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吃飯了!”慕長安一筷子打過去,拉回楊銳的思緒,“怎麼,你認識對面那些人?”慕長安見他的目光投在對面,忍不住問道。
楊銳愣了愣,搖頭,“自然不認識。”拿起筷子,心裡卻暗付,那幾人,分明就是府中的人,大人是擔心他們出什麼事,暗中派了人跟蹤他們嗎?
可是,他們只出去買個胭脂水粉而已,何故派這麼些人,要知道,他們的身手可都是數一數二的。
吃了一口,便放下筷子捂着肚子,佯裝肚子疼的樣子匆匆下樓。
慕長安笑了笑,繼續吃她的醋溜蝦餃,餘光卻注意到了對面那桌,有一個男子也跟着下去了。
是去暗中聯絡了吧。
待楊銳回來,慕長安面的一盤醋溜蝦餃已經吃完,餘下的菜卻沒怎麼動。
楊銳提起筷子,扒了拔面前的菜,對於慕長安今日只用了些醋溜蝦餃的行爲有些不解,狐疑的道:“夫人,你可是不舒服,怎麼才用了這麼點?”
慕長安擺擺手,靠在身後椅子背上,懶洋洋的喝着茶,一口茶下去,纔不急不緩的道:“聽聞旁邊有一家點心做的甚是可口,我且吃着,我下去買點。”作勢就要起身。
“你要吃讓小二去買來便是,人那麼多,你又懷着身子。小二,過來。”大叫了一聲。
那店小二原本在樓下忙活着,聽到這麼一聲,急匆匆的奔上來,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客官,您需要點什麼?”
楊銳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道:“你下去旁邊買點點心上來。”
誰知那小二一聽便拒絕了,“客官,那家點心可是出了名的做的好,你看看外面,排着的那麼多人,小人就算是有心買也沒那麼時間,小人還要招呼客人呢。”說罷又來了一桌,那店小二一溜煙,沒不會便不見了人影。
“我去吧。”楊銳順勢就要起身。
慕長安眼珠子滴溜溜直轉,笑意盈盈的起來一把將楊銳按下去,“還是我去吧,好挑選口味。”
說罷不顧楊銳的反對抓起桌子上的銀子下樓了。
一路上,她都在注意觀察身後的人,果然,對面桌子上的人跟着下來了。
慕長安斜斜一眼,問了問店小二,便進了茅廁。
不得不說酒樓的茅廁可真是難以恭維,若不是慕長安着急想辦法,也不會堵着鼻子蹲在裡面了。
突然進來一位婦人模樣的人,她連忙抓住人家,給了些銀子,又在她耳邊說了些話,那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雖有猶豫,最後卻也點頭了。
慕長安探出一個頭,看着那婦人出去,只見方纔跟着她的那人跟着那婦人出去了。
慕長安低低笑了幾聲,果然,換了衣裳就是好,她現在這個樣子,看誰還能認出來。
除了酒樓,慕長安並不着急去約定的地點,反而去了成衣鋪,換了一身乾淨利落的男裝,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那老闆見她出手不凡,便知道來了貴客,忙一個勁的推薦店中的女裝,哪一款又是今年最流行的,哪一款又是最受姑娘小姐喜愛。
慕長安都一一拒絕了。
那掌櫃見她出去的背影,搖搖頭,嘆息道:“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麼不愛女裝呢?”
