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晚,郡守府。
念安郡主着急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不時朝梳妝檯前打開的窗戶外張望,盈盈月光下寂靜無聲,等的人還沒來,結果等的心急,心跳不自覺加快。
“快點,快點,怎麼還沒來……”
小聲喃喃着,王思存從外面進來都沒聽到,直到人已站在身後,轉身猛然瞧見,嚇了一大跳。
“你站在這幹什麼呢,還不休息。”
念安郡主焦急的隨口敷衍着,“你先睡吧,我再吹吹風。”
視線重新聚集在窗外,微涼的夜風將窗外的樹枝吹得颯颯響,以爲有人來了,急忙去看,卻發現不過風吹樹葉聲罷了。
“夜晚風涼,小心……”王思存體貼的想要關心兩句,念安郡主突然拔高聲音不悅的打斷,“不用你管,你睡你的,我自己知道。”
熱臉貼了冷屁股,但這樣的事他早已習以爲常,不時的發火不悅都已成了家常便飯,這麼多年的夫妻生活,他最大的挑戰便是從開始的心生怒火習慣成現在的毫無感覺,誰教自己又無靠山又無背景,誰教她身份尊貴,得罪不起。
王思存不再說話,自己脫了衣服就上牀休息了,念安郡主還站在梳妝檯前等待,越等心越沉重,越等心越慌。
這是……失敗了嗎?
很快得來了答案,念安郡主宿夜未眠沒有等到派出的人回來稟報情況,夜色之中卻突然飛來一枚飛鏢,準確釘在窗沿上,凌厲之聲劃破靜默空氣嚇了她一跳,撫着胸口看着那枚飛鏢上纏繞的紙條,心徹底慌神了。
紙條之上簡單一行小字。
‘郡主身,公主命,此命非真命,此身確真身。’
手指用力掐緊,怒火盈滿胸腔噴薄着燃燒着,憤怒的大吼一聲,梳妝檯上的珠寶首飾全部傾掃落地,王思存擡起頭側過身來看了一眼,見她不過又在發脾氣,閉上眼不再理會。
這擺明了赤裸裸的威脅,殺手全部失敗了,若不按着那日她說的做,這段話就會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她尊貴的公主命就徹底斷送了。
“昒昕,昒昕,昒昕……”念安郡主咬牙切齒的不斷念着這個名字,這個讓她皇叔又恨又畏,把她逼入絕境的人,這一生怕是都要被這個名字所折磨。
信送到的第二日,安城郡守府衙外貼出告示,郡守大人王思存對於所犯之罪供認不諱,自主脫下官服等待朝廷降罪,土匪進城搶劫一事也出自念安郡主之手,一切罪責自行承擔,等待朝廷降罪處罰。
此事一出,瞬間轟動安城,不出兩天轟動全國,京師很快得到消息,這次念安郡主和安城郡守齊齊自動認罪,朝堂再也不能裝聾作啞,事關皇室中人,醇王殿下也必須出來表態,無法再徇私護着這兩人了。
很快,朝堂的指令便下來,念安郡主有失皇室體統,知法犯法,念在其知錯就改,未造成大錯,且乃皇室遺孤,從寬處置,罰俸兩年,遣送回京師閉門思過。
王思存則要慘的多,不僅沒了官職,還被罰勞役三年。
百姓們得知這些消息紛紛感嘆皇上處事公正,雖則念安郡主的懲罰輕了些,畢竟是皇室,不同人而語,故總體來說還是很滿意的。
王思存被官兵帶走不久念安郡主就準備起身回京師了,王毅幾日前已經被強制送到了寺廟修行,至於剃沒剃髮微生溦很是在意,特還派人去看看,傳回消息剃的乾乾淨淨,心裡那叫一個得意高興。
帶髮修行和剃髮修行可完全是兩種心態。
這個點子還真是佩服自己想得到。
臨走的最後一天,念安郡主再次登門造訪,還是沒有提前打招呼,氣勢卻與上次完全不同,整個人有些萎靡,眼神卻是滿帶憤怒,如今被微生溦鬧了個家散人散,如何能不憤怒。
“你的目的達到了,你答應的,可會說話算話?”
這一次的念安郡主再沒了囂張氣焰,即便恨,也不敢發作,面前的人握着她最忌憚的把柄,任何時候都可以將她扔下懸崖,萬不敢得罪。
“我說話向來算話,我的目的達到了,答應你的便會遵守,你做到了,我也自會做到。”
微生溦心情大好,在安城與醇王的一番博弈,終究還是自己贏了。
“我不明白,你做這麼多到底有何用!”
念安郡主不解,相信只要知道內情大多數人都會不解,最後這不輕不重的懲罰,對她而言有何用?
微生溦笑了,沒有給她解答,“你若想知道,回去問你的皇叔如何?”
微生溦花費這麼多周折,其實不過想要給醇王和他所代表的皇上、朝廷,一個警告和下馬威。
不要妄圖將手伸進疊玉商會,否則她一定會將那隻手砍掉,就像王思存一樣。
這次只是小懲大誡以示警告,這番不輕不重的懲罰算是給他們留了面子,還願意繼續保持友好關係,但若還有下一次,她便再不會有所顧忌,直接撕破臉皮了。
念安郡主即便思慮不到那麼深遠,有些事卻還是知道的,“你如此和皇叔作對,對你有什麼好處。要知道疊玉商會再厲害也只是一屆商戶,臨安國的附屬產物,妄圖和朝堂作對,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微生溦直直盯着她說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譏諷和不屑,激的念安郡主又是滿腔怒火,沒有發作卻是接着開口。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昒昕想和一個國家作對也太自不量力了,若真得罪了皇叔和朝堂,你覺得你還能保得了性命嗎?”
微生溦笑得有些累,一撩長袖瀟灑的在大廳主位上坐下,饒有興趣的看着下面的念安郡主,已經三十好幾的女人保養的看着也就二十出頭,很是年輕,脾氣也是有性格的火爆,卻是完全不受控制,這樣的火爆便不再是個性,只會傷人傷己。
“我的安危就不勞煩念安郡主操心了。你別忘了,我不僅僅是疊玉商會的老闆,還是一個江湖人,臨安國不過浩然天地的渺小一角,江湖卻是無處不在,想殺我,你們還不夠資格。疊玉商會對我來說不過一個賺錢的工具,沒了疊玉商會還會有積玉商會、堆金商會。你們沒有籌碼可以威脅到我,明白嗎?”
微生溦眼中的嘲諷這一瞬間消滅了念安郡主的怒火,她的淡定從容讓她心驚,難道真的是這樣的嗎?與整個臨安國作對她也不害怕?
“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緣分上,給你個忠告如何?寄託於別人得來的一切,從來不真正屬於自己。唯有自己才屬於自己。”
嚴肅的臉一下又隱去,換上嘻嘻哈哈的表情,“這次我可是幫皇上得了個公正愛民的好名頭,回了京師記得記我一功喔,一路慢走。”
微生溦笑着和她打了招呼,一甩袖子兀自離開了,獨留念安郡主一人還癡癡坐在大廳裡。
寄託別人得到的都不真正屬於自己,唯有自己屬於自己!
似乎她明白什麼,卻又很模糊,自己本就屬於自己,這又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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