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州?”老道聞言一愣,“難道焦相國真的等不及了?”
喬五神秘地一笑:“王皇后這個月剛剛誕下龍子,朝中那些保皇派早就對焦二郎把持朝政不滿,此時,孩子尚在襁褓。那些老臣就上書奏本讓皇帝立下太子,你說,焦二郎能安睡嗎?”
左慈心下了然,不由翹起了大拇指:“五爺精明,你是不是想使一招釜底抽薪,既抱得美人歸又給焦相國致命一擊?”
喬五哈哈大笑,“阿芝是我喜歡的,江山也是我喜歡的,二者兼得,我何樂而不爲呢?何況還能順便給焦二郎迎頭痛擊,那個男人看着無情無義,可是得到了密報,他如今食不甘味得很呢!”
二人在書房裡暢談,不提防在書房外的窗戶下,一個窈窕的身影在聽完這番話後,慢吞吞地走了。
青果在屋子裡給朔兒做冬衣,因爲草原上草兒枯黃後,天氣立馬就冷下來了。她低着頭做針線,聽到簾子響,擡頭一看,只見自家姑娘白着一張臉,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青果唬了一跳,忙站起來,扔下針線,上前扶住問道:“姑娘,您怎麼了?”
柳蘭芷蒼白了一張俏臉,眼圈微微泛紅,顯而易見是剛剛哭過的,她有氣無力地倚在青果身上,苦笑道:“沒事,剛纔是沙子吹進眼睛裡了!”
青果見她不想說,也不好問,如今姑娘的心事很難捉摸,不再像在莊子裡那麼簡單快樂了。只有見到小公子纔會展顏一笑,大多數時候過得並不開心。
柳蘭芷在軟榻上眯着眼睛,耳朵裡卻是迴旋着喬五和左慈的談話,她剛纔去而復返,想去問問喬五江南自己孃親的事情,沒想到卻正巧聽到了那番話,她知道喬五心思深沉,對自己和朔兒有情有義,自己都要幾乎被他的柔情蜜意給騙過了,可是,江山對他卻更重要!柳蘭芷閉緊了眼睛,眼淚卻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下來。
青果端進來了參茶,看到了姑娘在榻上無聲地流淚,不由嘆息了一聲,勸道:“姑娘覺得心裡難過就哭出來吧,這樣憋着對身子不好!”
柳蘭芷拿過了搭在枕邊的一方鮫帕,揩乾了眼淚,這才紅着眼睛道:“青果,我心裡難過,如今想走也走不脫,留在這裡白白做人家的棋子,還連累了朔兒,真的覺得爲難和失敗!”
青果笑着過來安慰她:“姑娘說什麼呢?奴婢聽不懂,奴婢只是覺得五爺待你和小公子真的好,不是那種裝樣子的,小公子對五爺也最親,即使奴婢有時候也想,小公子真的和五爺有緣,難怪小公子喜歡貼乎五爺。”她停頓了一下有些猶疑道:“外面不知情的人都以爲小公子爲五爺嫡出的兒子呢!那妖妖和嬈嬈小姐倒是退後了。”
柳蘭芷嘆息了一聲道:“我怕的就是這個!”
“爲什麼?”青果不解地反問道。
“朔兒是個孩子,唯一接觸的男子就是五爺,五爺又認他爲義子,小孩子心思單純,認準了五爺待他好,就和五爺熱乎,豈不知是中了人家的圈套?!”柳蘭芷蹙眉。
“圈套?不會吧,五爺待小公子是真心地疼愛,這一點做不得假。”青果有些吃驚。
“我也希望不是。”柳蘭芷難過地搖搖頭。
這時候聽得門外銀苓的聲音:“夫人,五爺讓送進來的衣裳。”
“衣裳?”柳蘭芷有些納悶,自己這兒的衣裳夠多的,怎麼還要送進來衣裳。她吩咐:“什麼衣裳啊,我這兒的衣裳夠多的,你和金盞不拘誰穿了去吧,不要拿進來了!”
門外的銀苓清脆的笑聲傳進來:“這個衣裳奴婢可不敢穿!”
“哦?很金貴?拿進來瞧瞧!”柳蘭芷忍不住好奇,吩咐道。
“是!”銀苓這才掀了簾子進來,手裡捧着一個金黃的托盤,上面竟是一摞大紅的衣裳。
青果上去接了盤子,呈給了柳蘭芷。
柳蘭芷笑道:“這不年不節的,五爺倒是送了大紅衣裳來了,給朔兒的?”
銀苓笑意盈盈道:“小公子的冬衣都是紫蘇姐姐和青果妹妹親手縫製的,五爺知道這個規矩,只是送了布料過來,這卻是送給夫人的,據說
是宮裡賞下來的衣裳!”
柳蘭芷心裡一動,忙展開了這件衣裳,卻是一件大紅羽紗面白狐狸裡的鶴氅,羽紗上面的花紋卻是纏枝牡丹的,衣裳做的極爲精緻,在衣領袖口等處用金絲線做成的祥雲圖案,一看就是內造的,不要說平頭老百姓,就是王公大臣,都不敢用金絲線,怎麼着黃色也是皇權的象徵,除非你真的是不要腦袋了。
青果驚歎道:“好漂亮的衣裳,奴婢從來沒見過呢!”
金盞隨之捧進來另一個青色托盤,上面卻是一雙掐金挖雲紅香鹿皮小靴,笑道:“五爺讓奴婢一併把這個靴子送進來,好配夫人的吉服。”
柳蘭芷恍然大悟,這個是結婚的禮服啊,她怎麼就沒想過繡嫁衣這檔子事兒呢?也許嫁給喬五有太多的算計,讓她覺得太疲憊了吧。
想到這裡,她笑着對金盞、銀苓道:“你們回去告訴五爺吧,我最近忙亂來不及繡嫁衣,多謝五爺體諒了!”
金盞最近安分多了,只是笑着看銀苓。
銀苓性子沉穩,聞言笑道:“夫人事情多,本來這些就是奴婢們該做的,五爺吩咐過了,夫人只把紅蓋頭繡好就成了,當然夫人若是能爲五爺縫一件衫子,五爺也會很高興。”
柳蘭芷也脣角含笑:“我省的了!”
兩個丫頭告退,柳蘭芷看着那件大紅的嫁衣,有些犯愁。
十六的日子很快就來到了,那一日,整個河套郡都沉浸在喜慶的氣氛裡。新封的夏王年輕貌美,令草原上的姑娘爲之瘋狂,更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夏王竟然是個情癡,一定要娶自己新寡的遠房表妹柳氏,這一下子,更熱鬧了,人人爭相來睹夏王妃的模樣,本來那些追水而居的牧民,聞得消息紛紛趕了回來。一時,夏王娶媳婦成了草原上津津樂道的事情。
漸漸有謠言傳出來,說其實這個柳氏是有國母之分,屬於紫微星下凡,做了夏王妃乃是天意。所以當蒙着大紅蓋頭的柳氏從八擡大轎裡下轎的時候,那夏王府邸已經給看熱鬧的人羣圍得水泄不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