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麼不先進去?阿宸和阿芩、阿甫應該就要到了……”
“我很不喜歡你那樣!”
餘思驟然打斷微生溦的話,擡起一雙滿帶失望的雙眼,這是他第一次對她露出這種神色。
苦葉識趣的獨自朝前先去了,留下空間給這兩人。
微生溦像是沒聽清他說了什麼,有些受傷的輕問出口:“你說什麼?”
“我說你那樣我很不喜歡!”餘思再一次鄭重其事回答道。
“什麼樣?”微生溦耐着性子再問出口,餘思卸掉吊兒郎當的模樣,站直身子與她對望着,眼中是不解、自責、和堅決。
沉默半晌一字一句認真回答道:“曲意迎合,明明很不喜歡她卻要虛情假意的笑臉相迎,這不是你!你從來不需要給不喜歡的人好臉色,要麼就肆無忌憚的直接甩臉,要麼乾脆視而不見,但怎麼做都不該是你現在這樣……卑微。”
餘思深惡痛絕到極點,他眼中的微生溦,他所認識的微生溦,都是永遠高揚着優雅修長的脖頸的天鵝,高貴端莊,高傲的不可一世,現在卻不得不用上‘卑微’兩個字。
微生溦嚴肅沉寂的臉上彎出一個好笑的嘴角弧度,“我哪裡顯得……卑微了?”
她擡着雙手聳聳肩,很是不解,一臉認真模樣的虛心求教道。
餘思看她嬉皮笑臉的,緊擰着眉怒聲辯駁着:“那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低下頭顱去討好。”
微生溦上前兩步靠近他,拉着他的雙手緩解他的緊張,“我沒有想要討好她,她畢竟是二哥的妻子,我想和她和睦相處。”
微生溦的話讓餘思憤怒,鬆開她握着自己的手,“所以你準備像深宅後院的婦人一樣,左右討好,平等關係,讓微生家的後院平靜祥和?”
僵在空中的雙手緩緩握緊,微生溦沉默着沒有說話。餘思頓了頓,留下一句語重心長的話,順着剛剛苦葉走的方向跟去了。
“你要知道,你的人生戲臺不在後院,而是整個天下,不要被女人間爭風吃醋的瑣事捆住個性,這樣轉換角色會讓你疲於應付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微生溦一瞬間好像明白了餘思究竟在氣什麼。
她是微生家家主,不是後院主母。
她承擔的是興旺家族,光宗耀祖的責任,不是調解後院婆媳關係,夫妻關係,後媽繼子關係的知心姐姐。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她只要做她自己就好,只有人來討好她,無需她刻意在乎誰。
她是主,她的話便是不得違抗的命令。
阿宸抱着遊戲木盒和阿芩阿甫一起來的,皓月兩兄妹見到東西就迫不及待的鋪展開來。
幾個孩子一人托住一角不知該放哪裡,這張圖板實在太大了,根本沒有放得下的案几桌子,最後只有擡着放在中間空地上,所有人趴在地上新奇的欣賞着。
“小姑姑小姑姑,這個怎麼玩的呀,快教教我們。”
阿姝撒嬌的爬到微生溦身邊抱着她的胳膊,皓月翻看着裝在木盒裡的零碎小物件,一股腦推在圖板中央讓大家一起瞧。
苦葉看着那枚賭坊裡用的骰子,猜着十妹總不會是讓他們打賭玩吧,可骰子又有什麼用呢?絞盡腦汁的一會瞧瞧圖,一會看看寫了字的小方片,心裡有了些微模糊猜測,卻是不確定,便沒有開口,等着微生溦介紹。
“其實很簡單。”
微生溦伸手指着圖標上五個畫着大紅點的邊緣處,“這是五個起點,每個人輪序擲骰子,擲到幾點便順着自己的路走幾個方格,開始前還要先在途中貼上障礙標識和獎勵標識,如果不幸走到貼了障礙標識的格子,就要接受相應的懲罰,不能完成懲罰的直接淘汰,獎勵標識也有獎勵,最後最先到達他人起點的便是贏家,贏家自然還會有獎勵。”
