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府的賞雪宴會在詭異的狀態裡結束了。焦仲卿在尚書府裡盤桓了幾日，柳蘭芷都是躲得遠遠的，躲到了劉老夫人盧氏住的瑞萱堂那邊了，盧氏很看不上焦仲卿這種樣子，自家的女兒被他們焦家休棄已經很有辱門庭了，如今這個焦仲卿卻又來吃什麼回頭草，世上哪有這般便宜的事情？何況阿芝已經改嫁做了他人婦，焦仲卿怎麼能夠罔顧倫理？哼，果然是亂臣賊子！她在瑞萱堂裡敲着柺杖大罵不止，嚇得兒媳婦汪氏一臉土色，忙跪着央求：“老夫人哪！您小聲點，如今這個相國大人可不是一般的角色，在朝野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對付我們這種婦人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般的容易，咱們別爲了阿芝這點小事，惹怒了相國大人！”
“什麼?阿芝她們母子的事情是小事嗎？”盧氏不悅地瞧着汪氏，“玉樹如今有了你這個不着調的媳婦，變得愈發不像話了，他本來在江南呆的好好的，又和焦家那個小畜生打什麼交道？他們焦家可有一個好人?”
汪氏嚇了一跳，忙從凳子上站起身來，賠笑道:“老夫人說的是，只是大爺吩咐妾身要好好勸勸妹子，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小妹畢竟和焦相國夫妻一場，中間不是還有個朔兒不是？”
提到了朔兒，劉老夫人沉默了，看了在那裡沉思的柳蘭芷一眼，嘆息了一聲道：“阿芝，你是怎麼想的?我可聽得玉樹說，等過了年，能行船了，他就把你們娘倆帶到冀州去，你可要想好！”
“這由得了女兒做主嗎？”柳蘭芷看着旁邊亮閃閃眼睛的汪氏，故作無奈地嘆息了一聲，“算了，只要他們不傷害朔兒，怎麼着都成！”
“就是嘛！”汪氏聞言樂得眉開眼笑，“妹子，你放心，嫂嫂我都給你打聽清楚了，如今焦相國是獨自住在相國府邸的，那焦家老夫人和那個寡婦妹子還有幾個姨娘都在焦家老宅那邊！”她笑了笑，悄聲道,“
坊間都傳說因爲焦家老夫人強硬焦相國休棄了髮妻，所以，焦相國這幾年幾乎沒踏進老宅的門！”她拿着帕子捂住嘴吃吃笑，“我聽得大爺說，朝堂上就因爲此事指責焦相國不仁不孝呢！”她斜睨了自家小姑子一眼，眼神裡帶着羨慕，“能爲了一個女人和親生母親反目成仇，妹子你說，這個人還不夠癡心嗎？”
“啪！”盧氏猛地一拍桌子，“胡說八道，這個小畜生不忠不孝，無情無義，先是看着自己的妻子在老母手底下備受欺凌而無動於衷，然後，爲了他那糊塗的孃親而休棄了一心待他的妻子？最後是反了劉氏的天下，雖沒住進皇宮，可是也離那個位子距離不遠了，如此薄情寡義的人，怎麼能配得上我家阿芝？”盧氏細細數落的，講到動情處忍不住氣得面色漲紅，氣喘吁吁。
汪氏不敢做聲了，膽怯地看着盛怒中的婆婆，對着柳蘭芷使眼色。
柳蘭芷會意，笑着安撫自家孃親:“您不要生氣了，和這種人生氣，犯得上嗎？”她笑容明媚起來，“不是當時女兒走不了嗎？女兒就在這裡陪伴這孃親，還有朔兒和傾城，也在這裡陪着您玩樂！對了？朔兒和傾城呢？”她扭頭問丫頭青果。
青果笑道：“小小姐正在暖閣裡午睡，估計這一會子應該醒了，至於朔哥兒——”她停頓了一下，斟酌着字句，“朔哥兒一大早就給焦平帶到了舅爺那邊的書房裡，說是和表少爺一起被相國大人考校學問。”
“唔——”柳蘭芷笑了，考校學問？虧得焦仲卿和劉玉樹能想出這個名頭來，才三歲的黃口小兒，就算是早慧，也識字不多，何談什麼考校？還拿着大哥的兒子錦哥兒做幌子，真是，欲蓋彌彰！她心下了然，嘴邊帶了冷冷的笑意，“朔兒最近老喜歡往書房裡湊，原來是找到好的夫子了！”
‘啊呀，可不是嘛！”汪氏笑着隨聲附和，“就是，就是，相國大人的文章好得很，教朔
兒和錦兒恰恰是我們的榮幸。”
奶孃抱着粉粉嫩嫩的傾城進來了，剛剛睡醒的的小娃兒，瞪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瞧，很是可愛的模樣。她張着小手向着劉家老夫人搖擺，樂得盧氏笑嘻嘻地逗她。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很歡快。
趁着盧氏高興的這一會兒，汪氏說了幾句逗趣的話，就找了個藉口告退。臨行前對着柳蘭芷眨了眨眼睛。柳蘭芷佯作看不見，抱起了襁褓裡的傾城逗着玩，引得那粉嫩的娃娃咯咯直笑。
等汪氏退下去後，盧氏又逗弄了一會兒傾城，看着傾城的小臉要變了，忙招呼奶孃過來抱，下人們都撤下去了。盧氏這才端正了臉色：“好了，別做出苦兮兮的模樣了，你哥哥嫂子的手雖然長，卻是伸不到瑞萱堂來，你放心就是。”
柳蘭芷也笑了，與剛纔一籌莫展的模樣判若兩人，她笑道：“孃親，女兒什麼事情都瞞不了你！”
“那是自然！”盧氏笑得滿足，“我知道你對焦家那個小畜生早沒了念頭，何況你和喬五也算過得不錯，好馬不吃回頭草，是不是？”
柳蘭芷點點頭，母女二人相視一笑。柳蘭芷起身推開那個花鳥圍屏，後面赫然是一個暗門。
暗門裡發出兩聲“篤篤”聲，柳蘭芷打開暗門，裡面赫然是一個秘密通道。一個人弓着身子從裡面跳了出來，卻是紫蘇那個大丫頭。
卻見她一身黑色的勁裝，卻是纏滿了蜘蛛網等的腌臢東西。見了柳蘭芷忙忙下拜，深深施禮。
“這個是你原來的那個丫頭吧”盧氏笑着看看紫蘇，覺得她有幾分面熟的模樣。
“奴婢見過老夫人！”紫蘇忙見禮。
“無須多禮！”盧氏擺擺手，“趕緊說正事要緊！”
“是！“紫蘇點頭，也顧不得擦自己臉上的那些灰塵，急忙道：“奴婢見過了餘杭的方掌櫃，他說依着夫人行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