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到此處是李夫人的屋子,剛纔他們進去的時候李夫人還在塌上,這樣想着,她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喂,你說,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難道是李夫人……”
紀南衡苦笑不得,他怎麼沒發現眼前這女子連蒙帶猜的話也這般準,只是她猜錯了對象。
連問兩遍,他都沒有回答,慕長安心裡便更加確定了,走近一步,擡起手,算着他臉的位置,便摸了上去,果然,是有些燙的。
只見她貼近了他的耳邊,好整以暇的作觀望狀態,隨後輕輕的說道,“你果然是看見了,臉紅成這般。”
說完便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紀南衡白了旁邊的人一眼,不去理會,不過想着慕長安對於這方面的事情這麼大度,心中不禁微微的生出了些氣。
“我的女兒啊!”
兩人被這一聲悽慘的哭喊喚回了神志,便知道肯定是綠竹將一切事情都告訴了李夫人。
只是到了門口,紀南衡的腳步便停住啊,生怕再一次進去,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感覺到身邊人的停頓,饒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候,慕長安都不禁笑了出來,她揶揄了一會,便掩脣垂眸步入門內。
一進去,便聽到李夫人哭喊着。慕長安有些聽不明白,好像是說李懷先不是人,害了綠竹不止,又去害她的女兒。又說綠竹身上的那些傷都是自己的錯,自己沒有早早的察覺,才造成了這些悲劇。
此時慕長安才明白方纔紀南衡的尷尬從何而來,肯定是綠竹脫了衣服給李夫人看自己的傷口,恰好被他看見,才急急忙忙拉了自己,只是不知道他看了多少,不過看他支支吾吾,臉色燥熱的樣子,應該是看到了吧。
半響,慕長安才發現自己的心思竟然跑了這麼遠,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都幾乎忘記了,想到這裡,慕長安不禁咒那一聲,該死,每次遇到他的事情,自己最先想到的都是他。
此時,聽兩人的談話,綠竹該是穿戴整齊了的,轉了個身,出去拉了紀南衡進來。
還好方纔的尷尬綠竹絲毫不知,不然以她臉皮之薄,此時肯定也羞於見人了。
紀南衡早早調整好神態,清了清嗓子,“李夫人,既然您已經清楚前因後果,那麼總該相信我們了吧。”
李夫人沉吟片刻,終是點了點頭。
紀南衡瞧她樣子,雖然心裡還帶有疑惑,但卻是信了,便擡手往自己懷中掏出了一沓書信,自己那張藥方。
舊物重現,往事歷歷在目,李夫人顫抖着接過來,一遍遍撫摸,彷彿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一樣。
“這信中有暗語。”
說罷,便翻身起來,拿了一隻筆,又拿了張紙,可是擡起筆,卻沒有落字。她把筆頭調轉,在紙上戳了幾個洞。然後將紙套在書信上。
原來竟然是用這樣的方法來傳遞信息,果然是高明,這樣別人尋到,也只是看到二人的情書,並沒有謀害李老爺的信息,就算是有意查夜查不出來的。
隨着李夫人的動作,一行字漸漸清晰起來。
藉助王生藥方,加重人蔘和肉桂分量,便可以達到致命的效果!切記,切記!
短短一句話,便奪取了李老爺的性命,何其歹毒,何其殘忍。
既然此時,李懷先和李夫人合謀殺害李老爺的事情有了人證物證,那麼此事便可以定案了。
不過李青蘿的事情還需要細細梳理,方纔水落石出。
兩人又問了些情況,聯繫之前蒐集的信息,基本可以確定李青蘿的死亡和李懷先脫不了關係。
“夫人,李老爺對小姐的不軌之心,你也瞭解了,不排除是李老爺……”
“不……”李夫人驚恐着,不可置信的往後退,最終腳在牀邊停了下來,癱坐在塌上。
見此景,三人都不再說話,此時在逼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了,況且有了綠竹的幫助,李夫人也已經將她所知道的情況如實告知。
現在,只能等着李夫人自己願意,幫助他們將李懷先心中的秘密挖出來,不然若是憑他們去找證據,還不知要花多少心思。
三人沉默着退了出去,只留下李夫人一人。
三人走後李夫人再也忍不住,也無需再忍,此時此刻,反覆重複在她耳邊的,便是綠竹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話。
“夫人,老爺一直對小姐有不軌之心,他多次詢問我小姐的作息情況,有一次,還喚我將小姐的衣服給她送去。”
當她聽到這些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心裡堅守的防線一下子奔潰了,她心裡又恨又死痛,恨的是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人對自己女兒存了這份齷蹉心思,痛的是自己的女兒,自己從來捨不得動一根手指頭,最後卻莫名其妙的死了。