而話說那楊銳吃飽喝足,也不見慕長安歸來,挑了挑眉頭,這點心竟然如此好賣嗎?這麼久也不見人出來。
搖頭嘆息之間,方纔跟着慕長安下去的那侍衛便急匆匆的跑上來,只見一把抓住楊銳,道:“夫人不見了。”
楊銳一驚,筷子上的茶掉了一地,“什麼時候的事?”突然想起來她的神情,怪不得一直堅持自己買點心,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我見夫人進了茅廁,卻半天沒有出來,後來出來了,我跟着她出去,最後卻發現不是夫人,夫人定是和那婦人換了衣裳逃了。”
楊銳這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出來的時候紀南衡千叮嚀萬囑咐,一步也不能讓她離開,他以爲她真的想去吃點心,況且又在門外,便沒起疑心,沒想到卻這樣跑了。
若被紀南衡知道他將人生生弄丟了,指不定怎麼懲罰他。
“大人他們此時在哪裡?”楊銳忙問道。
“大人帶着人在酒樓外面,雲公子在另外一條出城的路上,現在就希望他們能夠找到夫人。快些去告訴大人吧。”說完回身照顧桌子上那幫人。
楊銳見到離酒樓不遠處的紀南衡,又看了看他身邊的楊仕,心中有些發慌,卻還是走了過去,一抱手,便跪在了地上,“大人,我弄丟了夫人,請大人責罰。”說完作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紀南衡臉上黑了一圈,卻沒有的表現出來,壓了壓情緒,看了身旁的楊仕一眼,淡淡的道:“也不怪你們,就是我們一直在這裡,也沒有看見她出來,她定然是換了裝扮的。她素來極愛扮成男子模樣,你們留心去追。”
“還不快去找人。”楊仕見弟弟還愣在原地,不由的出生斥責。
此事事關重大,若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家大人只怕又一次奔潰。
身爲大人的貼身侍衛,他不想看到幾年前的那一幕發生,亦不想看見慕長安出什麼事情。
衆人一路上排查,卻也沒有找到她的蹤跡,就在衆人焦頭爛額的時候,卻遇見了雲初他們。
“啊衡,長安可能出城了!”
紀南衡一驚,眸子中有化不開的暮靄沉沉,醞釀了滔天的擔憂,忙道:“怎麼回事?”
雲初揚了揚他手中的東西,卻是慕長安一直貼身帶着的血玉,這東西自從得到後,便一直帶着,後來雖然排斥過一段時間,可回來這麼久,慕長安都把它視爲寶貝。
而現在血玉丟了,想來她真的是着急,丟了東西也不自知。
“在哪裡找到的。”
“城門外一顆樹下。”只因那裡來來往往的人少,所以他纔有幸找到,不然帝京這般大,要想找個人可不是容易的。
紀南衡一雙拳頭捏的緊緊的,一拳頭打在旁邊的樹上,雙目赤紅,頓了半響,才道:“楊仕,攜我的命令,帶一隊人去城外搜查,其餘人和我出城。”
他心裡只盼望着慕長安不要出什麼事,否則他寫輩子都會活在痛苦中。
衆人沿着路找了許久,卻也不見人影。
放眼望去,除了路人,並沒有可疑之人,哪裡還有慕長安的身影。
紀南衡駐足望了片刻,“長安現在沒了武功,又懷着孩子,不會走太遠,況且她對這些地方並不熟悉,所以她可能還沒有到達約定的地方。”
“可城外出去的路有這麼多條,怎麼才能知道她去了哪裡。”雲初皺眉。
這也是紀南衡擔心的問題,況且萬一她沒有在他們猜測的地方,去了別處。
就在衆人猶豫的時候,遠處響起了馬蹄聲,楊仕帶着人馬趕了過來。
一聲長鳴,穩穩的停在他們旁邊,楊仕一個翻身下馬,抱拳道:“大人,如何行動,還請大人指示。”
話音剛落,後面卻又響起來一陣馬蹄聲,那馬蹄聲卻不及方纔那般穩健,反而有些凌亂的感覺。
“李宗?”紀南衡皺眉,他怎麼也來了。
待到他們身邊的時候,李宗卻也沒有停下來,反而大有朝前面衝去的態勢,他不會騎馬是衆所周知的,搖搖晃晃,看着他將摔落的樣子,紀南衡腳下用力,飛身過去將人帶了下來。
“你怎麼來了?”聲音不冷不熱,讓人聽不出情緒。
李宗斜看了衆人子眼,最後將目光定在紀南衡身上,少了幾分嬉皮笑臉不成熟的樣子,反而讓人覺得他成長不少,“長安呢?”
