
餘思沉默着在墓碑前上了三炷香,抹去臉上的淚水,高挑的身軀緩緩站起來,又恢復了往常的睿智神情,諷刺一笑。
“父親從小偏愛我是真,所有城主該學的我都要學,但他從開始並沒想讓我繼承城主,因爲他說那並不是最幸福的路,可是段涯太不爭氣了,不僅愛耍心眼愛偷懶,而且好高騖遠,真才實學一點沒有,父親想將寰宇城交給他都不行。”
說起段涯餘思便是滿臉的憤恨和厭惡,他害得父親早死,這便是他最大的罪,無可饒恕的罪。
“這些你一開始就知道,所以你父親開始只是想把紅狼幫給你。”
話還有點長,餘思屈膝在父親墓碑邊坐下,靠着墓碑如同曾經靠着父親肩頭一樣,與他並肩而坐。
“父親應該是對段涯徹底失望,或者看出了些什麼,纔會在段涯叛變半年前突然宣佈我爲少主,日後繼承城主之位。接着段涯就叛變了,當時父親在位時的長老全部聽從於他,八大尊人也有一半被他欺騙受他命令,將整個城中城控制住,挾持了父親。”
“城中城被控制,你被追殺逃出寰宇城,不想外面也是天羅地網,嗜血門窮追不捨,纔會差點死在槐林郡?”微生溦雖在詢問,語氣卻是肯定無疑。
一半尊人及所有長老聽從段涯之命,不僅城中城被控制,幾乎整個寰宇城都被控制,只有還剩一半的尊人和掠影,不僅要救出城主,還要分出人手保護餘思,那場浩蕩可想而知多麼驚心動魄。
“段涯想要名正言順繼承城主,所以並未殺害父親,只是將他囚禁起來逼迫,但父親誓死不從,並且對他的變化早就看在眼裡,有所安排,所以很快那四個被騙的尊人就知道了真相,段涯瞬間腹背受敵,只得在同夥長老們保護下逃跑,逃跑前還刺傷了父親,正是那一劍讓父親重傷不愈,早早離世。”
寰宇城的那場叛變微生溦只知道少許,今日纔算聽全了真相,原來還有一羣長老罪魁,他們如今如何自然不必多問,想着如今只有四位長老,另外四個被騙的尊人應該也受到了極重的懲罰。
“雖然寰宇城掠影是第一職業,其他三分之二的人感覺都不受重視,但畢竟佔着人數,長老手握這麼多人的管理權,怎麼都不是退居後位的閒差。”
微生溦這話說的很認真,餘思擡頭看她,眸色閃爍,隱含着深意。
未來寰宇城之前,微生溦以爲寰宇城最大不過一個城,城中全是影衛暗探,全全依靠消息買賣爲生,其餘人佔極少數,長老們管理管理吃喝拉撒的事確實算得無實權的雜事,可如今發現事實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掠影不過寰宇城三分之一,而且其餘三分之二並非全部老人孩子,餘思所謂的不能習武者標準也並非真的病入膏肓或斷手斷腳之人,不過說的天賦,天賦較差之人不能成爲掠影,可即便天賦差,也都是手腳健全,頭腦健全的正常人,都有自己完全獨立的生活,完全算不得老弱不殘一列。
長老掌握着如此龐大一批人,在幅員遼闊的土地上生產、勞作、生活,權利可一點不比尊人的小,所產生的影響力也毫不比尊人的弱。
微生溦此時算是看明白了,長老和尊人就像朝堂上的兩大陣營,看似長老管理的都是不被重視的弱勢一方,尊人高高在上掌握着掠影,可真實情況卻是長老一方人數的碾壓。
“貢芸郡時長老們演戲編瞎話說寰宇城全部人都已遷出,躲避段涯的報復,當時我還滿心不屑,謊話也不編圓點,現在看來,也許並非全不可能。這個問題,餘思,你可注意到了?”
微生溦嘴上在問,心裡卻明瞭,從餘思深沉的眼眸中就看出來,長老實權的問題他早就意識到了。
任何世界任何處境下,人數都有着重大的決定意義,就算那些人再卑微再低賤再不被重視,若要聯合起來,都是無可抵擋的強大力量,而餘思甚至是所有寰宇城的歷任城主都忽略了,長老手中的權利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薄弱。
微生溦今日在寰宇城歷任城主的陵園中說的這幾句話,無疑有挑撥離間的嫌疑,挑撥餘思與長老們的關係,在餘思心中種下提防和懷疑的種子,但事實便是事實,不是掩蓋就能抹去的,只有認識的更清晰,才能予以更多的坦誠和信任。
微生溦懂得什麼事都要適可而止,點到即可,這裡畢竟是寰宇城,所有的事該由余思那個城主去想,去考慮,去決策,不是她該過多插手的。
“今天你帶我到陵園來,不是有秘密要告訴我嗎?”
