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於榮沐的感受,微生溦賦予‘神秘’二字,故意利用郝田接近她,來路不明,又與餘思長着很是相似的容貌,看來想要知道是何方神聖,還是餘思的寰宇城去查爲好。
微生溦第二日一早天未亮便起牀更衣裝扮,朦朦朧朧間坐在梳妝檯前,任手腳伶俐的丫鬟替她拾掇一頭短髮,盡力裝扮成端莊大氣的大家閨秀淑女模樣,就連從覓缺拿來的衣服都正統到古板,一板一眼很是沒有新意。
“我說六姐,這衣服會不會太難看了些?”
微生溦無力吐槽着,清沫忙忙碌碌指揮着幾個丫鬟忙前忙後,耳朵聽着她的話卻沒空迴應,過了許久都在微生溦不奢望她能有所迴應時,大步上前來開了口。
“你這是進宮見皇上,打扮上一定要夠端莊穩重,絕對不能妖豔好看,萬一皇上是個好色的一眼看上了你,強要你入後宮,那可如何是好。一切以穩妥爲重。”
說着還不忘吩咐給微生溦弄頭髮的丫鬟,“不要花裡胡哨的,弄醜點都沒關係,只要挑不出錯處就行!”
微生溦想要反駁什麼,清沫卻已擡步轉身離開了,也不知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直接出了房間,外面晨光微露,才跨出門檻餘思就迎面進來了。
“喲小美妞,打扮得怎麼樣了?”
餘思穿着貴氣妖嬈的紫衣翩躚而來,還沒走進裡間,看見一旁衣架上掛着的華貴衣裳,‘嘖嘖嘖’幾聲一臉嫌棄的擺了擺手,一屁股坐到微生溦身旁,細細瞧着她的妝容,又是一陣蹙眉嫌棄。
“你這打扮的什麼鬼樣啊?”
微生溦無力的朝他癟了癟嘴,一臉苦笑,“六姐安排的,讓我扮醜點,免得被皇上看上。”
餘思向來愛吃醋,此時倒是不置可否的悠閒撐着頭,左腿搭在右腿上來回晃動着,很是不擔心的模樣。
微生溦瞟了他一眼逗弄他,“你就不怕我被皇上看上?怎麼說我也算美女了,要真被看上,那可是一國皇上,誰敢違抗他的命令,免不了就委曲求全了!”
聽見微生溦如此逗弄,餘思反倒嗤笑一聲,“一個快六十歲的老頭我怕什麼,我不信你看得上他,就算是皇上又怎麼了,你要不想誰強留得住呀!”
微生溦可愛的褶皺着一張笑臉,很是爲難的道:“話是這麼說,可萬一,唉……”
最後那聲輕嘆悠悠諾諾,引人無限遐想。餘思胸口氣一悶,一個猛速湊過來輕輕捏着她的下巴,強制她看向自己,咬牙切齒的警告,“你小丫頭片子安分點,別亂惹事,老皇上若真敢留你在後宮,我就把他皇宮給燒了,再把他閹了做太監。”
如此大逆不道誅九族的話餘思順口就來,微生溦也滿臉幸福的端坐在鏡前望着餘思微笑着,唯房間裡的丫鬟們聽得心驚動魄,卻個個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的模樣小心翼翼各自忙碌,心中不住暗自感嘆,餘思公子和家主真是太太太太大膽了。
“六姐太小題大做了,這次進宮我早就計劃好了,本來那絮綾梅飄廣袖裙是特意爲我做的,結果覓缺那天拿去救場子了,現在就只能隨便找件了。”
微生溦委屈的癟着嘴,看着鏡中自己至少老了五歲的厚重妝容,心裡就一個勁堵得慌,“這還是我第一次打扮的這麼醜,真是沒臉見人。”
餘思大手一揮安慰着:“算了算了,清沫也是爲你好,又不是和我約會,好不好看都無所謂。”
“誒……”微生溦怪笑着好奇的轉過頭來,“剛剛你可不是這麼認爲的,你可是站在我這邊的!”
