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安在一旁邊看的目瞪口呆,心裡暗暗發笑,李宗吃癟的樣子真是可愛的緊。
紀南衡回過頭替慕長安理了理衣裳,輕聲道:“讓這小子陪着你,我要和無雙去看看病人,有他在你身邊我也放心。”
慕長安還來不及說話,李宗便一臉錯愕的盯着紀南衡,略帶懷疑的指了指慕長安,“我沒聽錯吧,你讓長安跟着我?”
紀南衡斜睨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慕長安看着他遠去的身影,目光久久不能收回來。
“眼珠子都要看掉下來了,還看!”李宗幽幽的道,不明白他就去了那麼一會兒,怎麼他們就和好了,踢了踢腳下的石子,都怪那個無雙。
慕長安揉了揉他的頭,好像得道:“李宗,我和你姐夫和好,你難道不開心嗎?”
李宗懶懶的看了慕長安一眼,他打着主意要娶慕長安的,他開心纔有鬼,方纔的好心情全然沒了,李宗垂喪着頭,跟在慕長安身後,一言不發。
慕長安想開解,但又不知道怎麼來解,只好任由他氣着,索性就算他生氣了也會跟着她,她反而跟放心的去看疫民。
無雙的雖然平日裡有些不靠譜,但是關鍵時候卻不敢馬虎,辦事效率極高,只這一會兒就將帳篷搭建好,帳篷中間隔着一段距離便有一個火堆,供人取暖所用。
陸陸續續,無雙手底下的一羣侍衛將喝的食物,以及禦寒用的水都運了過來,有了這些,這些疫民也沒有那般暴躁了,之前無雙趕過來的時候,他們正反抗着,爲何不讓他們進城,現在看着他們都在各自帳篷裡分着食物,慕長安突然覺得不愧是衾王帶出來的人,如此迅速便解決了事情,又暗暗感嘆紀南衡行事果斷。
慕長安一路說着帳篷走去,有一處帳篷外面用木樁隔開,旁邊插的一顆旗子上寫了一個重字,她便知道這裡的疫民病情嚴重,剛想進去卻被後面的人拉住了。
“別進去,他們病的很嚴重,你會被傳染的。”
慕長安回過去,神色溫柔,對他微微一笑,她總要去看看他們到底嚴重到了什麼地步,還有沒有救,況且這些侍衛都不怕,她還怕什麼。
李宗見她堅持要進去,攔住她的步子,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送到她面前,“你把它吃了。”
慕長安看他彆彆扭扭的樣子,就知道他一邊生着氣,一邊還要關心自己,接過吃下去,摸了摸他的頭,“乖,不生氣了啊,回去我親自給你做好吃的怎麼樣?”
李宗眼睛一亮,“一言爲定,你可不許騙我!”
慕長安點點頭,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雪,“一言爲定!”
李宗這纔開開心心的和她進去。
兩人進了第一間帳篷,裡面的疫民足足有五人之多,皆躺在用草鋪成的席子上面,慕長安走到一箇中年婦女旁邊,踱下身子,將她面前的頭髮攏去,嚇了一大跳,只見這婦女臉上有些潰爛,正往外面流着紅白相見的膿水,看着既噁心又可怕。
“李宗,你快來看看!”慕長安讓出一個位置。
只見李宗從懷中陶出一個小布袋,從裡面拿了一顆針,朝着婦人的潰爛處紮下去,那婦人卻絲毫感覺不到疼一般,絲毫沒有答應,兩人相視一看,隨後李宗將銀針拔出來,銀針卻變黑了。
“有毒?”慕長安蹙眉。
李宗又重新拔出銀針,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嘗試,幾乎一樣,試過的人銀針都變成了黑色。
李宗蹙着眉頭,“他們身體裡都帶着毒素,按理說他們得的是瘟疫,並不是中毒,可是我的銀針卻探出來他們是中毒的跡象,而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幾乎沒有的。沒有一種瘟疫的症狀是這樣的,既有普通瘟疫的症狀,又帶着中毒的症狀,長安,你可聽說過?”
慕長安搖搖頭,她剛開始看到銀針變成黑色的時候也嚇了一跳,隨即卻反應過來了,這瘟疫來的蹊蹺,恐怕並不是簡簡單單的瘟疫這般簡單。
皺着眉頭,輕聲問道:“可有辦法醫治?”
李宗搖搖頭,他還需要觀察一下其他人的情況。
兩人在侍衛的帶領下,又一一看了看重症區的疫民,瘟疫伴隨着中毒跡象的出現。
“長安,我們去看看輕一點的疫民。”
慕長安點點頭,往反方向而去。兩人進了一間帳篷,這件帳篷不同於方纔那間,沒有異味,也沒有那般死氣沉沉的模樣,裡面的人精神都很好,還互相分着食物,見到他們進來還招呼他們,感謝他們給了一個棲息的地方。
“老人家,你們是從何處來的?”