微生溦轉移了話題,今日到這來的主要目的該是那個秘密,那個關於榮沐的仇恨秘密,其實不必餘思說,她都已經有所猜測。
最懂微生溦者莫過於餘思。
“你已經猜到了對不對?”
微生溦沒有否認,笑了笑,“我猜的是我猜的,現在是你告訴我,我想聽你說。你也說過,要親自告訴我不是嗎?”
一次次的求婚,餘思便是如此說的,等他將自己最後的秘密告訴她,他們就成親,今天終於到了告訴秘密的那一天,期盼的成親是不是也更近了?
“我的秘密就是我的身世,關於我的親生母親。”餘思一言一句認真的說着,向着父親墓碑的方向,回憶的認真。
“我的親生母親是紫巫國先皇后從容,母親生我之時適逢父皇病情惡化,當時的袁夫人獨霸宮中多年,將父皇監禁起來,派人刺殺我和母親,是父親救了我們。父親與母親相識多年,提前得到消息趕來救我們,順利出了皇宮卻沒能躲過追殺。母親爲了救我將我交給了父親,抱着我的襁褓跳了懸崖,屍骨無存,姜葉遲遲趕來只看到母親跳崖的一瞬間,沒能救下她。”
“所以所有人都以爲從皇后抱着玓瓅皇子死了,不知道你其實還活着,被寰宇城城主帶走。”
餘思疲累的鬆垮着肩膀,“父皇薨逝,袁夫人順理成章擁子稱帝,再無人記得先皇后和那夭折的玓瓅皇子。”
微生溦安慰的抱着餘思的肩頭,將他的頭按在自己瘦弱的肩上,用力抱着他,僅以自己小小的身軀給予他溫暖和勇氣。
餘思也回抱着她,感受着她的馨香和體溫,明明是早就爛熟在心的故事,每每想起來也沒有多大悲傷,畢竟那些過往他不曾記得,但在她面前,卻格外的脆弱悲傷,感覺無力。
靠着她休息好一會,餘思擡起頭來,雙手握着她的肩認真看她,突然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無奈笑了,“果然你猜對了。”
微生溦也笑起來,“那日知道你的秘密與榮沐有關就有些猜到了,畢竟你們長得很像,這一點很難忽略,你又不是父親親生的,自然往身世方面想,只要一想就能猜到你可能就是那個據說死了的玓瓅皇子。”
“你一點不驚訝,真不好玩。”餘思突然癟了嘴,人看着也稍稍恢復了精神。
“誰讓你先前透露那麼多,我又不是傻子。所以你這麼急着告訴我是因爲覺得榮沐可能也猜到了你玓瓅皇子的身份。”
餘思點了點,擰着眉頭道,“那日農院裡他顧左右而言他的避開如何發現我城主身份的問題,我猜測他看見我容貌開始就懷疑了,父親和母親的朋友關係曾經有許多人知道,慕容淵能查到也不奇怪,只要見了我們相似的容貌,就不難猜想玓瓅皇子還沒死,其後根據母親與寰宇城的關係推出我寰宇城城主的身份。”
“既然他都知道,爲何還要讓你幫忙對付袁昌和姜葉,主動把你拉入紫巫國朝局?”
這是微生溦不明白的,餘思是紫巫國名正言順的嫡皇子,若他沒死的消息一傳出,慕容淵的皇位就坐不穩了,這個時候他應該想盡辦法除了餘思這個禍患纔對,何故拉他入局?
“這還不清楚,也許我的身份他只是在懷疑,並不確信,也許他已經有什麼陷阱或者準備,再也許他忌憚我寰宇城不敢輕易動手,不管什麼原因,紫巫國的水,我淌定了。”
微生溦‘噗嗤’笑了,終於看他露出了狂妄自大的笑容,這樣終於放心了。
“你要淌我便陪你淌,我就不信我們倆強強聯手還有攻克不下的敵人!”
即便對方是一國之主,即便對手可能是整個國家,微生溦和餘思的組合就是有這樣的高傲和自信,只要想,沒有得不到,沒有辦不成。
“你想要什麼?”
微生溦直接詢問餘思的目的,紫巫國皇位?玓瓅皇子的身份?只要他想,都願意陪他達成。
“這麼自信?那如果我說我要整個天下,你也陪我辦到嗎?”餘思呵呵調笑,微生溦認真的眼眸卻讓他斂下笑意。
“只要你想要,我們就把天下奪過來,這有何不可?”
