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我這有個偏方……”裴若眉衝她擠眼。
“還是留着你自己用吧。”阮玉轉頭,一本正經:“你將來還要生一大串呢,沒有這個怎麼行?”
“誰要生一大串?”裴若眉嚇了一跳,捂着肚子,就好像裡面已經孕育了十幾個歡蹦亂跳的皮猴:“我只希望一舉得男,若是……也只能再生。其實就算是兒子,我也想再生一個,兩個在一起纔不寂寞嘛。”
話至此,已經溢出滿滿的幸福之色。
阮玉搖頭,咂舌:“兩個怎麼夠用?我跟金四還等着許多幹兒子孝敬呢。”
裴若眉一愣,上前捶打她:“我就知道你跟金四沒一個安好心,一個一個的都不想出力,只想擎現成。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唉,小心小心,我乾兒子,我乾兒子……”
裴若眉終於坐下,氣喘吁吁的瞪了阮玉半天,方摸着肚子,也不知是抱怨還是擔心道:“你知道嗎?孩子生多了,肚皮會有花紋的……”
半晌不聞阮玉動靜,擡眸,正見阮玉忍俊不禁的看她,臉憋得通紅。
她怔了怔,終於忍不住笑起來。
另一輛馬車裡的金玦焱跟蔣佑祺聽到這邊的歡快,不由相視一笑,只覺整個冬天都溫暖起來。
——————————
馬車走走停停,然而每每再次上路,都會多上一輛或兩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往福滿多駛去。
於是乾元二十四年的大年初一,福滿多迎來了第一波客人,舉辦了一場大型宴會,俗稱燎竈。
不過阮玉準備的節目還沒有招工,所以無法滿足龐維德要看戲的要求,龐維德酒勁上來,自己上臺哇呀呀的唱了一通,又拉了小圓一同折騰。
大家都有點喝高了,於是輪番上去獻藝,倒是刺激了阮玉的靈感……她是不是應該弄個“票友羣”?若是出了大腕,再弄幾場“記者招待會”,可是比打廣告省錢多了。
而那邊廂,金玦焱已經開始替她宣傳了。她直到今天才發現他的人脈是如此廣博,簡直是要腳踩黑白兩道了。
待到日暮時分,這些人才東倒西歪各帶着一頭豬回去。
不是爲了吃,而是看到麥兜跟在阮洵身後顛來顛去分外逗趣,於是也想養一頭試試,結果阮玉又找到了一條生財之路。
福滿多的開張定在了三月初三。
這是個好日子。
因爲按照習俗,這日一大清早是要外出踏青挑薺的,福滿多就在鄉間,而且早前人們就聞到風聲,說是這個原本不大的小莊子被人收購後經過一番休整,要建一座前所未有的“度假村”。
這對於這個時空的人當然是個新名詞,而經由從這裡出去的工匠傳述,似乎當真有許多新鮮玩意。而因爲他們只是對圖修建,具體內裡並不清楚,結果描述得迷迷糊糊,反倒引人遐思。
而更爲引人遐思的則是度假村的主人阮玉。
這個女人,似乎自打進入人們的視野就充滿了傳奇色彩。
早年,她就在京城頗有名氣。當然,這種名氣主要是因爲她有個丞相的爹。而令她名聞遐邇的則是私奔事件,爲此,人們演繹了種種傳說,而偏偏她又嫁了京城四美之一的金玦焱。
金玦焱出身金玉世家,簡直是京城子弟敗家的典範,又是個混不吝,早年生生是打遍京城無敵手。但凡父母教育子女,都會說,如果你再這樣,就會像老誰家那小誰一樣人見人厭。
一個水性楊花,不守婦道,一個遊手好閒,揮金如土,於是就演繹了一場震驚京城的洞房花燭。
似乎自打那時起,圍繞倆人的話題就沒斷過。
阮玉“羣魔亂舞”了,金玦焱被媳婦身邊的丫頭爬牀了,金家遭難阮玉不肯出手相助了,金玦焱奔襲千里爲金家討回公道了……樁樁件件,直到阮洵入獄,阮玉自請下堂,人們以爲這倆人的故事就此終結,卻不想經過一個冬天的沉寂,鬧得更歡,金家唯一的嫡子一向對媳婦看不順眼一心休妻的混不吝竟然入贅罪臣之家。
