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衡點了點頭,這一路來,血玉一直沒有反應,唯一一次有反應是在鴛鴦林中,那次他們幾乎喪命,而這次,血玉再次有異像,他不敢想象慕長安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
“紅蘿那邊怎麼樣?”
雲初搖了搖頭,紅蘿的確恨慕長安,但是這次不是她抓的,若是她抓的,今日便不會這般,況且,她的恨那麼明顯,不至於抓了長安還要藏着掖着,若長安真的在她手裡,那麼她只會用長安威脅自己,而不是什麼都不做,這不符合她的性格。
那麼慕長安很有可能就進了院子裡,只是那院子既然那麼古怪,雲落就沒有發現人嗎?
“當初父親極其寵愛我,連我都不知道的秘密,雲落,自然也是不知道,或許知道,但是卻沒有進去過,畢竟,那個院子一直是在逍遙宮裡,是個忌諱。”
兩人思量着等日落天色昏暗的時候,藉着夜色溜出落雲居,只是有一點讓他們很奇怪,雲落一直派了人暗中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沒道理慕長安林了院子云落卻得不到消息,中間是不是落了什麼片段。
“啊衡,雲落會不會暗中設了什麼局,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讓我們入局,或者,他有更大的陰謀。”雲初說出了心中的猜測,雲落的心機,他早就體會過,若是他要給他們演一處戲,對他來說是很簡單。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雲落一直存着一份心思,想要找機會制衡他們,而慕長安就是那個機會,無論對於紀南衡,還是對於雲初,慕長安都是他們心尖上的人。
可是轉念一想,距離長安失蹤已經一天了,沒有道理雲落在這個時候還不亮出底牌。
“不,不是雲落!”
……
“雲叔,你就放我出去吧,我都在這裡待了一天了,現在天都已經黑了,再不出去,他們肯定會擔心我的。”
男子擡了眼睛輕輕的瞥了她一眼,隨即又低頭雕刻着手中的冰塊。
四四方方的冰塊在他手中好像活過來一般,握着小小的雕刻刀,一點一點,耐心的刻着。
慕長安見他不回答,也知道他的脾氣,他不想回答的,就算是拿着反正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說的,況且,她心裡有些隱隱的同情他,在這冰屋中,這麼多年,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都只有他一個人,況且,這屋子裡面,從來就沒有黑夜的說法,一天天,一日日,在多少白天背後的黑夜,黑夜背後的白天,他看到的都是一如既往的白日。
就算是疲倦了,孤單了,難過了,心痛了,他面對的也只有白天,慕長安心突然就疼了,爲眼前認真雕刻的男子心疼。
目光有些溼潤,“雲叔,這些日子,你都是怎麼熬過來的。若是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熬這麼久,我肯定會瘋的。”
男子停下手中的動作,看着她,“哎,打住,打住啊,小丫頭,你當我兒媳婦都夠了,不要在這裡可憐我啊,我老頭子還沒到需要別人可憐的地步,況且這裡有吃有喝,還不受世事煩擾,挺好。”
也是,世上俗事甚多,這裡,若不是這般冰天雪地的樣子,或許是一個世外桃源呢。
“丫頭,記住,自由是自己給的,心若是自由,哪裡都是你的天地。”
“心若是自由,哪裡都是你的天地。”慕長安重複着他的話,是她淺薄了,臉上隨即一副釋然的笑容。
男子見她領悟的快,笑了笑,又低頭雕着他的冰塊,神情甚爲專注,一點一刀,傾盡自己的力量。
慕長安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覺得甚是有趣,她本來腦子就靈活,認真的看了一番以後,也略微懂些皮毛,甚至有躍躍一試的衝動。
“怎麼,你想學?”男子轉頭道。
慕長安重重的點了點頭,期待着看着男子。
“想學?可以,只要你答應做我兒媳婦。”
慕長安一愣,兒媳婦?不說自己根本就沒有見過他的兒子,況且她一直愛的就是紀南衡,又怎麼會做他的兒媳婦,自己只是想學他的雕刻手法而已,平白搭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教就不教,我還不想學呢,我對紀南衡的心,可是不會變的,要我嫁給你的兒子,你死了這份心吧。”慕長安抱着雙手,將頭扭向一邊,拽的二五八萬。
男子笑了笑,看了她半響,又低着頭雕他的冰塊了。
沒過多久,一個小人兒栩栩如生,慕長安伸手摸了摸,見他沒有反對,將小人兒放在自己手心,反覆把玩着,看不出來,他的手藝還不錯,這麼一會兒,就刻了一個這麼一個可愛的小人,可是這人,怎麼看都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可是怎麼想都想不出來。
“這是我兒子!”
