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可是比不過宮裡的, 還是爹……”頓了頓:“他埋在桂花樹下,打量我不知道呢,還不是想趁夜偷偷喝?只是爹現在……”
想到那個用心良苦的白胖老頭, 語氣哽咽, 又笑:“可是便宜了咱們。咱們今天就一醉方休, 也全了他老人家的心願。”
朱驍莫不應允。
只是他是不是太緊張了?身子越來越熱, 已經將脖子上的褡絆解開了兩個, 還是覺得悶。他是怎麼了?
“你還記得嗎?”
阮玉又給他斟了酒,自己也端了酒盅,慢慢的品:“咱們剛成親那陣子, 有天夜裡,你突然跑到我房裡……”
朱驍呆住……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金老爺壽辰那一日啊……”阮玉嗔了他一眼。
那眼神……
朱驍簡直是艱難的挪開了目光, 又往下瞅了瞅, 視線觸及暴露自己心思的私密, 心中叫苦,忍不住又喝了一盅。
“當時你就跟瘋子一樣, 非說我拿什麼散陷害了你,要栽贓你……”
提起這事,朱驍清醒了些,拾起她的左臂,撫摸着上面淡粉的疤痕, 心痛道:“我那時混賬, 委屈了你了。”
“不委屈, ”阮玉靠到他肩上:“在那種情況下, 你也能堅持自守, 我心裡是高興的。”
糟了,她怎麼靠過來了?他的手是搭上去還是不搭上去?朱驍很掙扎。爲了避免出現錯誤, 就只攥着她的手臂,把那隻小胳膊都掐紅了。
而那隻沒有被他掌控的小手正牽引着他的視線,移到他的衣裳,一顆又一顆的解着他的褡絆。
小玉,你要幹什麼?
衣襟散落,露出遍佈的疤痕,左邊那處特別明顯,像隻眼睛,猙獰的將她望着。
阮玉鼻子一酸,淚就下來了:“痛嗎?”
“不痛,”朱驍搖頭:“早就不痛了。”
可阮玉像是不相信似的,翹了指尖,輕輕的點在那隻眼睛上:“這樣呢?”
朱驍頓時激靈一下。
他現在就像□□桶,只要給個引子,就會爆出沖天火光。
小玉,你還是不要玩火了吧?
可是阮玉就好像還需確定一番般,漸漸挨近,又有一點溼潤輕輕掃動了一下,然後擡眸:“這樣呢?”
朱驍渾身都繃緊了,肌理在輕微怒吼,心中則在狂吼,整個人亂成一片。
他急忙把阮玉扶正:“咱們還是吃飯吧。”
抓起筷子的手都在發抖,想夾塊肉,結果到了嘴邊又滑下去。他趕緊避開,結果肉正正砸在他想要勸降的小秘密上。
老天,你是要亡我嗎?
“你還沒告訴我,痛不痛呢?”
阮玉執着的看着他,眼波柔軟水潤得讓他幾乎想把自己溺斃其中。
“當然不痛了,都這麼多年了,早長好了,別擔心了。”
“有裂開過嗎?”
“怎麼可能?都過去的事了。”他掩飾的笑笑,拍她的肩:“吃飯,吃飯啊。”
“是啊,已經長好了,再也裂不開了……”她又靠了過來,偎在他胸前幽幽道。
朱驍隱約覺得她意有所指,又一時抓不住頭緒,因爲他渾身都好像火燒,越燒越烈,張張嘴,裡面似乎能冒出煙來。
“小玉,今天這菜是不是有問題?比如這蘑菇,不會有毒吧?”
他這種反應不正常,絕對不正常。就算他對小玉難以抗拒,可是這些日子不也抗拒了嗎?那麼他現在要不要點了她的睡穴,藉助她的小手緩解下危機?
他擡手,卻是先去鬆領口。可是這般一動才發現,他的衣裳早就叫人解開了。
“若是有毒,我豈不是也中了毒?”阮玉幽聲道。
對啊!
朱驍立即睇向阮玉。
天啊,她的兩腮怎麼那麼紅,好像擷取了天邊的晚霞,她的眼睛怎麼那麼亮,好像採摘了夜空的明星,她的小嘴怎麼那麼誘人,脣瓣水潤,半開半合,就好像,就好像……
朱驍艱難的嚥了口吐沫,喉嚨發燒,預備點穴的指怎麼也點不下去,就在那哆嗦着。
阮玉抿抿脣,眸中浮上一層霧氣,打懷裡掏出一隻小瓶:“毒是我下的。”
朱驍的目光立即盯向那隻小瓶。
胭脂釉,一指高,上面還浮雕着一個反彈琵琶的飛天。
這是,這是……
以他對古董的鐘愛,東西但凡過過他的眼,便終生不忘,哪怕是一件極普通的小玩意,哪怕將那玩意放在一堆一模一樣的玩意裡,他也能一眼把它挑出來。
他認得,這隻小瓶是從龐七那得來的。
初嘗人事,他就跟一隻饞嘴貓似的,可是小玉,很痛苦。爲了解決這個難題,他去求問龐七,龐七就給了他這隻瓶子。
他將裡面的醉凝脂倒進茶水裡,哄小玉喝了,之後就不知把瓶子丟哪了。如今怎麼會在小玉手裡?她到底做了什麼?她那是什麼眼神?
