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芝接過來納悶問道:“很貴重?”
“嗯!”張靜姝點頭。
“很重要?”她詫異地掂掂,很薄。
“嗯!”張靜姝點頭。
“很值錢?很——”劉蘭芝繼續問。
“好囉嗦!”張靜姝打斷了她的話,“這是我們張家祖傳的,據說是你們趙州那個麻臉皇后留下來的神秘寶貝,天下好像就幾本。”張靜姝道,“據說得此書者得天下,和平時期無人相信,如今戰亂,新帝、六皇叔、臨江王都想要,你說它是不是個寶貝?”張靜姝喘息得更厲害了。
劉蘭芝小心地打量這本書,發現它很破舊了,是用很舊很舊的羊皮紙做的,似乎不是中原之物,她下意識瞧瞧那邊擺設架上,有一本老黃曆模樣的書,在那邊,那紙張很粗糙,沒有這個精美,劉蘭芝知道西漢時期的蔡倫雖然發明了紙,但是技術還很粗劣,所以自己看的書,都是粗製濫造的,只是印刷術是後來纔有的,可是自己看的和這一本都是印刷的呢?她覺得有些時空錯亂了。這本書毛邊都磨起來了,顯然經常被翻動,她納悶地想翻開看個究竟,張靜姝卻制止了她:“據說是不祥之物,我勸你別看!我也是忍不住好奇看了一回,沒看明白,結果落得如今血崩而死的下場。不許看!”張靜姝聲色俱厲。
劉蘭芝嚇得“啪”的一聲把書丟到地上,“不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張靜姝,心道你玩我呢,臨死還拉個墊背的。
張靜姝見劉蘭芝的樣子苦笑道:“我爹爹沒有看過這本書,因爲他不信什麼寶貝之類的說法,我是在家裡神龕那裡發現的,當初好奇,看了看,扉頁上就好像有詛咒一般的東西,我那時候年紀小,膽子大,不怕,第一次見喬五爺的時候,他手裡捧着一本菜譜看的津津有味,我納悶,湊過去一眼上面的東西和我家那個詛咒書很相似,我於是和他搭訕,他沒理我,直到我說我有一本類似的書,他纔對我淡淡一笑,我的心那時候就淪陷了。”
“早知道如此,我當初就該把它燒了!”張靜姝大恨,“不過,能用它救你們母子和我兩個女兒的命,也算不錯了。功過相抵吧!”張靜姝囉嗦地說着,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劉蘭芝彎腰從地上撿起這本不祥的書,嫌棄地把它納入袖裡,再伸手握張靜姝的手,發現已經冰涼了,她驚訝,哀傷,眼淚滴滴答答落了下來,這個飛揚跋扈的女子竟然這樣——走了。
她擡頭看看窗戶,薄薄的窗戶紙泛出白色,天已經亮了。搖籃裡的兩個孩子似乎感覺到了她們的母親離世了,同聲放聲大哭起來。
劉蘭芝忙把其中一個抱起來,令一手搖晃着搖籃:“好了,好了,寶貝,別哭了,別哭了!”她雖是哄着孩子,自己的眼淚卻是滴滴答答地止不住往下掉。
外邊的兩個婆子聽到了內室裡孩子們的哭聲,進來看個究竟,劉蘭芝道:“夫人她已經去世了。”
“啊,哦——”兩個婆
子點點頭,臉上無一點悲慼,一個立馬屁顛屁顛地出去了,看樣子是向蔓菁彙報去了。
很快蔓菁和香芹兩姐妹來了,個個打着呵欠,香芹嘟嘟囔囔道:“真是的,要麼早死,要麼晚一些,大早晨的就聽到這個消息,晦氣!”
劉蘭芝狠狠地看了她一眼,那個香芹覺得一束冷颼颼的視線掃過來,她立馬住了嘴,帶頭看是於姨娘惡狠狠地盯着自己。心裡一驚,後背一凜,頓時清醒了不少,“於姨娘你——怎麼還哭了?果然是對主母孝心虔誠?”她牙尖嘴利地出口譏誚。
“哼,夫人在世怎麼說也沒有薄待過你們,你們卻如此害她,當心有報應!”劉蘭芝義憤填膺。
這下子連蔓菁都傻眼了,她仔細瞧瞧“於姨娘”,半晌,她瞪大了眼睛:“是你!”
劉蘭芝看着蔓菁驚詫萬分的眼睛,心道自己暴露了,本來那個於紅梅也就和自己有四五分想象罷了,昨夜月黑風高,蔓菁沒去,只有香芹和三奴陪着於紅梅去焦家,到了焦家門口,於紅梅立功心切,讓其餘二人在門外望風,她孤身進去殺人,出來時,身上帶着血跡,所以香芹也沒有仔細辨認,三奴則根本不認識她。來到喬家也是黑燈瞎火的,蔓菁也大意了。覺得劉蘭芝那邊都是手無寸鐵的婦孺,一個紅梅去對付就綽綽有餘,所以也沒往深處想,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一出偷樑換柱。
蔓菁看着劉蘭芝驚訝極了,立馬她吩咐香芹:“你馬上帶着三奴和幾名健僕去焦家小院!”