如是又是滔天巨浪,浪的中心便是金玦焱的娘,以至於人們不得不時時把目光從據說是幸福溫馨的福滿多抽回來關注關注她,看看這老太太到底又弄出了什麼奇葩事,猜測這場婆媳之爭到底誰輸誰贏。
盧氏大約沒有想到,自己這幾番折騰恰給阮玉做了不花錢的廣告,於是人們在聽說種種傳聞之際,都想來瞧瞧這個當世惡媳婦到底有什麼本事,竟以殘花敗柳之身吸引了眼高於頂的富家之子,而不少女人還想着跟她偷學兩招,看看該如何拴住相公的心。
而金玦焱的狐朋狗友則負責幫着正面宣傳,還跟“挺盧”一方在不同場合擦碰出幾場辯論,再次引得街知巷議。
於是在這萬事俱備與防不勝防的種種作用下,阮玉的福滿多一開業就人員爆滿,空前盛況有點像每逢節假日就寸步難行的故宮。
因爲莊子佔地有限,阮玉把一切項目都設計得很微型,但是花樣多,有助於分散精力,加強人員流動,可還是以三處地方人滿爲患。
一是“哇哈哈小劇場”。
臺上演的並不是阮玉認定從頭到尾只有“咿”跟“呀”兩個唱詞的傳統劇目,而是很新奇的他們從來沒見過的古怪節目,比如此刻臺上只單立着一個人,丑角打扮,腦袋上繫着只碩大的粉色蝴蝶結,鼻上拍了粉,肩上揹着個又扁又大的包裹,翹着蘭花指,拿腔作調道:“有次我遇到一美人,一見我就說,大哥,我爲啥一見到你就有種見到大海的感覺捏?我連忙問,是不是覺得我特博大,特精深?美人搖頭,不,因爲我暈船,見到大海就想吐……”
臺下鬨堂。
當然也有不屑者,認爲粗俗。
阮玉倒覺無所謂,啥事都不是人民幣,哪能處處討人喜歡呢?
她特意將前世看到的段子都搬到臺上來,雖是抄襲,可是這種事,抄着抄着就習慣了。而且她在某種程度上還希望能夠藉此聯繫上來到這個時空的穿越人士,因爲以她個人之力,畢竟知之甚少,如果想將生意做大,必須汲取新的力量。而通過金玦焱,她更深刻的認識到人脈廣泛的作用,她對未來,有着更深一層的期待。
在人們的歡笑聲中,一碗碗桃花粥端上了茶桌。
金玦焱也不知怎麼遊說的老紀頭,這個一向淡泊又喜好隨意生活的老大爺竟是來到這樣的熱鬧場所,盡展所長。
看着人們臉上的驚喜,阮玉的心就像這三月欲待怒放的花苞,飽滿得發脹。
第二個熱鬧的場所是“烏龍競技場”。
烏龍是一隻只訓練有素的黑豬,所謂競技就是讓它們下水,然後根據信號攻克各個關卡。
上小橋,鑽木桶,繞彎道,頂花球,甚至還有高臺跳水……
看得人們這個振奮,尤其是孩子,又喊又叫又敲鑼的,幾乎要把天戳個窟窿。
旁邊又開了賭局,賭哪隻豬會最先到達終點。
阮玉受不了這種動靜,打算避開,卻有人圍住她,問一隻黑豬多少錢,要買回家當寵物,因爲阮洵帶着麥兜仿似無意的到處轉悠,結果幾乎所有人都被麥兜的靈氣給打動了,於是,新產下的豬仔又有了銷路。
阮玉心裡樂開花,表面卻不動聲色的把事情交給百順處理。
提起百順,不得不說說祝剛一家。
就在祝小蓮還在做着跟金玦焱花前月下的美夢之際,金玦焱上了門。
當時,宋嫂子已經提前進入成爲福滿多當家理事人的狀態,見了金玦焱,還以爲他終於擺脫了阮玉的監控,來跟自己女兒成就好事,當即樂開了花。
豈料他還帶來個人。
那人打量完他們一家四口,便點了頭。
金玦焱也點了頭,轉身就走。
“姑爺,姑爺……”
宋嫂子在後面喊,也不知喊的是誰的姑爺。
然而來人攔住她,給她看了樣東西。
她雖不識字,但認得那是賣身契。
母女二人尚自懵懂,祝剛已一跺腳:“敗家的娘們,咱家可是給你毀了!”
阮玉知道的時候,祝剛一家已經被人牙子帶走了。
金玦焱是這樣跟阮玉解釋的:“若是早跟你說了,你一準不同意。可是人家已經點明瞭意思,今後就算勉強相處,也難免夾生,不如早早賣了。她家女兒不是命中註定要給人家做小嗎?我特意囑咐人牙子給他家尋個這樣的去處……”
他笑得很純良,也很邪惡,阮玉卻知,如此需要妾室的人家又會是怎樣的人家?祝小蓮此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