看看了四周,卻也沒見到人,難怪方纔楊仕火急火燎的回府召人,果然不出他所料一般,慕長安果真出事了。
見衆人並沒有回來,李宗急了,“你們都啞巴了,長安呢?”
“放肆,大人面前,怎由你大呼小叫!”楊仕說着便要讓人將他拖下去。
紀南衡卻擺了擺手,耐着性子將其實的來龍去脈說了清楚。
李宗臉色一白,突然想起來在死牢裡,承王讓他歸順他說的那些話,承王說了不少,他也知道承王若想除掉衾王,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紀南衡除掉,除掉紀南衡,衾王就等於少了一條胳膊,兩人勢均力敵,承王自然不會有後顧之憂。
承王這是要對紀南衡下手了嗎?那人會是承王的人嗎?
他清楚的聽承王說,他有一個神秘之人幫助,那人能夠助他成一切事情。
李宗心裡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彷彿慕長安去見的便是那個神秘人。
借慕長安控制紀南衡,果真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你們倒是快點找人啊?”李宗急的直跺腳,也管不了自己是否還恨着紀南衡他們,他現在一心想的只是讓慕長安平安。
“我們也想,只不過按照長安的性子,定然是知道啊衡派人跟着,想必是避開了我們,另尋了一天隱蔽的路,現在我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裡了。”說完嘆了一聲。
李宗看了一眼雲初,道路?她會在哪裡呢?突然想起來當初慕長安上奇峰山,他曾聽到他們說起來道路,後來他也央着讓慕長安帶他去看看,到底那神秘的道路在哪裡。
會不會就是那裡?
“可是若真的是那條路,爲何長安的血玉會在城外出現?”雲初疑惑道,那條路是在城內,那麼慕長安若是走那條路,她便沒有機會出城,自然,她的東西也不會落在城門外。
紀南衡垂眸片刻,很快便得出了一個結論,一,慕長安是故意將東西遺落在城門外,她想製造一個她已經出城了的假像,而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朝着城外追了出來;二,她並沒有出城,也丟了玉佩,只不過撿到玉佩的人很不幸,也將玉佩丟失了。
“李宗,快帶我們去你說的那個地方。”
李宗點點頭,再沒有耽擱,帶着一隊人朝城內走去。
走了一半,紀南衡卻停了下來,轉身對身後的楊仕道:“你帶一隊人,出城找。楊銳帶一隊人跟着我們,其餘的人守住城門。”
待來到洞口,衆人都愣住了,他們在帝京這麼久,卻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地方,只不過這個地方可以通向城外,卻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若被有心人利用,恐怕將來會釀出禍端。
紀南衡看了看旁邊穿戴整齊的侍衛,冷聲道:“你們換了平常百姓衣裳,隨意散在周圍,這裡駐守太多人,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待他們下洞的時候,才感覺到挖這個洞人的智慧,這條暗洞,無疑是挖在了城門下,要知道,城門外可是有一條暗河,能夠處理的這般好,沒讓一點水滲透進來,足以體現挖洞那人的智慧。
若不是陰差陽錯,他們怎麼回知道這裡會別有洞天呢。
一路走出來,衆人衣服上都蹭上了不少塵土。
楊銳忙爲紀南衡擦,卻被他阻止了,“無礙。”說完便四處打量起周圍的地形來。
只是一眼,李宗便認了出來,這個地方,不就是奇峰山的山腳下嗎?