大言不慚的話順口就來,一點不感覺誇張,一點不感覺心虛。
不管餘思的野心有多大,野心是什麼,微生溦都有信心和他一起達成,即便再不可思議,她也相信自己既定的命運,天選之人,註定攪亂天下,平復天下。
“那就這麼定了,我們就把天下奪過來,讓袁老太后看着他的兒子從皇位上滾下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微生溦信誓旦旦,餘思寵溺的笑着,捏捏她的鼻頭,“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還能留在我身邊,真好!”
“怎麼?你覺得我會被你的野心嚇到,還是被慕容淵那個敵人嚇到?”
“不是!”餘思堅決的搖搖頭,猶豫片刻,“我是怕你勸我放下過去,展望未來。”
“屁!”微生溦誇張的叉着腰大笑着,“這種話都是別人勸我的,我的信條你還不知道嗎,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從來不是慈悲活菩薩,讓我和敵人化干戈爲玉帛,我纔沒那麼大方。”
餘思瞬間也笑開了,或許所謂的善良人都會覺得已經是過去的事,並且那麼久遠的事,便不要再追究徒生傷害和殺戮了,他擔憂的便是小溦兒也如此想法。
小溦兒的想法他無法忽略,她若真如此說,或許自己就會遵循,可一定會違背內心真實的想法,和父親臨終的再三囑託。
他了解小溦兒,知道自己的擔憂不過胡思亂想,但沒有得到到案前還是不安,如今算是徹底安心了,果然小溦兒和他永遠都是相同想法,小溦兒與他,註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再沒人比他們更加登對。
“心也定了,那麼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和打算?”
餘思拉着微生溦前來不過確認她的想法,如今確定兩人想法相同的狂妄,接下來便該具體實施了。
“既然都已來到寰宇城,我想……讓你幫幫我。”
餘思沒有具體說幫什麼,微生溦也沒有具體問,既然他開口,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也不會拒絕,但是憑她現在的身份插手寰宇城之事,終究不太順理成章。
無論是尊人還是所謂管理庶務的長老,表面對她尊重,因爲知曉她將會是城主夫人,但‘將’和‘已經’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所受到的限制也不一樣。
她至少現在還是名不正言不順!
“那你怎麼解決我的身份?”微生溦直接問出問題,餘思真誠請求的臉突然眉開眼笑,嘴巴都要咧碎了,“小溦兒,你是在急着確定你城主夫人的身份嗎?”
看着餘思的得意樣,微生溦悄悄彎了脣,卻很快板着臉,“少自戀,還不是你要我幫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是是是,多謝夫人出手相助,婚宴我馬上就讓人去準備,哈哈哈……”
餘思高興地都快瘋了,但微生溦一句話瞬間將他打落谷底,“我還不想辦婚宴。”
“這什麼意思,成親哪兒有不辦婚宴的,況且你夫君我這麼有錢,怎麼着也不能虧待你呀,婚宴必須是大辦特辦,讓整個寰宇城一起歡慶,你的家人也請過來,一起慶祝。”
微生溦看着餘思的興奮樣有些自責,卻還是拒絕了,“我只想先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好辦事,至於婚宴我想等以後再說,畢竟現在還有慕容淵這個大隱患,微生家的還有許多事沒有處理好,而且我也沒及笄。”
餘思的熱情瞬間被澆滅了,天堂與地獄的巨大落差讓他久久緩不過神,呆呆的欲哭無淚。
微生溦墊着腳緊緊抱着他,“別哭別哭,你一哭我該心碎了。”
說着自己呵呵笑起來,餘思也一下破冰而笑,“你啥時候看我哭過?”
“沒有嗎,剛纔抱着你父親墓碑哭的傢伙是誰呀?”
微生溦立馬揭穿,餘思難堪的摸摸鼻子,“那個是我眼迷了沙子,算不得,只是眼睛流水罷了。”
“眼睛流水不叫哭,難道還是眼睛流血,那可不得把我嚇死。”
玩笑兩句餘思又很快釋懷了,反正和小溦兒在一起這麼久,等來等去都等了這麼久,也不差一時半刻,而且這次他也想徹底將慕容淵解決了,擺回自己玓瓅皇子的身份,到時再了無心事的和小溦兒成親。
“寰宇城的城主夫人需得通過長老考驗進入寰宇城,然後一起祭祀天地,名姓上到城中城族譜之上,便算徹底成了寰宇城的大夫人。”
“大夫人?那還有二夫人三夫人了?”微生溦突然轉變的口氣讓餘思一驚,立馬好言解釋,“寰宇城並沒有不可納妾的說法,所以以前的城主有過三妻四妾,但是我餘思這輩子保證只會有你一個夫人。”
餘思說着就舉起手發誓,微生溦看他發完誓才滿意的放過他。
“那其他二三四夫人也要上族譜嗎?”
