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槐林郡外五十里。
連綿山丘凸起,樹木稀疏,天剛破曉,蜿蜒曲折的道路上此時已有許多往槐林郡趕路的百姓,大人抱着孩子,婦女攙着老人,步伐緩慢卻不曾稍有耽擱的往城內走去,沒人注意到道路一旁較高山頭上的打鬥聲,冰冷武器交相碰撞,鏗鏘作響,對戰雙方皆是負傷累累。
左側十幾名護衛模樣的人死死保護着中間一位面色蒼白,一看就已受了傷的紫衣少年,與對面蒙面人拼死抵抗着,每人身上都被劃了無數口子,突突冒着鮮血,鮮豔的紅色血流浸溼衣衫,盛開朵朵血花,刺目冰冷。
護衛們將紫衣少年小心保護着,即便身受重傷也沒有絲毫軟弱絕望之色,雙眼沉肅堅定,視死如歸,拼命堅持着沒有倒下,因爲他們知道,只要稍有微勢,對方立馬就會趁勢進攻,要了紫衣少年的命,這是他們即便死也絕對不允許出現的差錯。
“執銳,快點帶着少主走,這裡我們來應付。”
被喚執銳的高大男人垂首領命,對右臂上滋滋冒血的傷口視若罔聞,一手就要將紫衣少年扛到肩上,卻被紫衣少年輕而易舉制止了手上動作,只見他慘白着臉,握着執銳手腕的手掌卻堅實有力,任他如何也擺脫不了,焦急地沉聲開口:“少主,快走吧,不能再耽擱了!”
紫衣少年即便身處生死危急時刻,身上華麗紫袍髒污凌亂,頭髮被汗水浸溼,一股股沾黏着,沒了一點點大家公子的華麗模樣,卻依舊難掩他從內而外散發出的貴氣,和不可一世的傲然姿態,只一言不發的站在山丘之上,都有讓人不由自主屈尊於他的威勢。
“你們難道是不相信本少主的能力嗎?嗜血門又如何,本少主今日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紫衣少年說着右腳點地,越過護在身前衆人,直接朝對面蒙面人而去,封於鞘中的驍蘊劍轉瞬拔出,直擊向領頭人胸腹。護衛首領見紫衣少年突然衝出,驚呼一聲,連忙亦帶領衆人手握武器相擁而上,雙方再次戰鬥激烈。
領頭人面對紫衣少年刺來一劍,只是不甚在意的稍稍偏身躲過,卻不想對方只是虛晃一招,身體剛剛向左移開,紫衣少年握劍手腕一轉,刺空的利劍瞬間跟着向右一橫,速度迅猛的用力劃去,劍深入骨,在領頭人胸前留下一道長長血痕,傷口撕裂開,鮮血瞬間噴薄而出,然在黑衣上卻看不出絲毫,唯有手中被鮮紅血跡沾滿整個劍身的驍蘊劍,和飄散在空氣中越加濃烈,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證明着這一劍的殺傷力。
領頭人晃動兩下身體,口中大口吐着鮮血,劍尖撐地,固執的弓着身子努力不讓自己倒下,掙扎了少許最後還是無能爲力,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望着紫衣少年的雙眼依舊毫無情緒波瀾,沒有痛苦、沒有怨恨、沒有不甘,反而隱隱有絲不一樣的情緒。
其餘黑衣人還在與護衛們拼命廝殺着,根本沒有顧忌已經倒地不起的領頭人,他們就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被人操控着,只一個勁揮舞着刀劍,根本感受不到疼痛,更感受不到害怕和難過。紫衣少年對上領頭人的視線,那絲不一樣的情緒似乎是——解脫。
雙方實力懸殊太大,護衛們根本不敵,一輪激戰後又有幾人徹底倒下,睜着雙眼再也起不來。護衛首領用力按着不斷冒血的傷口,額頭浸出大顆冷汗,看着倔強的護在他們面前的紫衣少年,高大的身軀猛然跪下,十幾人齊齊跪在紫衣少年面前,撕心裂肺的請求着:“少主,你快走吧,城主還需要你,寰宇城不能沒有你,你快走啊!”
“不,林叔,你是看着我長大的,這個時候我怎麼能丟下你自己逃命?”紫衣少年抓着林叔的雙臂想要將他扶起,林叔卻堅定地就是不肯起來,仰着頭死死盯着紫衣少年,鄭重的叫着他的名字:“餘思!林叔生在寰宇城,長在寰宇城,爲寰宇城而死是林叔的榮耀。你是寰宇城少城主,段涯千方百計想要殺你,只有你活着這個叛徒的計謀纔不能得逞,你是我們的希望,是整個寰宇城的希望。記得,你的命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千萬要小心。”
林叔說完趁餘思不備,一掌將他擊暈,扶着交到執銳手中,千方叮嚀:“一定要用你的命來保護少主,絕對不能讓少主出事!你們什麼也不要做,更不準去做無謂的冒險和犧牲,千萬保住性命。我就把少主交給你了!”
執銳身體一矮,一下子將餘思背在背上,垂首鄭重發誓:“林叔放心,屬下定會保護好少主,您…。”說着看眼各位,深吸口氣嚥下悲傷,“多多保重。”說完再不敢耽擱,揹着紫衣少年朝後方槐林郡方向逃命而去。
蒙面人見目標要跑,立馬衝上前去追,被林叔帶領衆人攔下去路,死命掙扎着最後一口氣也要爲他二人多爭取逃跑時間。
執銳揹着一個人依舊健步如飛,一路朝山坡下奔跑,身後山丘之上出傳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痛呼喊叫聲,血肉被劃破的聲音,鮮血噴涌出的聲音,似乎都那麼清晰可聞,猶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