說是山腳下,其實也不是,真正的山腳還在下面,這個地方,可以說成一個過渡地帶,師傅爲了防止別人誤闖,在下面不遠處設了陷阱,雖然不至於要人命,若是碰上了,也免不了糾纏一番。
他突然間明白了當初爲何他們能夠那般輕易就上了山,原來是躲過了第一層陷阱。
而這個地方,便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上山,要麼下山,若慕長安真的從這裡出去,那麼她去的方向便好找了,無非就兩個方向而已。
那人應該沒這個膽子,在山上見面吧,山上怎麼說也是師傅的地盤,況且師傅若回來了,定然不會讓人在山上胡作非爲的。
他突然有些擔心慕長安了,若她上山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李宗,這裡你最熟悉,我需要你的幫助,來分析超好的到底去了哪裡?”紀南衡目光誠懇。
李宗暗着眸子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不過她若是走過,定然會留下一些氣味,那些氣味會滲到土裡,我勉強試試。”
衆人正要看他是如何靠土裡殘留的氣味找到人的,卻驚奇的看到他在一瞬間便消失不見,彷彿鑽進去土裡一般。
“啊衡,這……”雲初有些不敢相信他所看到,指着李宗消失的地方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道。
紀南衡亦有些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儘管他武功高強,卻也做不到如此,看來李宗這小子,身上還有許多他們不知道的。
“大人,難不成他成了土行孫?他聽戲本上只有土行孫纔會這功夫。”上前摸了摸方纔他消失的地面,硬邦邦的,就算是要挖開,也要工具,他怎麼能這麼一瞬間便不見了。
恍神的一會兒,面前卻生生鑽出來一個人來。
楊銳一聲“哎呀”,一陣驚嚇,身子往後傾,直直摔了下去。
“長安上山了。”
“你們守在這裡,雲初楊銳,跟着我上山。”紀南衡瞥了一眼還在地上回不過神來的楊銳,淡淡道。
楊銳點點頭,看了看方纔他出來的地方,除了有些土,竟然沒有多大的痕跡,也沒有一個洞,他這般功夫,倒比老鼠還利落,老鼠打洞尚能留下洞,而他,除了有些浮土便沒什麼,當真少年出英雄啊。
他突然很想摸摸李宗的頭,卻看見他們三人已經遠遠將自己落下。
一路上,衆人都沒有說什麼話,他們都聽說過奇峰山的兇險,自然不敢懈怠。
李宗看着他們亦步亦趨的樣子,抱着甩手,忍不住嘲諷,“虧你們武功高強,還這般畏首畏尾的樣子,要知道,當初長安爲了某人上山求藥的時候,可是一點不畏懼。”
紀南衡卻沒有惱意,反而是臉上露出了難得的暖意,“我們自然是比不上她的。”他早就知道,以她的聰明,向來都可以辦成許多她辦不成的事。
心裡一暖,嘴上雖然這般說,心裡卻感慨萬千,當初只知道慕長安闖了奇峰山,卻不知道箇中兇險,現在輪到他也體會一番,真是天意。
李宗冷哼一聲,瞟了一眼三人,“你們還是小心些,山上機關甚多,一路上看見的藥草可千萬別動,你們瞧着好看,實際上是有劇毒的,師傅不在,我也救不了你們。”說完便走在衆人面前。
嘴上雖毒,但是他也不想讓他們出什麼事,畢竟他們有正事在身,若出了差錯,救不了慕長安,只怕他會後悔一輩子。
“等一下!”李宗突然頓住了腳步,看着前面一片空地。
身後的三個人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什麼也看不到,除了地上的石頭雜草,就沒有其他什麼東西。
“怎麼了?”紀南衡蹙眉道。
李宗屏住呼吸上前,蹲下身子細看,臉上卻露出驚恐的樣子,“有點不對勁。”
爲了防止別人上來,師傅在這個地方種了許多迷幻人的藥草,只要人一接近,就會產生幻覺,而現在,這些藥草卻被破壞了,以慕長安現在的身手,自然不會是她。
李宗將事情說了出來,衆人皆一愣。
紀南衡走過去,看了看地上凌亂的雜草,“這些雜草已經生長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