阿芩阿甫兩個最小的聽完依舊一頭霧水,其餘人倒是激動的躍躍欲試,特別是皓月這個調皮傢伙,率先選了藏在大山中的大紅點做自己的起點。
阿芩阿甫不會,便剛好由苦葉和微生溦代替,餘思和小丫頭阿姝一組,幾人各自選了位置,擲骰子決定順序,遊戲便半懂不懂,邊玩邊講解中進行起來。
這種類似現代競技遊戲的玩具,微生溦玩得遊刃有餘不在話下,將那堆小方片按各自顏色分好,一一介紹着是什麼,什麼時候用。
兩輪下來幾人擲出的都是小數子,還是微生溦率先擲出了六,向前走了一大步,接着後面的皓月也擲出了六,可是不幸剛好踩在障礙格子上。
阿姝開心的大叫着‘懲罰,懲罰’,阿甫阿芩也跟着起鬨,邊跳邊喊着:“懲罰懲罰。”
“罰就罰,罰什麼?”皓月大義凜然的一仰脖。
微生溦將一邊塗了紅色顏料的小方塊打亂遞到他面前,“抽一張,看你運氣了。”
皓月搓了搓手,緊張的閉着眼抽了一張,翻開一看,上面寫着‘舞蹈一曲’,鬨笑聲響徹房間。阿姝誇張的抱着肚子,從地上跳起來推着他催促着:“快點快點,我給你伴奏。”
阿姝揮着小手‘啦啦啦啦……。’的大聲亂唱着。
皓月也不是抹不開面的,心一橫,學着女孩模樣,扭着腰伸展着四肢,表情投入癡迷的怪模怪樣學起來,逗得在場人哈哈大笑,笑倒一片。
懷着迷茫的心態玩起來,漸漸大家越發上手,兩個最小的也吵吵着想要玩,微生溦和苦葉便將位置讓給了他們,坐在一旁觀戰。
阿姝有餘思那個幫手,運氣好到爆,已經連續得了幾次獎勵,看的皓月眼紅,越是着急卻越是倒黴,反而又遭了兩次懲罰,不是高歌一曲,就是在院子裡跑幾圈,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把戲,卻有一人抽到了最恐怖的懲罰。
這些懲罰獎勵的小方片都是微生溦混亂寫的,教習所用,想着等他們玩會了可以商量着重新隨便寫,沒注意自己寫了個懲罰是拔爹爹的鬍子。
當時自己沒覺得有什麼,現在被阿宸抽到,看着幾個孩子滿帶憐憫,和阿宸嚴肅膽怯的眼神,就知道這個懲罰對他們來說太殘酷了,或者說對阿宸來說太殘酷了。
皓月和阿姝是最無法無天,調皮膽大的孩子,別說讓他們拔他們爹爹的鬍子,就是讓爹爹聞他們的臭鞋,怕是這兩個小傢伙也敢幹,甚至還會興奮萬分。
但阿宸不一樣。
微生耀這麼多年來作爲家主掌管微生家,整日忙碌性情嚴肅,不苟言笑,對孩子們也是嚴厲之致,對自己兒子,微生家的長子,自然更是變本加厲。
阿宸因此有些畏懼他,該說所有孩子最畏懼的大人就是微生耀,偏偏懲罰就是讓他去拔老虎毛,這換了誰心都要抖三抖。
阿宸捏着寫着懲罰的小方片,畏懼之色難掩,結巴着看向微生溦,“小姑姑,這,這能不能,我能不能重新抽一次?”
微生溦堅定地搖了搖手指,“是什麼懲罰便是什麼懲罰,如果出門在外遇到劫匪,你也能討價還價讓他們放了你嗎?不能反悔,也不能回頭。”
阿宸初見男人輪廓的五官越皺越緊,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
微生溦起身站到他身後將他拉起來,安慰的拍着他的肩膀,“男子漢遇到這麼點問題就退縮了?他是你的親爹,還能吃了你不成?別怕,小姑姑陪你一起去。”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皓月和阿姝兩個鬼精靈跳着大聲搭夥,領着兩個小的就想一起去瞧熱鬧,被餘思一把拉坐下。
“你們倆就安安分分等着,玩了這麼久歇一歇,吃點糕點去。”
侍候在門外的丫鬟給各位主子端上糕點茶水,微生溦帶着阿宸去找微生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