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朱家的江山, 用不着你來操心!”
朱驍一甩袖子,就要離開,溫香急忙抱住他的腿, 哭訴:“陛下深情款款, 一片赤誠, 然而既可惜玉, 爲何不可憐香?”
朱驍怒極, 毫不客氣的邁步就走,溫香緊抱住不放,遠遠望去, 就像一塊被甩動的抹布。
此刻,什麼臉面也顧及不得了, 縱然不能使藥力發揮作用, 也要把委屈一吐爲快, 務必讓他絕了對那賤人的念想!
“陛下,你爲什麼就放不下她?你可知你留在寧安宮的男人, 你一直使人細心照料的男人到底做了什麼?”
朱驍猛然停住腳步,定定看她,目光是她從未見過的熱切。
她頓時心神一震……成功了,她成功了……
身子不覺開始顫抖,以最柔弱無骨的姿態靠近了朱驍, 聲音變得如同催眠般夢幻:“陛下外出征戰的那兩年, 他們一直住在一起, 你心心念唸的女人還懷了他的孩子……”
“小玉懷孕了?”朱驍的聲音更加夢幻。
溫香雙目放光, 神色嫵媚又透着勢在必得的猙獰:“是的, 直到客棧失火的那一天,她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孕了……”
沒有想象中的身形搖晃。
的確, 藥力已經開始發作,他已經沒工夫思考這個晴天霹靂了。稍後該是他二人的纏綿,於她早已渴望許久的龍牀上翻雲覆雨,烈火乾柴。
她會誕下皇子,會成爲這個新立王朝的皇后,自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她的兒子會被立爲太子,受衆人擁戴,成爲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人!
阮玉,這一切的一切,豈是你一個自以爲是的賤人所能肖想的?
溫香暗自高興,目光更加殷切,呼吸也開始急促,手有意無意的在他的腿上滑動,漸漸向上探去……
“你是說,小玉懷孕了……”朱驍重複,彷彿夢魘。
“是的,陛下,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
心裡想,朱驍這是什麼命啊,英姿朗烈的一個人,卻是跟綠帽子結下了不解之緣,居然一直頂到現在。
不過沒關係,就讓我安撫你受傷的心吧……
她緊而柔軟的挨着面前的人,微微扭動,似是想化作一條蛇,將他盡皆纏繞,話語彷彿一股氣流,熱而黏的向上攀升:“就算是現在活着,這麼多年過去了,怕是也不能爲陛下守着貞潔吧?”
“那麼你呢?”朱驍垂眸,神色蠱惑。
溫香覺得被催眠的是她,中了春|藥的也是她,否則身子怎麼會不聽使喚的顫抖,連聲音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陛下,自是可一試,便知……”
她嬌怯的將臉貼在他的大腿上,幸福的閉上眼睛……
“可是小玉有了身孕,你是怎麼知道的?”
一道聲音輕飄飄的落在深金厚絨地毯上,卻彷彿重如千鈞,她的心頓時打了個悶雷。
阮玉有孕,擔心朱驍一旦得知就會前去迎接壞了他們的計劃,她與杜太監特意將此事瞞下,結果……
這下糟了!
“溫香,你還沒有告訴朕,小玉有孕一事,朕尚不知,你是怎麼知道的?”
朱驍語氣慢慢,然而每一個字都像是敲擊在她心上。
溫香開始顫抖,不可遏止。
“說!”
“陛下……”溫香悽喊,這回是真的淚如雨下。
然而即便在此刻,她還想着藥力怎麼還不發作,一日夫妻百日恩,到時就算是……
豈料脖子一緊,人便被朱驍直接從地上提了起來。
四目相對,他的眸中只有怒火,而他的手正正卡在她的頸間,指尖的粗糲摩挲着她的細嫩,是她渴望已久的肌膚之親,可是此際卻讓她渾身戰慄。
“陛下……”集中全力楚楚可憐。
“哼!”朱驍厭惡一哼:“你總跟朕提從前,朕也正是看在從前的份上,才容忍你到現在!你以爲你給朕用了醉春宵朕就會聽從你的擺佈?”