難道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她沒有親手殺他,可是那又有什麼分別,是她親手將藥一口一口的喂進他的嘴裡。想着那男子明媚的笑容,她的心,便覺得像刀割一樣,痛的無法呼吸。
這便是懲罰罷了,只是爲什麼這懲罰要降臨在自己女兒身上,造孽啊。
案子到了這一地步,也漸漸的水落石出了,此時只要找到殺害李青蘿的兇手,那麼永安鎮的兩起兇殺案也結束了,甚至,還有可能找出鴛鴦林背後隱藏的秘密。
想到這裡紀南衡一直皺着的眉頭舒緩了許多,來了永安鎮也有月餘了,這些日子雖然諸事操勞,但是好在。得到了許多人的幫助,慕長安的眼睛也比往日好了許多。
只是先前聽花夫人說道血玉功效甚好,如今慕長安可以駕馭它,怎麼遲遲不見它發揮自己的功效。
而且看長安的樣子,也不像是駕馭了血玉的樣子,事關慕長安,他自然是要細細詢問一番的,只是此時案子沒有了解,他也不便在這個時候詢問,只能等日後尋了機會,在好好問問。
李家往事暫且告了一個段落,現在只等李懷先認罪便可以將永安鎮主事的人請過來定罪了。
不過,這也要看李氏是否還要繼續包庇,那日的情景,李氏對李懷先雖然恨極,但是他心裡也有些擔心李氏會臨時改變主意。
現在兩人日日被看管着,不得出李家一步,倒是給了他們時間去查其他的事情。
三人回了客棧後,便各自回了房間了。李家這麼多天,他們沒吃好,沒睡好,連個澡都沒時間洗。
現在稍微有了時間,三人必然是回屋子裡好好收拾自己了。
慕長安泡在水裡,只覺得渾身舒坦,去李家這麼些日子,她的神經一直都是崩着的,生怕哪裡出錯了,便會造成無法挽救的遺憾。
過了一會兒,慕長安伸出手來,抓了旁邊桌子上盤子裡的包子,愜意的吃了起來。只是輕輕一口,她便感覺到了元琪濃濃的愛意。
還是元琪瞭解自己,知道自己離不開肉包子,在給她準備熱水的時候便擡了肉包子放着,生怕餓到她。
若她是個男子,她肯定是追着嫁了,又體貼,又會做飯,何樂而不爲呢。
只是慕長安沒想到,這一次泡澡,倒是泡出病來了。
起初她吃了幾個肉包子,便覺得困極了,便靠着浴桶閉了眼睛,想要休憩一會。可是漸漸的,她便覺得自己渾身都不舒服了,那水好似越來越燙,燒的她面頰通紅,甚至還浸了滿頭的大汗。
意識昏昏沉沉的襲來,她只覺得自己越來越睜不開眼睛了,連帶着思緒都是飄忽的。
她想開口,卻怎麼也張不開口,好像喉嚨裡點了一把火一樣,燒的它脖子刺痛無比,再說不出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便睡了過去。
元琪敲門的時候,慕長安早已經不醒人事,元琪只道是她睡了,敲了一會便轉身離開了,走出數米,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這些日子,她的衣服都被她洗了,她洗澡時房間裡已經沒有乾淨的換洗衣服了,方纔她進去時便和長安說好了,等會給她送過來,饒是再怎麼累,也不會一件衣服也不穿便從浴桶裡出來吧。
想到這裡,她又折了回去,繼續敲着門。
紀南衡洗了澡,便睡了下去,此時聽見元琪反覆敲着慕長安的門,心裡疑惑,隨手披了件衣服便探了頭出去,眉眼中皆是好奇。
瞧見紀南衡出來了,元琪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連忙奔過去,急忙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了。
聞言,紀南衡大步出來,走到門前,提起腳來,使了力氣,門纔開了。
兩人連忙跑了進去,紀南衡身手極快,元琪還沒有看清楚,便只感覺到一個影子滑過,然後再看,他便進去了。
只是慕長安原本便在洗澡,身上未着片縷,此時紀南衡急衝衝的趕緊來,看到的便是她昏睡在浴桶中的樣子。
他心裡着急,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了,大手一撈,便將慕長安帶了出來。
元琪年紀又小,未涉人事,此時看到這一幕,雖然知道事情緊急,但還是紅了臉,站在原地,半分也不敢向前。
此時慕長安已經渾身發燙,比剛纔的情況更憂。
紀南衡看着遲遲不動的元琪,低斥一聲,元琪這才反應過來現下便是要將爺爺請來,便連忙趕出去。只是還沒出門,便被後面冷冷的聲音叫住。
“你幫她穿好衣服,我去叫謝爺爺。”不等元琪回答,便已經不見了人影。
元琪回過神來,這才連忙過去,將衣服給她穿上,只是手在碰到長安的時候,不禁縮了一下,竟然這麼燙!怎麼方纔送水的時候沒有發現異常。
不消片刻,紀南衡便將在睡夢中的謝爺爺請了過來。
診斷一番後,才得知長安並沒有什麼嚴重的病,只是過度勞累發燒了而已。
雖然是發燒,但是紀南衡的心中卻還是止不住的擔心。方纔他將她抱出來的時候,便已經感覺到了來自她身體的熱意,況且他隱隱覺得,僅僅是發燒的話是不是不可能會那麼燙。
如此,謝爺爺便又診治了一番,結果還是一樣,只是發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