“姑娘,我們這些人,都是住在奇峰山附近的村民,十里八鄉的,沒想到天降人禍,有一天,張家老漢的兒子從外面生着病回來,後來我們這些人就都染上瘟疫了,死了不少人,村子裡實在住不了了,我們這才逃出來,我們想要進城,可是那些官爺卻不讓我們進去。”說着抹了兩把眼淚。
慕長安看了看李宗,踱下身子解釋道:“老人家,不是不讓你們進去,你們帶着疫病,所你們這些一進去,那麼城裡面的人恐怕都會傳染,甚至會牽連皇宮,朝廷並不是不管你們,你看,我們這不是來幫你們了嗎?你們就安心在自己住着,有衾王在,不會讓你們挨餓受凍的。”
“是啊,老奶奶,你們可要好好配合,王爺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
帳篷裡的人一聽便認爲衾王是他們的救命的神,連忙跪在地上磕頭,感謝衾王的大恩大德。
慕長安連忙將人扶起來,叮囑了平日裡需要注意的一些事,又讓李宗爲他們診治。
李宗細細搭着老人的脈,眉頭卻越皺越深,到最後直接扭成了一個疙瘩。
慕長安輕輕推了推他的身子,將他拉到外面,低聲詢問老人的病情。
李宗嘆了一口氣,頗爲無奈的道:“要說一半的瘟疫,我能夠治,可是這瘟疫也太奇怪了,那老人家脈搏正常,根本沒有一點生病的樣子,這樣一來,我要如何爲她施針下藥,我能治的只是病人,治不了正常人。”
慕長安一愣,隨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那老人家沒病?”
“從脈相上來看是這樣的,可是你看她的臉,還有她手上,都有和方纔那人一樣的潰爛處,可是方纔那人,她的脈搏卻是患了瘟疫的脈像。所以我才說我治不了,先進去看看其他人的脈搏,也許就她的特殊呢。”
慕長安點點頭,跟着他鑽了進去。
李宗一一察看了其他人的脈搏,皆沒有查出來瘟疫的症狀,最嚴重的也只是身體虛弱而已。
兩人一時間陷進去迷茫中,查不出病症,就算是神仙在世也難以救治,更何況他們只是凡人呢。
說話間,帳篷被掀開一個角落,外面的寒風吹進來,正好吹在慕長安身上,慕長安顫了顫身子,緊了緊身子的衣服,哈着手,順着光亮看過去。
進來的卻是紀南衡,衾王,雲初,他們身後還跟着一羣大夫,大夫個個穿着深色衣服,肩膀上都落了不少雪花。
紀南衡默默走到慕長安旁邊,不動聲色的抓起她的手,慕長安只覺得一陣冰冷襲來,他的手竟然這樣冰,想來是在外面凍了許久,不自覺替他出搓着。
紀南衡喵了她一眼,眼底盡是溫柔。
衾王看了看屋子裡面的人,隨後轉身對身後恭恭敬敬的大夫道:“你們替他們看看。”
各個大夫領命,走到疫民面前,放下藥箱,替他們診治起來,帳篷裡安安靜靜,只有衆人淺淺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一個大夫起身拱了拱手:“王爺,我診治的人沒病!”
接着另外一個人也診治好了,拱手猶豫了一會兒,亦說沒病。
待剩下的大夫回話,都說帳篷裡面的疫民沒病,衾王皺了皺眉頭,眉頭上揚,“這些人明明就身患疫病,怎麼可能會沒病。”
各個大夫聽了擦了把頭上的老汗,嚇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李宗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幾個老頭,目光不屑的道,“喂,這些人本來就沒病,你嚇他們作甚?”
話音一落,屋子裡的衆人皆齊刷刷的盯着他,彷彿他臉上有答案一般。
“是這樣的,李宗方纔也爲他們診治了一番,他們脈象正常,根本就不像身患疫病的人。”
“王爺,我們出去說。”紀南衡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衾王看了看病了,又看了李宗一眼,纔出去了。
“王爺,此時過於蹊蹺,他們明明就身患疫症,大夫卻診治不出來,李宗的醫術想來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連他也診治不出來,看來我們得派人過去他們村子裡好好查查,看看這疫病到底是怎麼傳染上的。”紀南衡提議道。
衾王點點頭,爲今之計,也只能這樣的,“無雙,派一隊人,去村子裡看看,查查水源,還有村民的食物,有可疑的立刻回來稟報。”
“是,王爺!”
衾王看了看李宗,面上沒有方纔的嚴肅,緩和了許多,“李可有什麼發現?”
李宗抱着手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知道慕長安推了推他,他纔將目光看向衾王,臉上頓時堆起了笑意,“王爺,您這是和我說話呢?”
慕長安聽着他陰陽怪氣的語調,便知道他又開始了,他看不順眼的人一般都會這般客客氣氣的對待他,反而是他喜歡的人,不會和他們這般客氣。
慕長安敲了敲他的腦袋,大手一攬,搭着他的肩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李宗被她看的心裡發怵,連忙求饒,對着衾王道:“我可是看在長安的面子上才幫助你的,你雖然是王爺,但不是我的王爺,以後對我說話客氣點,在這裡,能用這種語氣和我說的就只有長安,做不到你就去找這幾個糟老頭子吧,怕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解決的辦法。”
“你這孩子,這般猖狂,老夫倒要聽聽,你小小年紀有什麼高見。”一名大夫哼哼的道,對於李宗嘴裡把他們說成糟老頭子甚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