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沒幫福滿多做什麼,但是爹的事,他是沒少出力的,這個你也知道。依他那樣的性子……真是難爲他了。”阮玉由衷的嘆了口氣。
怎麼,他很可憐嗎?他當初能夠出手相助,難道不是爲了……
金玦焱覺得自己就要發瘋。
“所以,也請他過來瞅瞅,就算全了我的心意吧。只是我不知,是把這倆人一塊邀請過來還是單獨下帖,真是難辦啊……”
你是想一刀結果了我還是打算一小塊一小塊的切就直說了吧!
可是阮玉倒沒動靜了。
金玦焱等了一會,發現她居然睡着了。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他這邊氣半死,她那邊若無其事,真是……氣死他了!
他不就是陪人家走了一圈嗎?他什麼也沒做,連想都沒有想,倒是擔心怎麼回家跟她解釋,又怕有人告黑狀,可是你看她……
她是在故意氣他嗎?應該是的,偏偏她提的理由又不容反駁。
她是有恩必報,可知人家心裡是怎麼想的?
自打他成親,春日社也有聚會,可是尹金再也沒有出場過,爲的什麼,大家心知肚明。
他也不願欠人家的情,尤其是情敵的情,他也琢磨着該怎麼還。阮玉若不提,他也想過是不是請尹金過來走一走,然而她一提,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還有季桐,那可是她的……
咬牙。
他也打聽過季桐的消息,最近是閉門不出,而且對金玦琳似乎不如以前恩愛了,但該有的關切一樣不少。
當然,季桐那人,總是把什麼都做得讓人挑不出毛病。
然而爲什麼會有這等改變,當他不知?
如今阮玉竟然要把這麼兩個危險品弄到家來,這讓他,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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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金玦焱,阮玉倒睡了一個好覺。
她也奇怪自己怎麼能睡得着,估計是帶着報復性的憤恨睡去的。
其實兩個人的戰爭沒有必要拉上第三者,第四者,只是她當時就那麼說出來了。雖然她早前亦是這般打算感激那二人,也是要同金玦焱商量的,只是這種時候提起來,搞不清是合時宜還是不合時宜。
她是生氣,還想着金玦焱不是說死活要跟她在一起嗎?結果今天溫香就給他來了個考驗,她再加上一層也不爲過吧?憑什麼人家能做她就不能做?這到底是誰老公?
她甚至想,金玦焱愛怎樣便怎樣吧,這種見異思遷人家勾勾小手指……不,一個眼神就能讓其渾身發抖的男人不要也罷!
當然,她也知道金玦焱說的是實情,他們也就是走一走,吃個飯,可她心裡就是過不去,尤其那人還是溫香,那個討厭的心機深重的動不動就裝可憐博人同情的小白花。
明明倆人就有那麼一段過往,明明他知道她也是清楚那段過往的,更嚴重的是,倆人還曾定過婚約,雖然是盧氏的一廂情願,但畢竟有過這麼一遭,而她又明明警告過他若是跟別的女人如何如何她就如何如何,可他還陪人家到處亂走,置她於何地?
當時她差點跳牀出走,不過想着必須氣他一氣,也讓他找找感覺,於是說了一大堆,然後就睡了。
做沒做夢不知道,只知道醒來的時候有人在身後拱她。
金玦焱一邊拿腦門蹭她的後腦勺一邊嘿嘿的笑,阮玉迷迷濛濛的想,他該不是神經錯亂了吧?難道是在做夢?夢遊?
金玦焱笑得不能自已,聲音透着輕鬆與快活。
“小玉,我居然沒想到,你是在吃醋。呵呵,你竟然也會吃醋,你吃醋竟是這個樣子的……”
這是什麼話?我爲什麼就不能吃醋?我吃醋又怎樣了?
阮玉火大,金玦焱,你是吃錯藥了吧?
金玦焱正自高興。他終於確定阮玉是在爲他吃醋,以往他還以爲……所以總覺得缺點什麼似的,如今倒好了,簡直是豁然開朗,也不枉他絞了一夜的腦汁,終於想明白了這一點,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他的手開始不老實,嘴裡嘟嘟囔囔:“小玉,小玉……”
這種突如其來的喜悅就像浪頭一樣擊中了他,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暢遊一番。
豈料阮玉一骨碌下了牀。
“小玉……”
他可憐巴巴的望着她……這種事情怎麼好戛然而止?
