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追着戰爭跑,
是戰爭咬着你的命脈,
不肯鬆牙。」
廢墟廣場。
硝煙四起,焦土灼熱,破碎的鐵片和半熔的鋼骨遍佈四野,彷彿整個世界都被打上了戰爭的烙印。
司命、信奈、林婉清、娜塔莎、赫爾曼——五人並肩而立,面色凝重,腳下焦黑的土地彷彿正一點點將熱度傳入骨髓。
正前方,那頭令人窒息的怪物——
機械要塞巨人,從煙塵深處踏步而出。
它宛如一座鋼鐵構築的末日神像,雙臂改造爲高頻鏈鋸與加特林複合炮,肩膀上鑲着兩座火箭巢穴,噴吐着灼熱氣流;
履帶式下盤緩緩轉動時發出如同戰鼓轟鳴的沉響,每一次踏地,都震得地磚碎裂、空氣微顫。
它的頭部無面,只有一道橫貫式的紅色瞄準鏡,如一隻在廢土中冷漠巡視的神明之眼。
——戰爭本身,醒了。
馮布蘭克那嘶啞的金屬咽喉聲在耳畔炸響,如鏽鐵刮過骨膜,帶着荒誕的冷酷:
“試驗開始。”
“衝鋒模式……加載中。”
——轟!!!
下一秒,機械要塞巨人引擎怒吼,整個上半身猛然前傾!
履帶燃起熾熱火焰,地面碎裂開花,它像一列失控的坦克——攜帶着毀滅的重量,猛衝而來!
鏈鋸臂揮舞,巨大的刀刃撕裂空氣,激起狂暴氣浪,鋼鐵在呼嘯,空氣在哀嚎,像整個戰場都在爲這一擊屏息!
司命瞳孔一縮,猛喝一聲:
“散開!!!”
五人瞬間爆發,各自騰身而起,分散四方!
信奈腳步如電,身形如影掠地而起,武士刀出鞘,寒光炸裂,宛如月下流星。
娜塔莎翻滾起身,雙槍一左一右飛旋轉動,槍口熾亮,踏地翻身,躲過飛濺碎石間不忘一記反彈射擊。
赫爾曼動作沉穩,腳步沉實,雙臂一開,秘詭紋現,揹負血棺的少女無聲咆哮,
擋下連帶的衝擊波與彈片風暴,身後的棺材爆發微光,彷彿隨時準備釋放其中封存的惡意。
林婉清臉色慘白,額角冷汗直冒,卻死死跟着司命,不退半步,手中筆記本被她緊緊護在胸前,那是她在絕境中最後的精神錨點。
而司命,撲身旋轉,撲克牌指間飛舞,隨時準備以卡組臨戰——
他嘴角帶着冷笑,步伐精巧,像在戰場上跳一場拿命賭輸贏的舞。
——
轟!!!
機械要塞巨人驟停半秒,鏈鋸臂高速旋轉,“咔咔咔咔”如同神祇咆哮,目標鎖定信奈!
瞄準——橫掃!
那一臂巨大如牆,風壓如炮彈,足以將一棟樓直接削平!
信奈面無表情,眼神卻如刀如雪!
她單膝下蹬,右腳猛然踏裂地面,一躍而起!
武士刀寒光一閃,斜斬如電!
——
金屬交擊!
轟然巨響!
信奈的身影被巨力震飛十數米,落地後後退三步才穩住身形。
她的右臂虎口已經開裂,鮮血順着指縫滑落。
但她沒有退!