“我……我站在正理這邊。皇上可是一國君主,面聖最重要的就是莊重,我剛剛看了,你那衣服雖不夠時髦好看,但絕對夠分量,不錯!”
微生溦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將頭轉回鏡前,清沫剛好從外面回來,手裡拿着一個十分小巧的小布包,遞到微生溦手中。
“這是什麼呀?”微生溦仔細端詳着小布包,布料用的上好的彩流緞,上面精細繡制着‘平安符’三個字,造型簡單小巧,很好隨身攜帶。
“這是六姐給我的嗎?”
微生溦笑着擡頭望向清沫,清沫有些侷促不好意思的點了下頭,“前兩天陪三姐去廟裡燒香求的平安符,布包是三姐繡的,我沒那本事。”
“謝謝六姐,六姐最好了,什麼都想着我!”
微生溦甜蜜蜜的道謝,清沫尷尬的輕咳一聲,“皇宮就是個虎狼之穴,危險重重,戴在身上希望能保你平安。”
微生溦用力點下頭,直接揣進裡衣胸口貼身存放,看的餘思一陣眼熱,身上來回摸了摸,也沒找着什麼給她貼身帶的東西,最後摸到腰間的琉璃白玉帶鉤,驚喜的燦笑着一把按下,腰帶瞬間滑落,掉在地上,也不急撿,直接將那帶鉤放進微生溦掌心。
“帶着,保你平安!”
微生溦呵呵笑着挑着秀眉,“什麼呀!隨便身上找個東西就叫我帶上,男人的東西我怎麼用啊!”
“有什麼不能用的?”
餘思固執的將帶鉤拿過來在微生溦腰間比來比去,確實沒地方用,懊惱不甘心的左瞧又瞧,轉頭看見衣架邊小案上放着要佩戴的飾物,跳起來拿起其中的香包,放在鼻尖聞了聞,又重新拿起荷包,反覆觀摩。
“你幹什麼呀?”
餘思直接用行動回答微生溦的問題,打開荷包口將手中帶鉤放了進去,重新拴上,摸了摸重新放了回去,轉頭得意洋洋攤着雙手,“這不就好了嗎?”
微生溦無奈苦笑,“你還真要我帶上呀,一個女孩子荷包裡有男人的帶鉤很奇怪耶,而且入宮時會有宮中女官檢查的。”
“這又並非刀劍利器,檢查怕什麼。你一定要帶着我的東西,這樣我才能放心。”
“還不是更着六姐學。”微生溦小聲嘀咕着,餘思沒有聽見,走過來重新坐下,“你剛剛說什麼?”
微生溦連連搖頭,“沒什麼沒什麼,你說帶就帶,可這也太隨便了吧,你就沒個貼身的鏈子墜子什麼的,這樣纔能有點意義吧!”
不知這句話觸碰到他的什麼記憶,餘思臉上表情瞬間有些憂鬱,低垂着頭輕聲出口,“我沒有什麼有意義的東西。”
微生溦想要安慰都不知如何安慰,真正說起來,她對餘思一無所知,除了寰宇城城主,紅狼幫幫主,父母親是怎樣的人?有過什麼經歷?有過什麼難忘或痛苦的往事?都不知道!
示意丫鬟將裝着帶鉤的荷包遞過來,重新拿出裡面的東西放在掌心把玩,這個帶鉤通體雪白,無絲毫雜質,顏色之純粹,質地之細滑,絕對的上上上品。
微生溦將帶鉤攤在餘思面前,“那從今以後這個就是對你有意義的東西了,謝謝你送給我,我會好好保存的!”
