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芝去向刁氏回稟去陪嫁的莊子上打理一番。刁氏見去而復返的劉蘭芝,氣不打一處來,訓斥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會打理陪嫁的莊子?我早就讓老管家幫着你管着呢!”
劉蘭芝故作驚訝道:“我怎麼好意思用老夫人的人,我的陪嫁莊子自然由陪房老周夫妻打理就行了,老管家那麼忙怎麼能讓他一把年紀了再管理我的莊子呢?”
老夫人刁氏睜大了眼睛,她發現這幾天,老二家的和以前似乎有了一些不同,人還是那個人,看似綿軟懦弱實則綿裡藏針,看來這半年來讓她吃的苦頭知道反擊了?!
刁氏審慎地看了她一眼,反正人老皮厚,臉紅也看不出來了,她懶得掩飾自己插手兒媳婦陪嫁的事宜,直截了當地說:“你書香門第的姑娘,怎麼能夠打理好那麼一個莊子呢?何況莊子也貧瘠得很,沒多少收成,你就不用擔心了,專心紡紗織布就成。”
劉蘭芝見過無恥的,沒見過此等無恥的,強索兒媳婦的妝奩箱籠,霸佔兒媳婦的陪嫁莊子,唉,好無恥啊!劉蘭芝暗自在心裡嘆息了一下,怪不得原來的劉蘭芝要下堂求去,誰面對此等極品貪婪蠻橫霸道的婆婆,估計都要崩潰了吧!她穩了一下心神,笑道:“老夫人說的有道理,只是兒媳婦要去莊子上看一看,畢竟那是我孃家給的陪嫁,我要是不精心打理也有違孝道不是?”
刁氏無語了,看着老二家的如此反常,多了一個心眼,她眼珠子轉了一下,假意笑道:“也好,你去莊子上瞧瞧也行,不過仲卿明日就要回家休沐了,你不和他一起去?”
“我明日再回來服侍相公。”劉蘭芝也畢恭畢敬地回道,“畢竟夫爲妻綱嘛!”
“嗯,這纔是我焦家的好媳婦,去吧,順便把莊子上的肥魚帶幾條回來,多日不吃,老婆子我挺想的了。”刁氏嘬着牙花子。
“是!”劉蘭芝答應地很乾脆,福身告退了。
回到房裡,翠屏已經收拾了一個小包袱。
劉蘭芝道:“只帶了換洗衣裳?”
“嗯,還有幾件子常帶的首飾。”翠屏答道。
“我陪嫁裡有銀子嗎?”劉蘭芝問,因爲看知道自己陪嫁的妝奩豐厚,她猜測估計也應該有現銀吧。
果然翠屏點點頭:“咱們府裡的老夫人和大公子都疼姑娘你,壓箱底的銀子有一千五百兩,都是銀票,在庫房裡收着呢。”
“取過來吧,有值錢的首飾沒有?”劉蘭芝暗自高興,哪個時代手裡都不能缺了錢,一千五百兩呢,按現在這個物價,據說翠屏是自己的大丫頭,一個月的月錢才一吊,一桌上好的席面一兩銀子就很豐盛了,這麼說自己的吃飯應該是沒問題的,劉蘭芝瞧瞧自己羸瘦的胳膊,又想起了那豬食般的早餐,覺得原版
的劉蘭芝真是愚蠢,不知道好好打理自己的銀子,手裡有錢還被婆婆拿捏得死死的,比較笨呢!
翠屏卻不知道新版的姑娘有這種想法,她細細數到:“明月璫,同心玉佩,藍田玉耳墜,金步搖,這些都是老夫人在姑娘出嫁時給置辦的,本來有一對玳瑁來着,姑娘上次給這邊的老夫人做壽禮了。”說着,翠屏似乎有些心疼。
“算了,給出去就別計較了,往後我會小心的。”劉蘭芝低聲道:“你去庫房把銀票還有值錢的首飾都拿出來,放到包袱裡,咱們帶去莊子上。”
“啊?”翠屏不解地張大了嘴,“姑娘——”她看到劉蘭芝小心地模樣放低了聲音,“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也不是什麼打算,我覺得我們主僕不在家,值錢的東西放着不安全,你,可懂?”她向翠屏示意。
翠屏立馬明白了,這個聽楓院除了自己和姑娘,其他的都是老夫人的耳目,難怪以前姑娘和自己被整得那麼慘了。她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只是去庫房把最值錢的首飾帶出來塞在了包袱裡。銀票就直接遞給了姑娘。
劉蘭芝俯下身,將金絲繡鞋脫下來,把銀票對摺了一下,放到了鞋墊下面,然後擡起頭,對着翠屏展顏一笑。
翠屏起初驚訝,後來覺得鼻酸,姑娘拿自己的嫁妝銀子還偷偷摸摸的,她覺得難過,這個焦家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了。
劉蘭芝卻不覺得怎麼難堪,她所在的時代,一些人喜歡帶着現金,還把鈔票藏到內衣裡面去呢,她還記得自己上大學時,家鄉是遙遠的邊遠省份,來到大都市時,別人都帶着銀行卡繳費,就是她跑到了女衛生間把大把的鈔票從胸衣的襯墊裡拿出來的呢,立馬豐滿的胸部縮水了不少,令剛纔開收據的中年女老師瞄了她胸部幾眼,嘻嘻,她的藏錢的秘訣後來和室友阿玲分享,阿玲哈哈大笑,說她的老媽更是極品,怕她坐火車丟了錢,直接把鈔票縫到內褲上了,她本來就胖了些,厚厚的一沓鈔票令她肚子鼓鼓的,那個女老師也看了她一陣子呢。估計是懷疑她有孕?!二人說起那時候哈哈大笑,後來還探討了一陣子,說其實藏在鞋裡也不錯,隔着鞋墊,估計不是汗腳的話,也是比較乾淨的。
劉蘭芝沒想到來到古代又開始了藏錢之旅,還好,是銀票不是大把的銀錠,要是放在鞋裡,腳,受不了啊!
