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揮劍破雲引鳳遊(1)

“自從年初以來,太后娘娘的身子一直抱恙,徐妃娘娘的身子也不好,便是這心月狐危及角木蛟與箕水豹二星。”欽天監司儀張瑞成畢恭畢敬道,“太后娘娘乃是國母,主角木蛟星,徐妃娘娘乃是攝政王之妻,主箕水豹星,此二星隱隱有黯淡發烏之象,而心月狐星近來卻光輝異常,該星位於東方星宿,對應京城東部,是否近日有城東的貴人進宮呢?”

李長心裡一驚,忙望向玄凌,低低道:“城東……莫非是太學禮官朱成朱大人的宅邸?”

玄凌且驚且疑,沉思着望向張瑞成:“朕聽聞,徐妃的身子一向都不大好,是否也是心月狐星的緣故?”

“皇上明鑑,請問那位貴人是否與徐妃娘娘私下有所往來?”

玄凌不知所以,只望着李長,李長微一思索,忙道:“皇上,那陶夫人與徐妃娘娘素來親近,怕是朱大小姐與徐妃娘娘有所往來。”

張瑞成長長嘆息:“果真如此,那是徐妃娘娘長年累月受到心月狐星的影響,前幾年箕水豹未曾如今日這般衰落,是因爲攝政王陽氣正盛,爲徐妃娘娘阻擋了星象直衝,眼下攝政王出征,箕水豹星暴露於心月狐星的威懾之下,自然轉爲黯淡,且有日漸熹微之象,怕是大凶!”

玄凌蹙眉道:“如你所言,該當如何?”

“心月狐星同時危及角木蛟與箕水豹,是因爲錯處其位,若十日之內,心月狐星遠離京城,歸回本位,則太后娘娘與徐妃娘娘可漸漸痊癒了。”

玄凌緊緊迫視張瑞成的面容,見他有板有眼、不卑不亢,不由低低嘆氣:“朕明白了,你下去吧。”

待到張瑞成出了儀元殿,李長忙道:“皇上,這事兒可怎麼辦呢?”

“遠離京城……”玄凌摸着下巴陷入深思,面上似有譏誚的笑意浮起,“撫遠將軍……”

“皇上?”

玄凌忽然冷冷一笑,向李長道:“你與朕,從小一起長大的,是嗎?”

李長不明所以,忙恭敬道:“是。”

“朕對你,一直信任有加,是不是?”

“承蒙皇上信任,是奴才的福氣。”

“朱柔則犯了形象相沖,不論是真是假,都是在爲難朕,朕若信了,朱柔則便要出閣,朕若不信,便是不孝,更不配做這一國之君。真是厲害!”

李長不知如何接口,只垂了頭不敢言語。

玄凌猛地一拍桌案,驚得那雙龍趕珠茶盞一跳,有碧綠色的茶水潑灑在案上,膩膩糊糊的讓人厭煩不已:“既然如此,那朕便要出宮!”

“你說什麼!”朱成璧聞言,險些摔落手中的奏摺,“皇上從神武門出去了?”

“是!李敬仁李大人得了消息趕緊去追皇上了,讓奴才來稟報太后娘娘!”

朱成璧勃然大怒,斥道:“現在倒知道追了!那神武門的侍衛都是做什麼吃的,怎能容許皇帝私自離宮!”

那侍衛唬得了一跳,忙道:“太后娘娘息怒!奴才們哪裡攔得住皇上!皇上氣勢洶洶,說誰敢擋路,就……就殺無赦!”

朱成璧越發動怒,狠狠一掌劈落身側的紅鑲金龍鳳呈祥花瓶:“不準大張旗鼓地搜,是要讓臣民們都笑話哀家麼!告訴李敬仁,一日之內給哀家找到皇帝,如果找不到,叫他提着人頭來見哀家!”

那侍衛聞言驚慌失措,重重叩首道:“是!是!奴才知道了。”

“還不快去!”

待那侍衛連爬帶滾、狼狽地出了頤寧宮,竹息忙上前安慰道:“太后娘娘勿要動怒,身子要緊。”

“你也知道身子要緊?皇帝怎麼拋諸腦後了?爲了一個朱柔則,不惜與哀家反目!哀家是白養了他十三年!”