“那肯定不會了,只有結髮正妻纔有資格上族譜,就連庶子庶女都不能上族譜。因爲父親沒有孩子,所以收養我做的兒子,我才上的族譜。”
微生溦瞭然的點點頭,看來寰宇城對於嫡庶之分更加嚴明,養子都可以上族譜,庶子庶女卻不行。
“那隻要舉行祭祀再將我的名字上到族譜便真正成爲城主夫人了。”
“祭祀比較麻煩,四大長老、五大尊人都需要在場,還要城中祭司算出好日子,可能需要等些日子。”
“沒事,在那之前我先了解了解寰宇城,這樣你要我幫什麼也才能給出想法。”
寰宇城從此就是微生溦的另一個家,充分了解它是最爲重要的一點,況且看餘思的神情似乎有很重大的難題需要解決,作爲他的夫人,她有責任幫助他。
離開陵園的心情顯然比來時輕鬆了許多,微生溦和餘思兩人都是滿臉的笑容,手挽着手出來,清沫見着他們暗暗鬆了口氣,全叔也露出了今日嚴肅神情後的第一個笑容。
祭司算出最近的好日子是十日後,剛好夠人去天佑國都城報信將遍隱長老葉志軍喊回來,一來一去剛好十日。
再見時,葉志軍看着微生溦一臉的奸笑,滿臉寫着‘我就知道’的表情,知道她會成爲寰宇城城主夫人,知道她有這個本事讓長老們信服。
祭祀過程繁雜冗長,微生溦只有一個感覺,便是累。
不停的起了跪,跪了起,完全的迷迷糊糊,任人擺佈,看眼身旁和他同樣痛苦的餘思,看來從小在城中城長大也並不習慣祭祀。
最後聽着祭司唸叨祝詞,將‘微生溦’三個字寫上族譜,微生溦才真正有所感覺,自己這是真的成親了,嫁了人,上了族譜了!
祭祀進行了一整天,唸叨祝詞之後又是冗長的參拜禮節,四大長老、五大尊人、掠影中的領頭,城中城的各位官員,數不清的人挨個認識挨個拜見,即便只是端正的坐着笑笑,也累的她腰痠背痛,四肢無力。
當晚,微生溦的住處就從晨霞殿變成了紫霄殿,清沫痛快的獨佔一個大殿。
餘思激動地哼着歌,雖然失望沒能大肆操辦,但這只是時間問題,以後補上就是,今天這場漫長辛苦的祭祀纔是最爲正式的,今天起,小溦兒就真的是自己夫人了,再也不擔心她被別人搶走了,自己也名正言順的可以以夫君自居了。
從此所有靠近小溦兒的蚊蟲都可以堂堂正正的趕走,再也不是不清不楚的相好,而是夫君。
餘思自戀的扭着小腰邊哼歌邊一遍遍的叫着‘夫君、娘子’,手上利落的解開衣裳,走一路脫一路,走到牀榻邊時已經一件不剩,朝着趴在牀上的微生溦就傾身抱過去,結果只聞均勻的微弱鼾聲。
“小溦兒,小溦兒……”餘思膩歪的喊了兩聲,微生溦睡得很熟,完全沒有醒的徵兆,小臉滿是疲憊倦容,睡的紅撲撲的,嘴脣微張吐着熱氣。
見沒有反應,餘思又喊了好幾聲,委屈的都快哭了,“先別睡呀,今天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別就這麼睡了呀!”
餘思幾乎想要仰天長嘯,新婚第一夜就被拋棄,他未免太慘了些。
抱着微生溦軟乎乎的身體睡了一夜,天沒亮就興奮醒了,看着偎在懷裡的小臉,整張臉的笑容就沒掉下來過,又癡又傻,又親又咬,上下其手好不激動。
微生溦是被餘思的動作癢醒的,嚶嚀一聲拉開腰上捏來捏去的手,剛甩開又敷上來,反覆兩次便被癢醒了,微虛着眼瞧見餘思湊近的俊榮,咧嘴呵呵一笑,在他脣上印上一吻,嘀咕一聲,“乖乖的,別鬧”,繼續埋頭睡過去。
“昨晚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就那麼睡過去了,也不補償補償我。”
餘思湊着微生溦耳朵低聲撒嬌,嗓音沙啞磁潤,落在心間酥酥癢癢的。
“我不是補償你了嗎。”微生溦小聲嘀咕,虛着眼又從他懷裡擡起臉來,在他嘴角重重落上一吻,“可以了吧,讓我再睡會,昨天祭祀太累了……”
一句話都說不完,微生溦又閉着眼睛睡過去了,餘思咬着她的耳朵吮吸,手在她的腰上軟肉上揉捏也沒把她弄醒,直接睡到正午時分緩緩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