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柳蘭芷把哥哥劉玉樹和秦側妃讓進了正房,分賓主坐下後,丫頭敬上了香茶,劉玉樹仔細打量了一下屋子裡的陳設,微微點了點頭:“看來阿芝你在浙西這兒倒是過得有模有樣了!”
柳蘭芷微微一笑:“謝哥哥誇讚,能夠安穩地度日,小妹就無所求了。母親身體可好?”
劉玉樹蹙眉長嘆:“我這次來就是接你去看看母親的,她的身體每當秋末總是咳嗽得厲害,你忘記了?”言語裡頗有責怪之意。
柳蘭芷面帶羞慚,她可記得劉家老夫人,也就是原身劉蘭芝的孃親可是很疼愛她的,不由擔心道:“我上次寫信問,孃親回信說自從來到江南嗽疾好了許多,怎麼如今又犯了?”
劉玉樹抿了抿嘴脣道:“自然是孃親怕你擔心,你那時候即將分娩,所以說了讓你安心罷了,再說那時候天氣才微微涼爽,如今可是秋末了!”
柳蘭芷有些猶豫,她可是打算跑路的,包袱都讓紫蘇她們打點好了,可是如今孃親病重,她有些犯起躊躇來了。到底是去杭州還是按照原定路線跑?她一時難以決定。
劉玉樹看着她沉默不語的模樣,不由有些心煩,“小妹你守在這孤零零的莊園做什麼?我和孃親都盼着你來,杭州西湖邊有偌大的府邸,比這兒要舒適多了,你不會是傳言中那般坐地招夫了吧!”
柳蘭芷“噗嗤”一聲笑了,“哥哥難道不知我招贅的是誰嗎?”
劉玉樹搖頭:“喬五如今越發出息了,在北面和冀州方面打得難解難分,竟然也偷空跑了來陪你,真的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他的語氣裡有些不屑一顧,柳蘭芷聽了不以爲意,而金盞那幾個喬五死心塌地的下屬,不由有些變色,看着劉玉樹的眼光不忿起來。
劉玉樹顯然留意到了那幾個柳眉倒豎的丫頭,不由哂笑道:“這幾個丫頭就是喬五留給你的護衛吧,普普通通的看家護院也就罷了,要是真的舞刀弄槍的,這幾個恐怕是繡花枕頭!”
柳蘭芷笑了,“如今江南算是平安的,怎麼會打打殺殺呢?哥哥多慮了!”她暗暗朝着金盞幾個使眼色,金盞幾個斂眉垂首下去了。
此時秦羅敷纔開口嬌笑起來:“奴家可是聽說這裡面有武功高強的呢,把上次劉尚書安排的那些護院全給打了出去。”她從袖子裡掏出一塊金色的絲帕掩着嘴咯咯嬌笑。
柳蘭芷覺得她笑得特別刺耳,不由瞪了她一眼:“我們偌大的庭院皆是婦孺,哥哥給的護院都是男人,未免不太相宜,所以打發回去是有的,可沒有什麼打出去的事情。”
秦羅敷鼻子裡“哼”了一聲,不言語了。
劉玉樹此時臉色青一塊白一塊,對
自家的妹子耍心計,他有些慚愧,可是江東王爺不也是這麼和他說的嗎?富貴險中求!何況,妹子本來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定了定心神,又開始笑道:“朔兒和姐兒哪裡去了?我可記得朔兒上次見了我這個舅舅可是生分得很呢!”
柳蘭芷一怔,心裡微微不安起來,但是舅舅要見外甥,天經地義,她於是吩咐小丫頭:“把朔兒和傾城帶過來讓舅爺瞧瞧。”
不一會兒,穿得整整齊齊的朔兒和裹在襁褓裡的傾城就給帶到了正房裡。
傾城也就罷了,本來就是剛剛滿月的小嬰兒,睡得正香,粉粉嫩嫩的一團,似乎對於被人抱出來晃悠很反感,微微皺着小鼻子。秦羅敷瞧見了,滿眼豔羨,忙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碧綠的玉鐲子遞給了奶孃,“你給小小姐收着,物雖減薄,略表心意。”
奶孃忙道了謝,忙不迭地收起來。
劉玉樹卻對着朔兒瞪大了眼睛:“這,這也太肖父了!”
朔兒的模樣不如喬五那般妖孽,卻是長得濃眉大眼,的確很有幾分那人的模樣了!爲此,喬五還有幾分失落呢。
朔兒卻是給外面的青果給教了幾句話,不再對着劉玉樹畏懼了,對着他大大躬身行禮:“朔兒見過舅舅!”纔不足三歲的孩子,他已經學得有模有樣了。
柳蘭芷莞爾,連一直繃着臉的劉玉樹臉色也和緩了許多,對着朔兒露出真心的笑容:“朔兒真乖!”