她站穩,低聲吐息,刀尖一轉,眼神冷得像穿透子彈風暴的冰川:
“這一刀——還沒算完。”
鏈鋸巨臂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切痕。
機械要塞巨人頓了一瞬,像第一次意識到對手並非毫無威脅的蟲豸。
它發出一聲金屬咆哮,頭部瞄準鏡浮現出紅色警報線條。
地面上,一顆閃爍紅光的地雷被它履帶激活,爆炸聲在廢墟中擴散,彷彿點燃了整座戰場的死亡節奏。
馮布蘭克聲音再次響起,語調帶着一種可怖的興奮:
“熱身結束——”
“正式開火——開始。”
戰鬥,正式進入焦灼階段。
鋼鐵咆哮,殺機重啓。
生與死的試煉——纔剛剛開始。
馮布蘭克的聲音冰冷而機械,彷彿從戰場深處的廢鐵堆中爬出的亡靈低語:
“第一輪……觀察中。”
“膽敢迎擊者……評估中。”
司命的瞳孔微縮,迅速洞察其中規則。
他看清了——
每次衝鋒結束後,要塞巨人會以“最近”或“反抗最激烈”的目標爲中心點進行下一輪鎖定。
如果無人迎擊,衝鋒雖減速,卻改爲隨機覆蓋區域炮擊,殺傷不可預測。
若有人硬抗,雖有風險,但巨人的攻擊邏輯將被鎖定,可爲整體爭取喘息之機。
典型的“膽小鬼博弈”。
迎擊者,成爲犧牲的誘餌;迴避者,卻承擔不確定的清算。
——每一輪衝鋒,都是一次必須下注的生死對賭。
塵土尚未落盡,空氣仍帶着炸藥的焦糊味與油脂的薰灼灼熱。
第一輪衝鋒後的廣場,宛如戰神踏足後的焦土祭壇。
履帶碾壓過的地面殘留滾燙鐵渣,碎石之下埋着未爆彈的餘燼,
所有人都像踩在一座隨時可能崩塌的火山口上。
馮布蘭克的軀體微微前傾,鏈鋸臂低垂,轟鳴如獸喘。他彷彿在等待,等待下一批“反應”。
司命冷靜地權衡數據,推演最佳反應策略,聲音壓得極低:
“迎擊者,小概率存活,全隊壓力下降。”
“全撤退,短期安全,但隨之而來的是——無規律炮擊。”
他眯起眼,嘴角卻勾出一絲帶着賭徒味道的冷笑:
“有趣啊……馮布蘭克。”
“你到底,是神經工程失敗的瘋子,還是賭場操盤手?”
風沙拂過他睫毛,遮不住眸中的戰意。
信奈的手,早已搭在刀柄上,眸光冷厲,沉聲道:
“要試探麼?”
司命沒有回頭,只是側過臉,輕描淡寫地問向身邊人:
“娜塔莎,願意陪我跳一曲嗎?”
娜塔莎笑得張揚,銀髮在火光中躍動,她將雙槍輕拋,旋轉落入手中,像舞會前調絃的絃樂手:
“樂意至極,紳士先生。”
“不過,我可不保證只跳一支。”
馮布蘭克的瞄準系統迅速切換。
“第二輪衝鋒——啓動!”轟——!
引擎高鳴!
地面震動如雷霆落地!
要塞巨人再度啓動衝鋒模塊,履帶怒嘯着撕裂地面,背後噴口噴涌出滾滾蒸汽與焚燒的壓縮氣體!
巨大的鏈鋸臂高高揚起,目標鎖定信奈與娜塔莎!
這一次——它不再試探,它要撕裂!
信奈早已躍起,腳步如風般飛掠,利刃反光如寒月臨空。
刀光如瀑,斜斬而出!
鏈鋸呼嘯對撞!
金屬碰撞聲刺破鼓膜!刀鋒擦過鋸齒飛濺火星!
信奈左臂震得發麻,虎口迸裂,但她雙腳穩穩落地,如同冰上起舞!
與此同時,娜塔莎如鬼魅般貼地滑行,雙槍連發,子彈高速旋轉,射入要塞胸口金屬間隙!
轟!轟!轟!
小型爆破彈命中電纜核心,激出一片火花,連帶電流短暫迴流!
要塞巨人身形一頓,攻擊動作滯澀了——零點八秒!
這,就是破綻!
司命一躍而起,甩出三張撲克牌!
紅桃【灼燃】、黑桃【延滯】、方塊【倒向】!
爆炸、延遲、電擾——三段打斷鋪展開來!
信奈、娜塔莎迅速側跳拉開!
赫爾曼從側翼接應,將林婉清瞬間拉進廢墟掩體後。
——第二輪衝鋒,被強行打斷!
