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掙來搶去的人蔘有了歸屬,熱鬧也就散了,緊圍着的人羣漸漸散開,楊老爺帶着拉風的手下瞪着張丏哼了一聲揚長而去,一時擁擠難行的街道上瞬時露出原本的寬闊面容。
張丏還未離開,郝田見無事,這人又認識自己,便識趣的隨着人羣不見了蹤影,微生溦此趟便是爲這分舵主而來,自然也還立在原地,兩人相視一笑,張丏主動上前拱了拱手道謝。
“今日多謝公子解圍,在下張丏,不知尊下大名?”
微生溦禮貌回以一禮:“分舵主客氣了,在下昒昕,久仰大名。”
“公子認識在下?”
“非也,只是聽盟主提起過罷了。”
張丏一挑眉頭,清秀的面容上籠罩起一層深思,打探的問道:“喔?昒昕公子認識盟主?在下除了羣英盟分舵主,亦是阿泠的舅舅,竟未曾聽聞過還有昒昕公子這位俊朗非凡的朋友。”
微生溦淺淺一笑,不慌不忙的回道:“我與盟主還未算朋友,只是在臨安國京師有過一面之緣,一夜相談甚歡,實有些相見恨晚之感,奈何兩人皆有要事纏身,所以便匆匆分別了。”
“原是這樣……”張丏長嘆口氣,面上悲慼陰霾緩緩籠罩,蹙緊眉頭哀聲道:“可惜現在阿泠重病在牀,昏睡不醒,若是知曉公子來了五楊郡,定是喜不自勝。”
微生溦面上也籠罩起沉重神情,焦急地關心到:“我早已聽聞樂泠兄重病,此次也是特爲他前來,不知究竟得了什麼病,大夫如何說?當真,當真……”
微生溦最後的‘無藥可治’四個字猶豫着沒有道出口,對方到底也是明白她話中意思,帶着一絲無奈,一絲悲傷,一絲自責點了下頭,算是確定他已無力迴天。
微生溦悲從中來,眼圈紅了紅,不好意思的悄悄避身抹了把眼角。
映面緋紅,眼角含悲,欲泣還休,令街邊來來往往的行人紛紛放緩腳步,甚至駐足觀賞,心下由衷感嘆着好一個翩翩嬌弱的美公子。
“不知在下可否前去探望?猶記得樂泠兄臨別之際再三邀我到家中做客,屆時定盡地主之誼好好暢談一番,如今來了,卻是遲了…。”
微生溦期待的望着張丏,眼中溢滿惋惜悲傷之情,清亮透徹,實在讓人看不出有任何居心叵測之像,張丏見她如此懇切請求,感念她的真切,便點頭應允了。
羣英盟遠離城鎮獨立而建,四周皆是高山河流,傲然挺立於一片嶙峋山谷間,巍峨大氣,戒備森嚴,四面道路順暢方便,四通八達,商隊車馬不時進進出出,一片匆促忙綠的景象,絲毫看不出盟主病重帶來的低迷不振。
微生溦跟着張丏暢通無阻的走進了後宅樂泠所在的院落,門口兩大排丫鬟小廝侍立着,屋內則只留下兩個貼身丫鬟時刻觀察照應。
見到張丏前來,行禮之後退至一旁,卻沒有走出房外,視線一分不差的定格在牀上毫無聲息的盟主身上,對張丏亦是帶着些許防備和警覺。
丫鬟掀開垂簾將張丏和微生溦兩人讓進內間,樂泠一臉慘白的躺在錦被中,眼周深深地烏青色,原本風華少年已成了如今這般骨瘦如柴的模樣,看着實在讓人不忍。
微生溦心下微微一顫,這個面容與爹爹當年一模一樣,反而還要嚴重幾分。爹爹當年因有大師父寸步不離的救治,才勉強支撐了一年多,樂泠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算不容易了。
張丏望着樂泠一陣愣神,動作體貼的替樂泠掖了掖被角,眉目溫柔,彎身湊在樂泠耳邊輕聲和他說着話,明亮雙眼如月清明,聲音溫煦磁潤,如春風拂面心悅舒暢。
張丏說了好一會,卻沒有得到點點回應,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疼的不敢再看,閉了閉眼站到一邊。
“周分舵主今日可有來?”
張丏問着一旁侍候的兩個丫鬟,兩人皆是搖了搖頭,“今日不曾有人來過。”
微生溦眼眶已是溢滿熱淚,滿面哀傷的坐到牀邊握住樂泠的手,輕聲細語訴說着分別後的想念,約定好前來做客,他卻躺在牀上不能相迎,心中悲傷不已。
微生溦觸人心絃的感人話說的順嘴,手指卻在他的手腕處悄悄把着脈,感情真摯誠懇的讓那兩個丫鬟都不由心酸的溼了眼眶,卻又不知這位美麗公子是誰,互望兩眼皆是閃過疑惑之色。
經過細緻診斷,微生溦確定樂泠確實是中的失魂散,計量不如爹爹深,但已足夠一擊致命,可能發現救濟的及時,又加以珍貴藥材吊着命,才勉強堅持到現在,但若再不服用解藥,怕是也就最多三天時間了。
她要在三天時間內調查清楚整件事,引出黑袍男人蹤跡,此刻還不是表明來意的時候。
微生溦抹着眼角細心地將他的手放進被子裡,門口突然響起一串女人的輕盈腳步聲,接着就見一個雍容美麗的中年婦人進到屋內,兩個丫鬟躬身行禮着:“見過老夫人。”
微生溦連忙站起身跟着張丏走上前去,老夫人細細打量着面前這個衣冠不凡的俊美少年,輕聲開口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是?”
張丏上前一步介紹道:“老夫人,這位是昒昕公子,與盟主相識,特前來探望。”
“在下昒昕,見過老夫人。”
“喔,原是阿泠的朋友,多謝前來探望,只可憐阿泠一直昏迷不醒,不能親自接待……”
老夫人說起兒子傷心的哽咽了一聲,嘆了口氣,重新帶上大家夫人得體的端莊儀態,友好的朝微生溦淺淺一笑,輕聲開口:“不知昒昕公子與我家阿泠何時認識的?”
微生溦禮貌的回答:“去年春在臨安國認識的,雖只有一面之緣,卻是相見恨晚,聽聞樂泠兄重病實在是優思心切,突然到訪冒昧了,失禮處還請老夫人見諒。”
老夫人身爲一家主母,禮儀規矩端莊穩重,淺笑着回答:“昒昕公子客氣了,倒是公子初次前來,府中多有招待不週,見笑了。天色漸晚,今夜便在此住下吧,山間陋室還請不要嫌棄。”
微生溦禮貌施以一禮,神情憂傷的緩緩道:“多謝老夫人。上次相見時,樂泠兄風姿卓卓,談笑風生好不飄然生動,怎麼突然就倒下了,究竟是得了何病?可有在下出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