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生溦的所有注意力放在人羣中的天靈臺上,此時的天靈臺中央已不見那位黑髮老人,只有兩個雄壯男人正激烈打鬥着,雙方你來我往難分上下,其中一個臉上長着絡腮鬍的男人竟是小茶鋪裡遇到的孫林,比武纔開始就遇到熟人,看來接下來的幾日有的瞧了。
微生溦正看得起勁,城驃和卓林從激情澎湃看着比武的人羣中擠出來,拱手行禮道:“主人,你們可算回來了,我們二人已經比過,馬上就要輪到主人和兩位侍衛大人了。”
“抽到的多少號?”
“三、九、十四、十八、三十二。”
城驃將抽到的五個數字背了一遍,三和九城驃兩人已經比過了,這一輪比完接下來就該第五組十四號了,微生溦看了刈楚一眼示意等一下他先去。
比武大會由江湖人舉行,江湖人蔘加,全面透徹江湖行事作風乾脆利落。
比賽的規矩很是簡單,此次總共參賽八十四人,第一輪三人一組留一人,決出二十八人;第二輪則四人一組留一人,決出七人;最後一輪七人先抽紅籤,抽得紅籤者直接進前三,其餘六人分三人一組留二,最後與抽得紅籤者三人決魁,得出今年最後的勝者。
每輪分組都由抽號決定,城驃、卓林一三組已比試完畢,他們二人毫無疑問獲得勝利,此時天靈臺上比試二人是第四組,第五組由刈楚上陣,第六組樹桑,微生溦則出戰十一組。
眼見還要等很久,光這麼站着也不是事,微生溦便隨便找了塊乾淨草地坐下休息。
微生溦也不顧幕天席地,直接仰躺在草地之上,常日的陰天在今天脫去沉悶,似是給天靈臺上激烈的比試增添熱情,散發着格外溫暖愜意的陽光。
微生溦閉着眼睛享受着純天然的陽光滋養,身下青草翠綠,泥土芬芳,舒服的人昏昏欲睡,就像又被密林施了法一樣。
“到我的時候叫我。”微生溦低聲吩咐一句,話音剛落便已陷入沉睡之中。
樹桑守在微生溦身邊,體貼的替她趕下爬到衣服上的小昆蟲,嘴邊的笑意帶着些無奈。
主人最是聰明,也時常小孩心性,現在他們在什麼地方?這可是觸仙峰的天機堂,敵人的地盤,隨時可能有危險,該是全神貫注一刻也不敢鬆懈的時候,她家主人還如此閒情雅緻在這曬太陽,不得不佩服她的沉穩從容。
微生溦這一覺睡得很香甜,夢中似乎有一個人在撫摸她的臉頰,動作輕柔愛憐,像是撫摸易碎陶瓷般小心翼翼,他的手指修長白皙,指腹和手掌卻佈滿粗繭,摸在臉上有些粗糙,刺刺的,從額頭、眉眼、鼻子,一路到嘴脣邊,來回描畫勾勒着。
溫熱的氣息靠近耳邊,鼻間呼出的熱氣打在臉頰上,癢癢的,帶着清香,她不禁擡手摸上臉頰,卻被那隻溫熱粗糙的大手抓住手腕,十指緊緊交握着。
動作親暱溫柔。
動人的輕笑聲在耳邊響起,充滿磁性魅惑,悠悠說了句什麼,聽不真切,再想細聽時人已消失不見。
微生溦緩緩睜開雙眼,擡手摸了摸臉頰,那裡感覺還是有些熱熱癢癢的,從草地上坐起身望了望周圍,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難道剛剛自己是做春夢了嗎?
微生溦不由感覺臉頰一熱,雙手不好意思的捧着滾燙的臉,可夢裡的一切實在太真實,垂首看着紅潤白皙的手掌,那裡的粗糙觸感依舊真切,灼熱的發燙。
樹桑從比武中心大步過來,遠遠看見微生溦迷茫的盯着自己的手掌發呆,加快步伐上前蹲身道:“主人,下一場該您上臺比試了!”
微生溦從手上收回視線,眺望着連綿羣山從地上站起來,抖了抖長袍上的青草屑。
樹桑摘下她腦後發中插着的幾根青草,人羣中一陣歡呼聲驟然響起,這一組看來已決出勝負。
刈楚及衆人已等在天靈臺邊,遙遙看見微生溦氣定神閒邁步而來,神情恬淡安逸,充滿貴氣,心中自豪崇拜之色升騰,皆素面恭敬的垂首迎接。
比武大會第一輪人數較多,今日只比試了一半,還有一半留待明日繼續比試。
微生溦毋庸置疑獲得了首輪勝利。
簡單幾招便將比試兩人打下臺去,他們整體參賽五人皆首輪比試完畢入得第二輪,明日一整天便是徹底自由的,這讓微生溦抓到了機會。
微生溦從密林中無功而返很是不甘,這關係着他們能否自由進出的生死存亡之重,勢必要破除這個障礙。
微生溦半夜躺在硬板牀上,如何也睡不着,許是下午在草地上睡夠了,此時腦子格外清醒,靠窗沉睡的樹桑躺在銀月光輝中,不時發出平穩呼吸聲。
微生溦從牀上坐了起來,環顧整個簡陋狹窄的小屋。
天機堂實在不是個適合舉行大型活動比賽的地方,茂密大山不敢亂跑,活動場地實在太小,小得連觀衆都無立足之地,許多人站在外圍連比武中央都看不見,只能站得老遠墊着腳尖使勁往前伸頭。
一天的觀戰下來,看得人精疲力竭,晚上還沒有個舒服地方睡個覺。
天機堂房間少,來人多,團隊人數較多的分配三個房間,其餘閒散參賽者四人一間,皆是人靠人擠着睡,被子都稀缺的厲害。
微生溦一行也被分到三個房間,她並不十分在意男女大防之類,特殊時期特殊應對,刈楚卻堅持留一個房間給她單獨使用,讓樹桑陪伴侍候,其餘十三人共擠兩間房去了。
她們房間兩張牀,剛好她和樹桑一人一張。微生溦實在睡不着,想着那片壓抑沉悶的密林,直接掀開被子穿上了衣服。
樹桑聽見房間有動靜,瞬間睜開雙眼,警惕的四周打量一番,見微生溦穿着整齊正要出門,倆忙跟着坐起身來。
“我出去轉轉,你睡吧!”
微生溦說完便推開房間門走了出去,動作輕靈無聲的穿過走廊,順着樓梯下到一樓。
被圍在大殿房舍正中的天靈臺此時完全籠罩在月光之下,周圍石柱上圍起的彩繩鈴鐺隨風舞動,‘丁零當啷’清脆作響一直都未停歇,似在給寂靜的夜空演奏催眠曲,悠然虛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