但代價亦慘烈。
信奈左臂傷口噴血,整條袖子被染透;娜塔莎左肩護甲燒灼凹陷,皮膚焦黑;司命腳踝劇痛,略顯踉蹌。
風中,馮布蘭克的機械之眼閃爍紅光,緩緩低頭。
“……記錄:戰鬥因子干預成功。”
“犧牲代價確認——接受。”
“第三輪,調整方向——加強強度。”
司命擦去嘴角血跡,冷笑一聲。
“那我們,也該再加點籌碼了。”
風吹起血霧。
戰鬥,沒有盡頭。
唯有——前進。
馮布蘭克發出一連串宛如齒輪斷裂的金屬咆哮:
“抵抗者——編號標記。”
“下輪,優先消滅。”
那聲音像從某部老舊鍊鋼廠的地底傳來,混雜着鏽蝕、蒸汽與咽喉深處的電火花,一字一頓地灌進每個人的耳膜。
司命咧嘴,拇指摩挲着撲克牌邊緣,嘴角的弧度冷峻得近乎挑釁:
“嘖,看來我們成功吸引了這頭戰爭瘋子的注意力。”
信奈將刀平舉,輕輕一抹,血痕被鋒芒劃裂飛散。她目光如寒霜凝霜,不帶一絲波瀾。
娜塔莎低罵一聲,甩出彈匣,換上新的鍍銀穿甲彈,彈殼落地清脆響起,彷彿爲地獄奏響的序章。
赫爾曼靜默地蹲下,調整重弩弧度,冰冷的眼神像夜間雷達鎖定獵物,毫無波動。
林婉清蜷縮在殘破水泥牆後,呼吸急促,雙手顫抖地抓緊小本子,
但雙眸死死盯住司命的背影,彷彿將理智全部寄託在那個身影上。
——空氣開始熾熱,像被蒸發的火油填滿了每一寸呼吸通道。
馮布蘭克的軀體高高揚起,巨型履帶碾碎焦土,彷彿整片大地都在呻吟。
黑煙滾滾從他背部噴射器噴出,蒸汽咆哮,鐵鑄的鏈鋸臂緩緩升起,閃爍着屠殺的光芒。
“第三輪衝鋒——鎖定抵抗者優先。”
他是審判者,是行刑官,是戰爭自身。
司命沉穩如石,神情冷靜。他知道——這一輪若不反擊,他們就會連反抗的權利都失去。
他抽出一張卡牌,卡面銀光乍現,鋒芒畢露:
【宿命賭徒的輓歌】。
他輕聲咒語低吟:
“切割序列——啓動。”
撲克牌應聲飛出,宛如銀刃扇形扭轉,交錯飛射!劃破空氣,在要塞巨人的衝鋒路徑前爆裂開來!
卡牌所過之處,地面涌起凌亂氣浪,形成一道道臨時“風壓切面”,精準封鎖了履帶的慣性推進!
馮布蘭克的巨型身軀被迫偏轉,鏈鋸臂在空中踉蹌一頓!
司命眼神一凝,立刻甩出第二張撲克牌!
灼燒牌——紅紋瞬燃,火線竄出,在馮布蘭克右臂鏈鋸關節處精準引爆!
轟!
鏈鋸關節冒出火星與焦油蒸汽,燒紅了整個金屬腕節!
馮布蘭克怒吼一聲,機械神經系統短暫短路,動作被強行卡頓!
信奈抓住時機,一記踏步騰躍,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流光!
刀鋒斬入巨人側腰外露的能量管線!
噗!
蒸汽轟然噴涌,像憤怒的野獸哮叫!
娜塔莎跟進,連射三枚爆破彈,精準命中肩部導彈倉!
碎片四散,震得巨人上身猛然後仰!
赫爾曼趁機繞至左側,設下簡易爆雷陷阱,佈下釘雷陣,封鎖退路!
林婉清在掩體中攥緊拳頭,瞳孔因高壓而收縮到極致,但她沒有後退,始終緊緊盯着戰場。
——
轟隆!!
馮布蘭克一膝跪地,履帶在焦土中爆出火花!
但他猛地撐地而起,胸腔震盪,肩部導彈巢翻轉齊開!
三十六發破片導彈鎖定戰場!
“衝鋒終止——全場覆蓋打擊模式切換。”
司命低吼:
“散開!!”
——
爆炸如流星雨降臨!
破片狂嘯,熾焰衝擊,金屬風暴席捲而下!
司命撲身滾入一處殘壁,手中撲克牌化作銀光旋盾,擋住迎面而來的鋼刺!
信奈低身一閃,刀鋒劈開飛彈,火星濺上臉頰,眸光不動。
娜塔莎翻滾入彈坑,反手射出震爆彈,擾亂火控系統。
赫爾曼引爆自設釘雷,反炸擾敵,順勢後撤!
林婉清死死壓低身形,藏在司命影子之下,雙脣緊咬,鮮血沿口角滑落,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
倖存。
但只是暫時。
馮布蘭克站在濃煙之中,眼中紅光再度亮起。
“抵抗者……優先級提升至‘永久標記’。”
“下次……直接清除。”
司命吐出口中砂石,冷笑一聲:
“很好。”
“這纔是賭局真正的開始。”
地面熾熱如爐,空氣如焰扭曲。
第三輪,僅僅是開胃。
真正的地獄,正在緩緩張開它的血盆大口。
「不是生者迎戰死亡,
是死亡,舉着火把,
一步步追上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