突然一聲極嘹亮的馬嘶在殿外響起,朱成璧正疑惑,卻是竹語匆匆掀了簾子進來,屈膝道:“太后娘娘,真寧長帝姬來了。”

朱成璧轉眸看去,是真寧提着裙裾奔進來,湖藍色的抹胸長裙如漾着海水的明光撞入眼簾,那樣水滑清淺的色澤,讓人心頭有一絲一縷的安寧生出。

真寧福了一福,扶着朱成璧的手臂道:“兒臣方纔在南苑賽馬,聽說皇弟擅闖出宮,曉得母后要動怒,所以趕緊過來了。”

朱成璧望着真寧光潔飽滿的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不免有些心疼:“且不說你的瑰儀殿離頤寧宮不近,那南苑更是遠了去了,你一路策馬匆匆過來,也不怕累着?”

真寧緊緊握着朱成璧的手,輕言軟語道:“母后正在氣頭上,兒臣哪裡顧得了那麼多,母后勿要生氣,皇弟只是一時間意氣難平,想通了便也好了,兒臣會帶着松香一同出宮尋找。再說,李長跟着皇弟,也不會出了差錯。”

語畢,真寧微微一福,心急火燎地出了頤寧宮。

朱成璧望着真寧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無限感慨,自己對玄凌與真寧是不一樣的,爲玄凌的帝位、爲他來日的親政,自己嘔心瀝血,費勁了周章。而對待真寧,遠不及那般盡心盡力不說,甚至多番利用,只爲玄凌登基做足了保障。事到如今,反倒是玄凌與自己翻臉相向,不顧母子之情,而一直默默無聞幫着自己的真寧,卻是那樣的貼心知意。

都說女兒是母親貼心的小棉襖,但自己從未對真寧有多重視,直到這一刻,才明白過來。

朱成璧心裡一酸,有薄薄的霧氣在眼底瀰漫開來,她揚一揚眸,想要盡力將那淚光收入眼底,不知怎的,迷濛間,似乎看到了當初的情景,自己以一紙婚約逼迫真寧,在玄汾的滿月禮上配合自己演戲、好將紅棗蜜有毒一事盡皆嫁禍給夏夢嫺。真寧那慌亂如小鹿一般的雙眸,是如何做到鎮靜自若,將那盞紅棗蜜端到自己面前?

心底忽的一軟,似被精緻的立領上極細膩的風毛拂過,朱成璧緊緊攥着蹙金撒乳煙的帕子,靜靜流下了眼淚。

城東朱府,玄凌踩着李長的背,忽的躍上院牆,兩手緊緊攀着青瓦,探頭向裡面一看,只見一名丫鬟匆匆向門前的家丁道:“大小姐要去萬寶閣了,你好生準備着,大門口弄敞亮了,人也精神着點!”

那家丁點頭哈腰,陪着笑道:“敢問姑娘,大小姐上午不是剛剛去過麼,怎的又要去啦?”

“你懂什麼!大小姐要出閣,自然要多置辦一些珠寶首飾!太后娘娘的旨意不是宣過了麼!羅嗦什麼!”

玄凌心中一刺,打定主意,從院牆上溜下來,吩咐李長道:“咱們去萬寶閣。”

因是第一次出宮,李長有些好奇,滴溜着眼睛四處亂轉,打量着這熙熙攘攘的人羣和兩旁林立着的各式各樣的店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不絕於耳,偶爾還有一兩聲悠長的馬嘶長鳴,叫賣聲、嬉笑聲更是互相應和,在那顏色鮮豔的樓閣飛檐之上縈繞着,倒也是一番泱泱盛世之景,好不熱鬧!

玄凌皺一皺眉,催促道:“走快點,東張西望的看什麼呢!”

李長一凜,下意識道:“皇……”見玄凌厲厲一道目光掃射過來,李長忙捂住嘴,低低道,“少爺,咱出來這樣久,怕是老夫人要急了。”

“管那麼多做什麼!”

在萬寶閣外徘徊許久,遠遠見到一隊人馬過來,路上的百姓紛紛向兩側避讓,讓出一條路來。

玄凌心中有數,想一想卻又向一旁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婦人問道:“你可知道來的是什麼人?”