阮玉已經點了燈,到淨房一番洗漱後,又坐到妝臺前梳頭。
“小玉……”他企圖喚起她的同情。
她一定還在吃醋,他就從沒見她起這麼早過,雖然得知這一切都是爲了他很讓人滿足,可若是一直吃下去該怎麼辦?他以前也沒留意,所以也不知這種情況大約會持續多久,稍後他要不要叫人提醒溫香早早上路?
“今天還有許多事要忙呢,你若是困就再睡一會,反正時間還早得很,若是有什麼放不下的……總之你自己決定吧。”
阮玉的語氣很平靜,跟往常沒什麼區別,可金玦焱就是能感覺到她在生氣,心情頓時又緊張起來。
他看到她出了門,背比平時挺得還直,好像隨時準備戰鬥似的。
他在牀上閉了會眼,打算養養精神再研究阮玉,然而實在躺不住,只一忽就下了牀。
金玦焱溜到樓下。
阮玉竟然不在廚房。
阮洵的門也關得緊緊的。
也是,這個時辰哪個會起牀?
他又來到院中,轉了一圈,終於找到阮玉了。
阮玉正在後院打拳,簡直是虎虎生風,他就沒見她這麼認真過。
她要做什麼?想揍他?可她就是再怎麼練也打不過他啊?
再想了想。
不對,稍後必須把繩子之類的藏起來,任她如何甜言蜜語也堅決不上當。上回……可是把他害苦了。
金玦焱正思量着,阮玉已經練習完畢,正拿毛巾擦臉,順便向他走來。
“早。”
“早。”他隨口應着,只注意觀察她的神色。
她似乎也是隨口問了句,瞧都沒瞧他一眼就過去了。
金玦焱看着她的背影,感覺似乎比方纔又挺直了些,好像還充滿了力量。
他心中越發不安,彷彿原來的阮玉不見了,而一個嶄新的阮玉正在生成。
早飯的時候,阮玉破天荒的吃了兩個饅頭,菜也沒少進,連阮洵都覺得驚奇了。
瞅瞅金玦焱,金玦焱有些失魂落魄。
一番忙碌下來,太陽已經升起了,不過距離福滿多營業的時間還早,夥計也都還沒來上工呢。
阮玉走出門外。
金玦焱跟着。
阮玉回頭:“有事?”
金玦焱搖頭,又點頭。
阮玉瞅了他一會,也點頭,露出瞭然表情。
他立即就明白她在想什麼,連忙解釋:“我不是要去找她……”
阮玉則表現詫異:“你說的是誰?”
金玦焱覺得生活太不美好了。
就這樣,阮玉在前面走,金玦焱在後面跟,前面的遊花逛景,興致勃勃,後面的若有所思,心事重重。
看方向,是往如歸客棧去了,不過如歸客棧前有一條橫向的細石子小徑,正好通往落英湖。
這是阮玉的設計意圖,那便是讓如歸客棧被落英湖環繞,無論是賞荷還是聽蛙都是一景,即便不考慮這些,僅看夜晚星月播灑,湖光瀲灩,便已是美不勝收。
現在是春天,湖中景緻尚顯青澀,但早上還是不錯的,因爲有一層霧淡淡的飄着,於陽光下就像一幕輕紗,很有一種飄渺之感。
金玦焱看阮玉朝落英湖走去,心中頓時激盪。
景色柔軟,人的心情難免就柔軟,到時他軟語溫存,阮玉的氣說不定……
“金四哥……”
遠處忽然有人輕喚。
雖說輕,但足以保證聲音可以清清楚楚的傳到他的耳中。
金玦焱下意識的扭了頭。
可就是在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得,他似乎應該假裝聽不見,反正……
然而溫香已經過來了。
一身金絲軟煙羅的霞粉衣裙霧一樣的飄着,使得她的眼神迷迷離離,還閃着水光,就那麼含羞帶怯又透着點喜悅的看他,乳黃織錦繡鴛鴦的抹胸快速起伏,足見她現在有多激動。只是這顏色……
金玦焱皺起了眉,不由自主的去瞧阮玉。
“金四哥,真沒想到會在這碰到你。你是來找我的嗎?”
若說昨夜他對某些事只是懷疑,那麼現在就是切切實實的肯定了。
阮玉在前,他們的距離並不遠,溫香不可能看不到她,卻只跟他打招呼,話還說得這麼曖昧……
他的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哦,我是在陪內子散步。”他明明確確的告訴了溫香,且並沒有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