翠屏收好了庫房的鑰匙,姑娘說了,那些箱籠都是有嫁妝單子的,老夫人一時不會那麼不顧廉恥地溜門撬鎖偷箱籠,所以只把嫁妝單子和要是收好就“毆尅”,至於什麼叫做“毆尅”,姑娘說了,就是毆他,尅他意思,誰再敢惦念姑娘的嫁妝,姑娘就毆尅她,這不錯,翠屏嘻嘻笑了。
於是焦家下人就看到羸弱的二少奶奶給丫鬟翠屏攙
扶着上了馬車,趕去了城南的陪嫁莊子。
二少奶奶去陪嫁莊子一事在府裡傳得沸沸揚揚,大體有三個版本:其一,老夫人厭棄了二少奶奶,打發了成婚才半年的二少奶奶去陪嫁莊子上休養;其二,二少奶奶受夠了老夫人的刁難和虐待,堅持要去陪嫁莊子,等着與二少爺和離;其三,老夫人想着弄二少奶奶的陪嫁妝奩,所以把人給支走了。
這三個版本在焦家下人們中間傳播,愛嚼舌頭的艾月兒姨娘和小丫頭玉英悄悄地咬耳朵。
玉英看看門外沒人,回身低聲笑道:“姨太太這回可以睡個踏實覺了,讓二少奶奶夜夜紡織擾得您都睡不好,瞧,您的眼角的細紋都出來了。”
“在哪裡?”艾月兒緊張地拿起了梨木茶几上的銅鏡,“我這半年就沒睡好覺呢,自從老太爺過世後,我就是牆倒衆人推了,你瞧瞧原來巴結我那那些家人媳婦子哪個不趕着去那邊了?”她鄙夷地豎起了一個手指頭,“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讓我搬來這賞月居來,就是一箭雙鵰的,既收拾了二少奶奶又敲打了我。”艾月兒說着言語悲切,而眼睛裡卻抹過了一絲怨毒。
玉英假裝沒瞧見,她原來是艾月兒姨娘的心腹大丫頭,焦老太爺在世時,寵愛艾姨娘,連帶着艾姨娘身邊的大丫頭也沾了光了,那時候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連老夫人身邊的玉香丫頭也來巴結她,年後,老太爺一命嗚呼,艾姨娘落在老夫人的手裡了,天天侍奉左右還被嘲諷打罵,何況自己這個奴才?直接被降爲三等灑掃丫頭,沒有被賣出去已經是燒了高香了,那個玉平丫頭因爲長得嬌媚了些,年前剛剛被老太爺收房,只等着春暖花開了過了明路擡了姨娘,沒想到老太爺沒到春天就死了,玉平這個通房丫頭就給老夫人掌摑了兩個巴掌,直接賣到富春院裡了。罪名是勾引老太爺,荒廢了老太爺的身體,是個敗家的白虎精。玉英想起玉平走得時候悽悽慘慘的,一身破衣爛衫,臉給扇巴掌扇得紫脹,淨身出戶,直接扔出了焦家,富春院的老鴇帶着大茶壺和兩個彪形大漢把玉平給拖走的。想到這裡玉英打了一個寒噤,暗歎自己長得平庸是福氣,本來艾月兒姨娘是打算讓自己做通房固寵的,可是老太爺看上了千嬌百媚的玉平,紅顏果然是禍水啊,她嘆息。長了一張好臉蛋的女人比別人的路要坎坷,似乎也是一個定數,要不然怎麼叫做紅顏薄命呢?
艾月兒姨娘卻並沒有理會小丫頭玉英的心理糾結,她輕聲冷笑道:“那老不死的估計是想着給二少爺房裡塞人了,我前幾天看着她和隔壁的秦老太走得近乎,應該是看上人家的姑娘了,想弄來給二少爺做二房,也不是沒可能的。”
玉英見事情牽涉到了老夫人,就住了嘴,怕惹火燒身,艾月兒姨娘譏誚地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