“陛下……”溫香瞪大眼睛,極度震驚。
“告訴你,朕不會上第二次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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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就是因爲這醉春宵,害得他跟小玉七載分離,他豈會兩次掉進同一個陷阱?所以當溫香靠近了他,竭力將脂粉氣送進他的鼻子,他就想冷笑,就想掐住她的脖子……
任她詆侮小玉,不過是想誘使她放鬆警惕,因爲有些事他已摸出端倪,就等着以她做餌,然後一網打盡,卻不料得知了個驚天的秘密。
原來他只以爲溫香與宮中暗藏勢力勾結謀圖皇后之位,原來他只以爲謀害小玉的人是遺留在京中的大盛餘孽,以至於這些年他不惜耗費軍力民力搜尋、剿滅一切可疑之人,卻不料,阮玉的失蹤竟與她有關!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那場沖天的大火……
原來陰謀在更早的時候就開始了……
原來他並不是她的目標,小玉,纔是她真正的獵物……
溫香聽到自己的頸骨在他掌中咯咯作響,她已艱於呼吸,頭一陣陣的發暈,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就連手的擡起都是那麼費勁。
“陛,陛下……”她去拉他的手。
“哼!”金玦焱手一用力,溫香的臉旋即呈現一層死色:“你以爲朕當真什麼也不知道?早在你假意受傷撲倒在朕的馬前,朕就留意你了。只是朕沒想到,你居然如此大膽,竟敢謀害小玉的性命!”
“陛……皇上……”
“如今想來,倒是朕瞎了眼,朕怎會以爲一個膽敢跟啓帝勾結的人家會養出一個純良的女兒?”
“皇,皇上……”溫香驚恐的瞪大了眼。
“難道不是嗎?在啓帝派兵跟朕對陣軍前時,是誰爲他提供輜重跟軍糧?在朕圍困京城之際,又是誰助啓帝逃脫?京城銀莊這麼多,爲什麼單單匯豐錢莊可以明目張膽的放印子錢?而若說貞潔……”
他陰陰一笑,原本明烈的面容霎時如同地獄閻羅:“啓帝逃往長陽之前,本想將錢財劫掠一空並殺人滅口,是誰爲表忠心,獻上待字閨中的女兒?”
“皇上,”溫香慘叫:“香兒是逼不得已……”
的確,她是逼不得已。因爲當時啓帝的敗勢已經相當明顯,而她也就在那時打起了朱驍的注意。
既然要獻美,爲什麼不獻給朱驍?
她甚至有了計劃。
可是她的父親目光短淺,非要拿她做護身符。
當然,也並非鼠目寸光,因爲她不過是個女兒家,這樣的身份,縱然她是再世諸葛,也不會得到家族的重視,災難面前,她僅能充當個犧牲品。
啓帝跟她春宵一度,第二日就逃了。倒是沒有牽連金家,可是也沒有帶上她。
那一刻,她簡直恨透了世間的所有男人。她要找到朱驍,她要控訴家族的罪惡。
聽說朱驍即將入京,她覷了個機會,從說是給未來娘娘打造的小樓實際是幽閉她的小黑屋逃走了。
家裡怕她報復,捲了金銀,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夜之間,她失去了所有。
而這一切,都是爲了朱驍。可是他,他爲什麼這般看着她,還帶着冰冷的嘲笑?
“逼不得已?朕看你心甘情願得很!”
“皇上是爲了這個,纔對香兒無法垂憐嗎?”
閉眼,長睫顫動,委屈的淚水像露珠般滾落。
此等情景一定動人極了吧?啓帝那老色狼不是還誇她有着後宮女人都沒有的韻致,足以令天下男人心旌搖盪?
而當初,朱驍就是因爲阮玉失貞纔想要休妻,可到最後,還不是容忍了阮玉的喪德敗行?而她,她本就是冰清玉潔啊。
卻只聽得朱驍大笑,繼而轉爲狂笑:“溫香,你爲什麼總是感覺那麼好?不錯,早年,朕是迷戀過你。可朕不說了嗎?那是朕瞎了,以至於你的一點小手段,朕明知是騙朕的,依然心甘情願的任你耍弄。然而上天讓我遇到了小玉,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這一生到底在等待一個怎樣的女人……”
他的眸子微露迷茫,臉上是溫香從未見過的溫柔,於此同時,他的手微鬆。溫香得了個喘氣的機會,不禁劇咳,然而依舊不忘嘶喊:“她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念念不忘?”
“你不配知道!”朱驍的手重又一緊:“你少提她,你對她一絲一毫的念想都是對她的玷污,你不配!”
溫香被甩落在地,大口喘氣。
此刻,她設計的衣裙已如願大敞,露出保養精細的身段。秀髮也紛紛散落,醉春宵香氣四溢,簡直交織成一片旖旎的春|色。
可是那人,自始至終沒有看上她一眼。
她冷笑,細齒將脣瓣咬得沁血:“就算她再高貴又怎樣?就算你再思念她又怎樣?她已經死了。尹金說得對,你這一生,註定要嘗受生離死別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