手掌一收,帶鉤握緊手中珍愛的反覆撫摸兩下,重新放進荷包裡,拴上帶子掛到腰間,展示的來回晃了晃。
餘思開心的像個孩子,眼中閃着晶瑩的光亮,咧開嘴角大笑着,“那你可要時時帶着,這可是我唯一有意義的寶貝,要弄丟了唯你是問。”
“小女子遵命!”微生溦巧笑倩兮盈盈一笑,頭微垂,耀眼奪目。
微生溦坐着微生府馬車一路駛往皇宮方向,侯震將軍已然等在宮門外,宮中女官也已等候在側,見到馬車不慌不忙邁着規整小步上前攙扶,一行一擺整齊劃一,規整有禮。
這還是微生溦第一次見到皇宮長什麼模樣,唯一的印象就是‘大’,大的竟有些記不住路,每條路都又寬又長,一路走來簡直無聊至極,純屬浪費時間。
侯佳佳常說微生府太大,逛一天都逛不完,真想把她帶來皇宮瞧瞧,就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大’的出奇,但大是大卻太過乏味了,全是串串繞繞的路,然後就是巍峨的宮殿,可能是沒有見識過後宮的緣故,只覺得還沒微生府裡別緻有意思。
皇上在處理公務的御書房召見微生溦,侯震也一併隨入,恭敬垂首不敢瞻仰聖容。
侯震率先叩首行禮,“臣侯震參見陛下!”
御座之上,面容沉肅威嚴的老皇上看都沒看侯震一眼,身旁宦官總管王景福細心地垂首磨着墨,一衆奴才遠遠分佈在宮殿中漠然垂首侍候。
皇上視線落定於案上奏摺,輕輕‘嗯’了一聲,終於開了口,“起來吧!”
“謝陛下!”
侯震站起身看了身旁微生溦一眼,回稟道:“啓稟陛下,微生府家主帶到!”說着微生溦跪下身行禮,雙膝跪在堅硬地面,心中一陣哀嚎,這也太硬了吧。
“民女微生溦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微生溦?”
清鈴女聲在空曠宮殿中迴響,皇上終於回想起一般咬着這個名字擡起了頭,垂眼看着下面埋頭跪着的華麗女子,輕聲開口,“擡起頭來!”
那是一張年輕,甚至可以說年幼的嬌顏,五官精緻美麗,卻因不合氣質的打扮減分不少,但還是不難看出是個妖豔多姿,氣質脫俗的漂亮女子。
這樣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就是最近都城中聲名赫赫的女家主,實在有趣!
皇上細細打量着微生溦,臉上表情瞬間勾起她的興味,雖年近六十卻保養的很是年輕,看着男人味十足,身強體魄,看着不像垂垂老矣的模樣。
“你就是微生府女家主?”
“正是民女!”微生溦聲音不急不躁,不慌不忙,絲毫不像初見皇上膽戰心驚的小女子,確實有些氣魄和膽量,讓皇上頻頻點頭,欣賞的來回打量。
“起來吧,別跪着了!”
皇上發了話,微生溦謝了恩連忙站起來,她還很少給人下過跪,除了父母、侯震將軍,外人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
微生溦儀態端莊的靜立着,頭微垂,乖巧的一句話不說,任前方複雜的視線如激光槍一般肆意掃射着。
“聽說,侯家二公子和徐校尉的蠱是你治好的?”
“是!”
“那夜翠煙橋你也在?”
“是!”
“看來你與候將軍關係很親厚呀!”
“民女敬佩候將軍忠君爲國,一生征戰。”
“很會說話呀!”
“多謝皇上誇獎!”
兩人一問一答,隨意敷衍,連續兩個簡單的‘是’字,聽得皇上有些不悅,擰起臉直直望着她,還從沒人敢如此應付敷衍他。
“你醫術如此好,不如留在宮中太醫署如何,爲太后夫人們診病!”
皇上此問一出,微生溦不慌不忙的提着裙襬‘噗通’跪下,“啓稟陛下,民女自幼受師父傾力悉心教導,師門規定,不得入朝爲官,否則逐出師門,還請皇上諒解。”
“喔?江湖人稱鬼醫子的第一神醫?”皇上蔑笑的勾起脣,他分明感受到面前女子的不屑和抗拒,想來哪裡是什麼師門有命,分明是她看不起宮中太醫署罷了,真是個高傲自負的女子。
皇上知道她的師父爲誰並不奇怪,只恭敬的回了聲‘是’!
“既然不得入朝,那入後宮如何?寡人患有頭疾,時時頭痛欲裂,有你在後宮定能爲寡人緩解痛楚,如此倒也更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