慕長安一怔,原來他說兒子是真的,只不過他的兒子,現在恐怕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了吧,看了看男子,若是有朝一日他見到自己的兒子,會不會認出他呢。
“這個小人送給你,就當做是一個念想吧,若是你有機會見到我兒子,告訴他,父親很想他,讓他不要恨,幸福的活着。”
男子一番話說的慕長安莫名其妙,可是卻沒有開口相問,畢竟是他的隱私,若是自己問多了,揭了他的傷心事,那麼他往後的日子又怎麼過。
而且,從她進來這裡就知道男子的武功遠在自己身上,他四十多年的功力在身,況且又在冰房裡練了這麼久,恐怕出去以後,沒有多少人是他的對手,可是他這麼高的武功也出不去,更何況自己呢。
“雲叔,我們真的出不去了嗎?”慕長安神色落寞。
“你可以出去,只是我,卻出不去了,雲家的人,進了這裡就出不去了,這裡被下了的禁忌,除非,有一個天命之人,還有逍遙宮宮主,兩人成親,新婚之夜,合兩人之力,便可以打破這個禁忌。”
慕長安一臉茫然,不明白他所說的天命之人是誰,還有這裡的禁忌,又是怎麼一回事,在逍遙宮待了這麼久,越來越發現逍遙宮中不僅僅只是權力和算計,還有不爲人知的秘密。
男子目光如火炬,上下打量着慕長安。
其實他心裡是有籌謀的,只不過眼前的女子太過於單純,起初他以爲她的單純只是她故意裝出來僞裝的,一日相處下來,他早就將她的心思看穿。
眼前的女子雖然有些小算計,但都是無傷大雅的,不得不說,他很讚賞慕長安,從她一進來時候的鎮定,還有看到自己時候驚訝過後的平靜,面對自己的不卑不亢,還有不會爲了自己要出去違背自己的初衷。
他原本打算將出去的法子告訴她,再將自己的內力傳授給她,可是想了想,畢竟才認識她一日,暫且留她兩日觀察觀察,看看她是否真的如同自己看到的一般言行一致。
“丫頭,這屋子背後連這一個小屋子,是廚房,好在有些食物,你會不會做飯,雲叔好久沒吃過別人做的飯菜了。”
“可是這裡能生火嗎?”況且這裡到處是寒冰,如果生火的話豈不就融化了嗎?
“小丫頭,我才發現你這般沒見識,這裡的可是千年寒冰,就算是你在四個角落都點上火把,這裡的冰也不會化的。”說完揶揄的看了她一眼。
慕長安吐了吐舌頭,轉身進了屋子,可是生了半天的火,卻也沒見半點火苗,倒是將屋子裡弄的濃煙滾滾,慕長安臉上手上都蹭了不少灰上去。
嘀咕了一句,她原本就不會生火,更別提在這樣一間寒冷的屋子,周圍又全是寒冰,拿着氣筒,吹了半響,還是沒有將火生起來,倒是把自己嗆的夠慘。癱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柴火,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丫頭,我說你這是要把我的屋子燒了不成,滿屋子的濃煙,嗆死我了。”捂着嘴,咳嗽道。
慕長安一抹眼淚,轉頭可憐巴巴的道:“雲叔,火點不起來,我想用內力的,可是我的內力被封了。”
雲叔搖了搖頭,鄙夷的看着她,拂了拂面前的濃煙,微微凝聚內力,聚集在掌心,出掌的瞬間,火苗迅速的往上竄。
火光映紅了慕長安的臉,連忙抽了幾根木柴放入火中,將火攏的更大些了。
雙手掌心向下,攏在火上烤着,冰冷的身子在此時纔有些緩和了,早知道這裡可以生火的話她就不用忍受那麼長的時間了,從一進來就應該生着火,吃着東西的。
原來她以爲這裡遠離世俗,她進來的時候雲叔又只拿了蜂蜜給她吃,又看他白髮白眉的樣子,她以爲他像紀南衡一般不食人間煙火,沒想到後面藏了一個小小的廚房。
廚房雖小,卻一應俱全,鍋碗瓢盆,柴米油鹽,該有的一件不少。
不過既然出不去,這些菜是從何處來的,還有銀魚,慕長安狐疑的看着雲叔。
雲叔被她看的心裡發毛,連忙繳械投降,“得了得了,我告訴你便是,這些菜都是我自己培育出來的,我進來此處的時候,便發現這裡有種子,便一直培育,剛開始都是失敗的,試問,又有什麼樣的菜能夠在寒冰的生長。不過,後來,還真的被我種出來了。”雲叔神色頗有些得意,領着慕長安轉了個彎便拐到了一處池子邊,池子冒着白色的霧氣,冰水寒冷無比,可是冰水上面,卻一顆一顆長着蔬菜,顏色極其翠綠,好像比在土裡長的還要好。
每一顆上面都有水珠,偶爾滴在水裡,發出叮咚的聲音,格外清脆悅耳。
慕長安被所看到的一切歎服,她這是第一次見菜還可以這樣種,不需要土,不需要溫暖的氣溫,只是一點點水,就可以長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