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中豪傑算不上,我只是不希望妖妖和嬈嬈學了壞的毛病,再糾正就費勁兒了!”柳蘭芷淡淡笑道。
班姑姑的臉一下子漲紅了,脖子後面也紅了,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你,你——”她一時氣急竟然結巴起來了。
“我怎麼了?”柳蘭芷坐在藤椅上,閒閒地摩挲着翡翠扳指,連頭也不擡,“班姑姑來自晉州?”
“是!”班姑姑有些生氣地應道,她賴於自己祖姑班大家的面子,這麼多年行走於權貴之家,見過各種各樣的貴婦人,唯有這個柳夫人着實說話尖利,那兩個小郡主,長得模樣不賴,但是脾氣未免太驕縱了一些,她受人之託來到江南一段時日了,卻依舊不看好這個所謂的繼母,按照那個人所說,閨中的女兒就要有女兒家的樣子,風風火火、咋咋呼呼,成什麼樣子嘛!所以她趁着柳氏莊園裡此次採買丫鬟婆子的時機,買通了人牙子,得以進府教導兩位姑娘學規矩,結果這纔不到半個月,她就給柳夫人喊到正房裡訓斥了,臉面上怎麼掛得住?
“班姑姑認不認識晉州太守夫人侯三及其夫人?”柳蘭芷猛地擡起眼睛看着班姑姑……
班姑姑禁不住瑟縮了一下,這麼冷厲的目光她還是初次遇到,這個柳夫人果然是個厲害的主兒。雖是盛夏的季節,她的後背卻滲出了冷汗,敢情是柳夫人屋子裡的冰盆用得太多了?她籌措着措辭,含糊道:“我倒是見過侯太守和夫人,二人是摯誠君子,很是體恤咱們老百姓的疾苦。”
“哦——”柳蘭芷拖長了強調,“我可是聽說班姑姑在來江南之前,一直當太守家的教導嬤嬤來着,難道消息竟然有誤?”柳蘭芷言笑晏晏。
班姑姑從袖子裡掏出了帕子,開始擦額頭上的汗了。奇怪,這個女子不是太守夫人說什麼的都不懂,不就是一個懦弱婦人,被前夫休棄,又改嫁別人的那個小媳婦?怎麼如今看着人家好吃好睡,過得神仙一般的日子,哪裡悲慘了?
“唔,是謠傳,謠傳……”班姑姑擦着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慌忙不迭地應道。
“是嗎?”
柳蘭芷依舊玩着玉扳指,突然感嘆了一聲,“靜姝走了快五年了,我想她那時還在時,說起她的姐姐一直沒有孩子,也不知如今有無子嗣呢!”
班姑姑終於放下心來,她笑眯眯地胡亂擦了一把臉,忙接口道:“張夫人是個爽利的人,一直沒有子嗣,於是就收養了侯太守近支的一個侄女兒,如今看着很是乖巧得很!”
“哦,原來這樣,肯定比妖妖和嬈嬈乖多了!”柳蘭芷嘆息道。
“那個叫做盈盈的,比妖妖她們兩個大兩歲,乖巧很多。”班姑姑順嘴說道,說完,她恨不得把舌頭咬了去
柳蘭芷似笑非笑看着她,“班姑姑這次說的倒是說實話了!”
班姑姑一臉的懊喪,“夫人,你詐我?”
“怎麼會?”柳蘭芷笑道。只有和她聊天,才能套取晉州的情況,這個班姑姑打着她祖姑的名氣,在權貴家裡做人家閨閣千金的教導嬤嬤,其實水平很有限,她其實並不打算給妖妖嬈嬈請什麼教導嬤嬤的,可是紫蘇說這是一個一個障眼法,於是專門請了一個有着晉州口音卻自稱是京都人氏的班姑姑,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如今在江南這裡折了她的面子,這個班姑姑估計恨死自己了。
果然,看着班姑姑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善,柳蘭芷也不懼她,笑道:“大家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是侯三夫妻派來的,是來打探我這裡的消息的,對不對?”
班姑姑有些惱羞成怒了:“柳夫人說這話實在可笑,我怎麼會是侯太守夫妻派來的呢?晉州離這裡可不近了,我可不如夫人年輕,能夠長途跋涉的,坐船、坐馬車的,顛簸得骨頭都要散架了!怎麼會有閒心管夫人這裡的消息?”
柳蘭芷聽得出她暗諷自己南北地奔波,心裡酸酸的,誰不喜歡安逸的日子?偏偏這個班姑姑提到這個茬兒,真的是越老越糊塗了,她笑道:“我也怕冤枉了班姑姑,青果,你把那信帶進來。“
“是!“青果脆生生應了一聲,用托盤託着一封信進來了。
班姑姑一見那信封,信封上帶着梅花暗記,正是她昨日偷
偷遞出去的那一封,不由大驚失色,嘴脣也哆嗦起來,面色慘白:“夫,夫人,您都知道了?奴婢也是,也是無奈之舉!”她膝蓋一軟,跪倒在地,“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嗯,我看你的信裡把我們家的飲食起居,記載得事無鉅細呢!”柳蘭芷微笑着翻看着那封信。
“怎麼?還怕焦家或者候家不給你賞銀?把我們家有幾隻螞蟻也寫進去了吧!”柳蘭芷突然冷下聲音來。
班姑姑跪在地上不敢做聲。
“青果,把她關進後院的那個柴房,我看着班姑姑也太清閒了些,以後就在柴房劈柴吧!”柳蘭芷恨聲道。
“啊,夫人,您讓奴婢去劈柴?”班姑姑瞧瞧自己保養得白嫩嫩的雙手,一臉的不可置信,她怎麼說也算是一個女夫子了,怎麼能操此賤役?
“是啊,你好好數數我家柴房裡有幾堆柴禾,也好給北邊通風報信!”柳蘭芷狠狠地瞧着班姑姑。
班姑姑淚流滿面:“夫人,奴婢自幼就讀書,從來就沒操持過家務,所以不會燒水劈柴啊!”
她跪在那裡哀哀哭泣,“實際上夫人的行蹤是京都郊外的親家老爺偷漏給晉州的張夫人的,張夫人本來打算讓奴婢瞧瞧她的兩個外甥女,怕夫人倖存下來是謠傳,所以纔派遣了奴婢來江南,不想,奴婢出門時遇到了太守大人,太守聽說奴婢趕去江南,眼珠轉了轉,吩咐了奴婢幾句,所以奴婢才……”
“所以你才泄露我的行蹤給你家太守侯三是吧!哼,關侯三什麼事情,真是多管閒事的傢伙!“柳蘭芷氣憤地把那封信,扔到了一邊,“帶到柴房去!學了一肚子詩書,卻學着做密探,班大家泉下有知,當會以有你這樣的曾孫女而慚愧!”柳蘭芷意興闌珊地揮揮手。青果知機,對着外面拍拍手,立馬進來兩個壯碩的僕婦,拖着班姑姑下去了。
“夫人救命,夫人,唔——”她的聲音嘎然而止,應該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嘴巴。
柳蘭芷苦惱地揉揉太陽穴,“怎麼侯三也來摻一腳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