香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她仔細走到劉蘭芝面前打量一番,失聲道:“這不是——”一句話沒說完,就被蔓菁捂住了嘴巴,“別廢話,趕緊去!”蔓菁說着把香芹推出了門外。
屋子裡的劉蘭芝恍若未聞,招呼兩個娘娘進來,把兩個哇哇大哭的嬰兒抱出了內室,“善待兩位嫡出的小小姐,否則,仔細你們的皮!”她呵斥着那兩個賊眉鼠眼的奶孃,奶孃詫異地擡頭,發現今天的於姨娘好生奇怪,哭得眼睛紅紅的,但是威風了不少,她們倆轉眼就明白,看來真的要扶正了,先貓哭耗子假慈悲一番,再在下人面前立威了,兩個奶孃有些不屑地撇撇嘴,分別抱着兩個女嬰下去了。
劉蘭芝心道看來目前也就是蔓菁和香芹兩個素日見過最多的丫頭認出了自己,自己以前一共來喬家兩次,一次於紅梅的孩子洗三,一次就是自己滿月後來看望坐月子的張靜姝,喬家的下人不認識自己也正常,畢竟她喜靜,所以每次來都是和張靜姝獨處的時候多,何況自己一直害怕傳出什麼流言蜚語,所以很少踏進喬家大門,有意躲着喬五,喬家上下也就主子、姨娘和兩個丫頭認識自己罷了,她這樣想着,膽子壯了起來,看看榻上已經死去的張靜姝儀容不整,吩咐婆子:“給夫人淨身、換上好衣裳,畢竟是喬家主母,胡亂葬了惹人笑話。
“是!“幾個婆子俯身應是,開始忙碌着盛殮喬家主母。
當劉蘭芝吩咐着下人掛起白帳
幔治喪的時候,香芹她們幾個很快回來了,那個三奴手裡還提着一個麻袋,裡面有人在掙扎,發出“嗚嗚“的聲音,應該還是給堵了嘴。
劉蘭芝一驚,“是誰?青果?紫蘇還是孟婆子?”她心裡驚疑不定,臉上卻作出一派鎮定的神情。
蔓菁也進來了,看着下人們忙忙碌碌地治喪,先是詫異,然後冷笑道:“於姨娘,你好算計!”伸手揮退了一干下人。
“過獎!蔓菁姑娘這般爲喬家出力爲哪般?不要告訴我,你也巴望着姨娘的位子。”劉蘭芝反脣相譏,邊說邊拿起小杌子上的胭脂水粉,爲剛剛淨面的張靜姝畫妝。
“你!”蔓菁好像被人點中了心事,不但臉頰連脖子都漲紅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姐姐當初可是六皇叔親自許給喬家五公子的,要做也是正室夫人,怎麼會是一個小小的姨娘!”香芹的話衝口而出。
“香芹,不得胡說!”蔓菁大驚失色,大聲制止香芹。
“爲什麼不讓我說?姐姐,你一心爲了喬家五爺打算,他可是把你放到心上?六皇叔屢次就想要這個死女人的命,可是他、因爲她是五爺心尖子上的人,所以姐姐你就愛屋及烏,連她也要護起來嗎?”香芹一臉的憤憤不平,轉臉叉着腰對着劉蘭芝破口大罵:“你這個狐狸精,本來已經有了相公,幹嘛還要費勁心思地勾引五爺?你真是好算計,既然你家相公搭上了新帝的那條船,你就死心塌地跟着他唄,你又來勾搭五爺,還和那個死了的傻子交好,是不是打量着能向六皇叔這邊靠攏呢?我呸!如意算盤都給你打好了,瞧瞧你做的好事,那個小孽子和你的丫鬟下人都不見了,只有這一個給捆在柴房裡,都捆傻了!”
香芹邊說邊示意三奴打開麻袋,果然裡面是髮髻散亂、木木呆呆的於紅梅,她嘴角掛着乾涸的血跡,歪着脖子,嘴裡還堵着那個髒乎乎的毛巾。身上給五花大綁着,劉蘭芝看那個捆糉子的手法就知道這夥人到了自己家裡發現了這個,原樣給搬運過來了,她心裡驚喜,青果她們帶着朔兒逃走了,真好!這樣才免了自己的後顧之憂嘛!她這樣想着,臉上帶出了笑意來。
“你還笑!”香芹氣呼呼地想衝上來打劉蘭芝,劉蘭芝猛地從袖子裡掏出了彎月狼頭匕首防衛,香芹愣住了,立馬氣焰矮了一截。
這時,被捆起來的紅梅看到了那個彎月狼頭匕首,眼裡迸出了狂熱:“是我的,還給我!”
劉蘭芝冷冷一笑:“你先給靜姝磕頭,這是你做姨娘的本分!”
紅梅看着已經停靈在地的張靜姝,依舊是粉面紅脣的模樣(應該是劉蘭芝的化妝技術所致),禁不住瑟瑟發抖,猛地,她往後瑟縮:“夫人啊,不要來找我,都是蔓菁那個賤婢下的藏紅花,不幹賤妾的事啊!夫人啊,賤妾和你沒什麼衝突,您放過我吧,成兒不是爺的種,奴婢知道不能欺瞞夫人,夫人哪!”她連連哀嚎,蔓菁、香芹和三奴的臉色齊刷刷全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