那老婦人笑道:“看這馬車的紅瑋與描着銀漆的華蓋,應該是皇親國戚了,這樣大的陣仗,除了攝政王也只有城東朱府了。”那婦人凝神細細思索,“不過攝政王出府,一般都是要提前清場的,排場也更爲威風,這麼看的話,該是城東朱府了。”

玄凌冷哼一聲,也不接話,只目不轉睛地盯着那轎子,不一刻,已來到萬寶閣前,轎簾被一側的丫鬟掀起,朱柔則扶着侍女的手臂款款出來,今日她着一襲撒煙水霧的輕羅百合裙,披着一件石青色灰鼠皮鵝羽大氅,不施粉黛,格外的清雅秀麗。

朱柔則舉步要進那萬寶閣,忽然遲疑一下,目光如連澤水霧一般緩緩漫過,猛地看見了人羣中的玄凌,幾乎是要嚇了一跳,慌忙收回了目光。

翠兒低低道:“大小姐怎麼了,掌櫃的可等着您呢。”

朱柔則略微踟躕,忍不住再望了一眼,卻沒有看到,心裡不覺疑惑,以爲是自己方纔看錯了,不知怎的,頰邊有些微紅,心裡又有些空落落的,忙扶着翠兒的手進了萬寶閣。

在萬寶閣中揀選了幾件首飾,朱柔則只是心不在焉,正握着一支翡翠鑲金銀鳳求凰扁方瞧着,卻似乎覺着身旁有人走近,微一回首,卻對上一雙墨黑色的眸子,不由倒退兩步,見是玄凌,慌忙就要俯下身去,卻被一把拉住。

玄凌低低道:“你的侍女被李長拖住了走不開。”

朱柔則心裡噗噗亂跳,頰邊已經緋紅起來,只低頭看着玄凌那一襲海水綠繡着祥雲的長衫,他身上的龍誕香由着閣中的暖氣一薰,越發濃烈起來,似在周身盤旋。

朱柔則輕輕道:“你怎麼來了。”

“想見一見你。”

朱柔則臉紅得厲害,似染了極鮮妍豔麗的胭脂,作勢便要掙開雙手:“我就要遠嫁邊陲了,你我不能有瓜葛。”

“撫遠將軍李成楠之子李元傑麼?你都沒見過他,你肯定他會喜歡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宛宛!”玄凌急道,“你看着我,看着我!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世間萬物,貴在相知!北風知曉梅花的心意,你又怎不會知你我的心意?你憐惜梅花,憐惜北風,憐惜自己,但眼下的情狀,你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有半分是在憐惜自己?”

朱柔則一下噎住,對着玄凌清澈的雙眸,不知如何接口,遲疑間,周遭的人事恍若不見,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皇上小心!”突然是李長的一聲驚呼如炸雷響起。

玄凌猛地回首,見一青衣蒙面人握着長劍撲向自己,忙一把抽出牆上掛着的一柄蟠龍寶劍迎了上去,刀劍鏗鳴,似有火星四濺。

那青衣人見一擊不成,封劍護身,冷冷笑道:“皇帝!你原還有幾分能耐!倒是我小覷了你!”

玄凌喝問道:“你是何人!”

“你派人攻我鬲昆!我今日便要取你性命!”

玄凌一驚,喝斥道:“膽敢行刺朕!你可有那個能耐!”

青衣人冷笑連連,也不答話,握着長劍就刺了過去,那劍如橫空出世的游龍,裹挾着寒氣逼來,劍星一抖,竟似要變換出九把利劍,激起的白茫茫的寒意如破空一般,勢不可擋。

玄凌將朱柔則掩在身後,一個鷂子翻身,躲過那劍鋒,忽的揮劍向上,迅疾如電光破雲。青衣人見勢不好,腳步一變,整個人向後翻倒,再一個側身,左腿帶着風聲迅疾地掃了過去,玄凌沒料到他這樣快的招式,匆忙封劍去擋,卻被那強大的力道生生推出丈許開外。

落地的一瞬間,又有四名青衣人翻身而入,其中一人運足氣力,直刺向一旁的朱柔則,口中道:“此人不是皇后也是妃子,殺了她,爲我死於戰場的鬲昆兒郎祭奠!”

玄凌大喝一聲,眼睛血紅,幾乎是不顧自身安危,劍光一閃,便衝了上去,那劍甚爲兇悍,力道又足,有玉石俱焚之象。但是,那人不欲相讓,亦是殺紅了眼,目次欲裂、甚爲可怖。

刀光一閃,鮮血四濺,玄凌緊緊護在朱柔則身前,一劍貫穿了那人的胸膛,左手則死死握住那劍,淋漓的鮮血從手中滲出,瞬間已染紅了長衫。

朱柔則愣愣望着玄凌,緊緊扶住他的左臂,迷濛間,心底似有什麼被激烈地觸動。

另外四名青衣人震驚之餘,卻不曾退讓,再次舉劍撲來,玄凌一把推開身前奄奄一息的刺客,死死擋在朱柔則身前,刀劍相逼的一瞬,玄凌忽的一笑,似在呢喃低語:“你的舞,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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