“我問小圓要的。”
她倒是痛快,直接招了。小圓,小圓,你們夫妻倆……該死!你們給我等着,待朕回去,看我不……
朱驍梗在喉間的肉咽咽不下,吐吐不出。
他到底吃了多少啊?對了,小玉一直提醒他不許偷吃,難道是……
擡眸,立即對上阮玉的狡黠,只不過這會,她整個人都好像浮在霧氣中,發着夢裡的光亮,柔軟的向他飄過來。
“你點啊,你倒是點我啊?內力使不出了,是吧?”
她居然還跟他叫囂。
朱驍撐住桌子,努力站起,卻只把桌子弄得亂晃。
“如今該怎麼辦呢?臣妾也中了毒,皇上,你說這可怎麼好?”
她居然拿出這種媚人的腔調,該死!
朱驍閉眼,深喘了幾口氣,睜眼,嚴肅看她:“皇后,此乃宮中禁藥!”
“可是臣妾現在不是在宮中啊。”
你倒有的是說辭!
朱驍暗恨,閉了眼不肯瞅她,等待藥勁過去。
“皇上……”
她竟然偎了過來,朱驍咬牙隱忍。
“皇上難受嗎?臣妾很難受,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你“這裡這裡”的動我做什麼?把手拿開,還有你的嘴,你的……
“唔……”
耳珠被銜住,還輕輕咬了下,朱驍幾乎破功。
呼吸急促,自我感覺成了風箱,呼啦啦的,就要爆了。
偏偏她的手還在遊移……
他應該一掌將她打飛。
是的,打飛!
可是他使不上力,待覺得自己稍稍鎮定,他睜開眼睛……
轟。
朱驍好容易把四散紛飛的自己聚攏,掌上移,捏住阮玉的肩:“小玉,我不能……你,你有傷,我不能……”
終於說出來了,是嗎?
阮玉心中暗恨,又忍不住發酸,上前含住他耳珠,以魅惑的聲音低啞道:“已經好了……”
朱驍明顯的震顫一下,依舊攥了拳,不動。
“是你說的,都是過去的事了,又何必耿耿於懷?你心疼我,我知道,可是你這樣,就是心疼我嗎?”
朱驍的喉結艱難的滑動一下,薄脣開始顫抖。
“我們重逢那天,你那麼,那麼大力,我都沒有……”
阮玉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她的腦子有些昏沉,可見藥勁是大,朱驍吃了那麼多,也不知怎麼忍到的現在。
他那年在金家的遭遇,小圓都跟她講了,當時她氣得恨不能將盧氏抓過來暴打一頓,小圓從未見過她發那樣大的火,都嚇呆了。
他的腿也是在那時再次斷裂,不待養傷就征戰殺伐,夜宿荒野,風寒露重,而幾日幾夜的馬不卸鞍更是常事,以至落了病根,陰天下雨就難受得要命。據太醫講,一到冬天,整條右腿冰冰涼,石頭一般,走路都費勁。
這是她的男人,可是她的男人就容人這麼糟踐嗎?而他即便在那樣痛苦爲難的時刻都只想着她,不曾背叛她。
這樣一個深愛她的男人,讓她做什麼都心甘情願,又何懼於掃除他的陰影,解開他的心結?
“你不是說,想要個閨女嗎?你這樣,我們還怎麼有閨女?”
朱驍竭力的閉目塞聽,腦子開始混亂。
“早前我怕生孩子,怕疼怕死怕孩子絆住手腳,怕你變心,怕金家找麻煩終究讓我們消磨了曾有的熱情,可是現在,我想給你多生幾個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後面的就以玉、滿、堂做尾。我們湊一組‘金玉滿堂’怎樣?”
朱驍悶哼一聲,也不知是答應了她還是被藥力折磨得難受。
“朱驍,你就忍得我難過?還是你,已經不喜歡我了,心裡有了別人,纔不肯碰我?”
“胡說!”朱驍嘶吼,嗓子啞得不成樣子。
他握住阮玉的手,掌心燙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