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七夕,此時的規矩是年輕女子拜月乞巧。翠屏擺上了瓜果,莊子上年輕的女子也就自己和翠屏二人,對着天空一彎月兒,她們拜了下去。至於在月下穿針引線,劉蘭芝自以爲沒那麼好的眼神,而翠屏也不覺得訝異,她早就看出來了,自從姑娘昏迷清醒之後,以前擅長的針芮女紅,如今都顯得笨拙多了,前兩日她勸着自家姑娘給姑爺縫製直裰,結果姑娘縫得那些針腳啊,慘不忍睹,原來那麼好的女紅如今竟然連初學女紅的七八歲的女童都不如,翠屏只得嘆氣着把直裰取了過來自己來做。劉蘭芝倒是笑嘻嘻地不以爲意。姑爺也應該有所覺察,對姑娘更加憐惜了,請了有名的李郎中給姑娘診脈,那個留着山羊鬚的老郎中摸了半天直說飲食不濟,短睡眠,過度操勞所致的暈倒,以後要好好調養,切不可如以前那樣缺眠、飲食不當。
那日李郎中開了一大包藥,要給二少奶奶調養身體,劉蘭芝看着那苦苦的湯藥直皺眉,可是焦仲卿休沐時盯着她,讓她不得不喝那苦苦的藥,等焦仲卿去縣衙上上工,劉蘭芝就百般耍賴不喝,翠屏卻和她槓上了,沒奈何,那是焦仲卿吩咐的,看着二少奶奶好好調養吃藥,否則嚴懲,翠屏膽子小,最主要的是她也盼着姑娘快快好起來。沒辦法,每日裡吃藥成了劉蘭芝最痛苦的事情。幸好,李郎中的藥效不錯,這近兩個月養下來,劉蘭芝明顯豐潤了一圈。
次日,焦仲卿回來休沐,劉蘭芝看着他心事重重的,不由問道:“二爺,怎麼了?衙門裡很忙嗎?”
“倒不是。”焦仲卿看着劉蘭芝吞吞吐吐,想說又難開口的樣子。
劉蘭芝心裡打了一個轉,難道是老宅子裡有動靜了?前幾日孟婆子倒是來說老夫人打算在家裡辦一個閤家宴,時間就選在七月十五中元節那天,眼見着離中元節還有七八天,那時候焦仲卿的衙門裡也要放假的吧,是陪母親還是陪媳婦過節,他想必很糾結吧。
劉蘭芝決定不說破,笑吟吟道:“二爺覺得累了
,就休息一會兒,老周媳婦做了你最愛吃的涼拌菜,我再讓翠屏弄些新鮮蔬果來,我們吃一些清涼解暑,好不好?”
焦仲卿看着娘子越發滋潤的臉龐,暗想在莊子上休養果然好,比在老宅子裡簡直換了一個人,可是,老宅子裡還有孃親,總不能讓娘子老在莊子上休養呀,可惜要是回去,自己去縣衙裡上工,孃親本來就不喜歡了她,又想出什麼辦法來折磨她呢?他左思右想,覺得鬱悶,不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我們中元節回老宅吧,過完節我們再回莊子?”
“嗯。”劉蘭芝低眉順眼看不出任何的不悅。
焦仲卿有些歉疚和慚愧:“你放心,我會說服孃親不再讓你夜夜紡織的。”他雖然許着諾,口氣卻猶疑着,沒什麼底氣的樣子。
“相公不用擔心。”劉蘭芝擡起眼睛,浮起一絲嬌媚的笑容,“李郎中說我宜靜養,要睡眠充足,飲食得當,我想孃親自然也會明白這個道理。”
“這——”焦仲卿張口結舌,然後尷尬地一笑,“是是是,孃親自然會體諒的。”
劉蘭芝知道焦仲卿是個孝子,大孝子,不會頂撞他的母親,而且婆媳之間的事情如果弄得太擰巴了,讓做兒子夾在中間很爲難,她打定了主意,回去絕對不會任那個刁氏欺負虐待,怎麼說自己也比那個老巫婆多上千年的歷史積澱,她不信自己鬥不過那個老太太,何況,逃避不是辦法,她在莊子上只是好好休養身體,摸摸底細,如今敵我雙方的情況她都爛熟於胸,對付不了她們?那就枉做穿越女一回了。
是夜,夫妻二人枕邊衾裡無限恩愛,焦仲卿可能覺得自己勸娘子回去受苦,心裡愧疚,於是格外曲意逢迎,倒是讓劉蘭芝數次享受了魚水之歡的妙處。
翌日,焦仲卿精神抖擻地去縣衙,劉蘭芝起身相送到院門口。焦仲卿一掃昨日的鬱悶,笑着道:“中元節那日縣衙裡放假,我來莊子接你,咱們一起回老宅。”
“好!”劉蘭芝含笑點頭,看
着焦仲卿騎上青色大馬,噠噠噠穿過石橋,往遠處而去。
劉蘭芝回到房裡伸了一個懶腰,“翠屏,我再去睡一會兒,以後回了老宅,可沒有這麼舒服的日子了。”
翠屏嘟着嘴道:“咱們在這裡過得舒舒服服的,姑娘怎麼答應回老宅呢?剩菜餿飯,夜夜織布,姑娘那種日子還想過啊?”
看着翠屏的一臉的擔憂,劉蘭芝笑着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會再像以前那般由人欺負了去,我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看着姑娘一臉的自信,翠屏略微放下了心,她笑道:“姑娘,我前幾日去找人牙子看中了幾個下人,都是老實敦厚的,要不今天姑娘過過目,咱們總得有自己的人手不是?”
“嗯,午後把人帶過來吧,我本來打算放到莊子上熟悉一下脾性再帶回去的,眼看如今似乎是不能了。”劉蘭芝端過了細描攢金的茶碗,細細品着薄荷茶,沉吟道。
“咱們先不用帶過去那麼多,先帶一個做飯的僕婦和兩個灑掃的丫頭過去,以及一個採買的僕役就成,這樣能保證姑娘的飲食起居潔淨,不能再吃老宅裡那些東西了。”翠屏建議,“一次要帶了很多人過去必然惹人注目,姑娘也知道,老夫人向來在家用上仔細,一下子多了幾口人吃飯,她勢必不悅。”
“放心,二爺的俸祿都是老夫人派管家去衙門裡領的,二爺每月的用度,她再如數給二爺,呵呵,二爺的俸祿一個月二十兩左右吧?養着我們主僕幾個,用多了也就是三兩銀子的花費,那還得每日裡肥雞大鴨子的伺候,就是粗茶淡飯,如孟婆子般,一個月三百錢綽綽有餘。要是老夫人嫌咱們靡費,我就把二爺的俸祿支取過來,我們自己支取費用豈不是更好?”劉蘭芝眼裡閃着狡黠的光。
翠屏一呆怔,霎時明白過來,點頭笑道:“姑娘這個帳算得不錯!”
劉蘭芝微微一笑,“本來麼,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二爺也不想我們主僕受委屈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