朔兒卻是擡起頭有些懵懂:“舅舅說我肖父,是說我長得像爹爹嗎?我可沒有爹爹長得那麼好看!”他神色裡有着明顯的沮喪。
劉玉樹一怔,半晌才明白朔兒口裡的爹爹就是喬五,不由深深看了妹妹一眼,沒想到朔兒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他有些心酸,想責備妹妹的話有些說不出口了!
秦羅敷卻是笑嘻嘻地盯着朔兒瞧,越瞧越覺得與那個青梅竹馬的人長得酷似,不由眉間染上了喜色。
柳蘭芷微微蹙眉。那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果然這個秦羅敷不是省油的燈,她突然問朔兒:“小公子,我可是聽說你有兩個長得很好看的妹妹?有也沒有?”
原來秦羅敷是在打妖妖嬈嬈的主意呢!柳蘭芷蹙眉,卻聽得朔兒嘟囔:“是啊,妹妹不是在那裡嗎?倒是長得好看的,只不過整日喜歡哭哭啼啼的,令人討厭!一個就夠啦,幹嘛要兩個!”朔兒說着嫌惡地皺起眉頭,轉而撲到孃親懷裡,那個女人身上的香味太難聞了,沒事撒那麼多香粉做什麼!
柳蘭芷攬住朔兒,摸摸他的小腦袋。朔兒卻是瞪着烏溜溜的大眼睛,悄聲附在她耳邊道:“孃親,我們什麼時候走?朔兒不喜歡他們!”
“很快!”柳蘭芷安撫地拍拍他的小腦袋,朔兒卻蹙眉:“孃親,我是男子漢,不許再摸我的頭!”
劉玉樹哈哈大笑,站起身來拍拍手,很快一個侍衛捧進來一個匣子。
“這是舅舅專門給朔兒的,看看朔兒喜不喜歡?”劉玉樹打開了那個盒子,卻是一個精緻的木劍,泛着淡淡的清香,卻是沉香木的。
朔兒歡呼一聲,接過了木劍揮舞一陣子,眉開眼笑道:“謝謝舅舅,朔兒可以等着爹爹回來教我劍法了!”
劉玉樹本來笑吟吟地,聽了後半句,神色有些古怪。
看着時近晌午,柳蘭芷準備了精緻的,頗費功夫燒製的菜餚招待哥哥和秦羅敷。
席間,哥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期間出去了幾回,神色莫測,秦羅敷卻是拉着柳蘭芷東拉西扯的,二人本來就沒有多少共同的話題,說了大半天有些冷場和尷尬了。柳蘭芷嘴角浮着淺淺的笑意。聽着秦羅敷第八遍說着自己和焦家怎麼怎麼比鄰而居,睦鄰友好,她一直神情淡淡的。
當神色頹敗的劉玉樹再一次從外面進來後,柳蘭芷笑得燦爛,看來事諧矣!
與此同時,一艘烏篷船已經駛出了碼頭,船上面是金盞等幾個會功夫的大丫頭,船艙裡赫然是粉妝玉琢的妖妖和嬈嬈。
嬈嬈有些不解地問:“金盞姐姐,朔哥哥和孃親還有妹妹呢?不是說一塊兒走嗎?“
金盞抿緊了嘴脣,夫人的原來的計劃看來泡湯了,怎麼斜地裡殺出舅爺和秦羅敷一節?看來兩個小姐成了北面爭權奪利的籌碼了!幸虧夫人機警,在莊園裡絆住了他們,自己才得以帶着二位喬家的小姐上船,只是夫人這次要落入圈套了。
金盞暗暗嘆息了一聲,等安頓好了小姐,我就回來救夫人吧。
酒過三巡,劉玉樹的臉色原來越難看,柳蘭芷佯作看不見。而東拉西扯的秦羅敷如今也說得興趣缺缺,對着這個女人,連敷衍她都覺得累。
一個小廝跑進來附在劉玉樹耳邊說了什麼,“噹啷“一聲桌上精緻的碗碟給摔碎了,劉玉樹一下子站起來,一臉的吃驚:“人都不見了?!”
“什麼?”秦羅敷也關注着劉玉樹那邊,如今聽到這話,神色大爲變樣。筷子也沒拿穩,抖抖索索地掉在地上。
劉玉樹卻是很驚訝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最後嘆息了一聲,委頓坐下了。
秦羅敷到底是沉不住氣,她一改剛纔的親暱嘴臉,對着柳蘭芷甩下了臉色:“你把那兩個女孩都送走了?手腳夠快的!”
“那是!”柳蘭芷笑吟吟捻起一個榛瓤笑道,“五爺把孩子託付給我,我不能失職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