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心裡暗暗一笑,表面上卻擺出一副關心又愧疚的神態,“三位海涵啊,我真的是不知道這茶水中是何時下了藥啊,紀公子,若藥是我下的,難道我和你們一道喝茶,又怎麼會躲的過呢,我想一定是府上哪個做了壞事的小人不想讓三位查出真相,待我仔細審問家丁,一定會給三位一個交代啊。”說着抹了把眼淚,似乎這件事情真的和他無關一樣。
三人也極其配合的跟他演着戲,想看看他到底在耍什麼花招。三人跟着他來到了堂屋,只見地上齊壓壓跪了一地的家丁,看的出來這些家丁都極其害怕李懷先,跪在地上一直髮抖着。
“今日後院雅亭裡的茶是誰人沏的?”
“回老……老爺,是下人……”
紀南衡認出是方纔帶路的家丁,此時跪在地上,全沒有了方纔的讒言媚笑。
半響,李老爺才站了起來,厲色道,“大膽,紀公子三人茶中檢查出了有致命毒藥,可是你下的。”
聞言,那家丁更驚恐了,連忙解釋磕頭,一味的說並不是自己所爲。李老爺對此卻嗤之以鼻,只聽他冷哼一聲,讓人將那家丁抓了起來。
那家丁臉色早已經變的蒼白,頭上冷汗一直不斷往下流,他想掙扎,卻動彈不得,只能極力解釋,可是李懷先又怎麼會讓他有機會開口,只聽見一聲悶響,李懷先從懷裡掏出一根細細的鏈子,瞬間抓去家丁的身體中,只見他睜大了雙眼,張着嘴巴,似乎要說些什麼,可是最終,他說不出話了,只有源源不斷的鮮血流出來。
紀南衡看清了李懷先的那根鏈子,雖然看似不經意,但是端頭卻做了極其尖銳的勾爪。江湖上,使用軟兵器的人不在少數,但是設計卻不似這般凌厲,而且使用者也知道,要想操作好軟兵器必定要下一番功夫,而練成之後,卻能發揮巨大的威力。
李懷先這般狠絕便掏入家丁心中,直擊要害,此手段何其殘忍。
一旁的慕長安雖然不喜家丁的諂媚之態,但是人命天,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突然死了,換做旁人也是接受不了的,她上前一步,道,“李老爺,好歹這個家丁也是跟了你多年的,就這樣殺了他,你就不會不忍嗎?況且永安鎮雖然不受官府管轄,但是也不容你這般草菅人命吧。”
“慕姑娘教訓的事,是老朽考慮不周,只是此人這般歹毒,想要殘害三人,我也是一時憤怒啊!”
一旁的花夫人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觀察着李懷先的神態,聽到他這般說詞,冷笑一聲,“李老爺,李夫人可知道你這般便處死了下人,我們來了這麼久,爲何遲遲不見李夫人?”
李懷先心知今日恐怕自己免不得要和他們周旋一天,又怕李氏心虛將過往之事和盤托出,便謅了個理由,打發了她出去。
聽花二人如此之言,他心中瞭然,恐怕當年的事情早就瞞不住了,好在他們也沒有十足的證據,也不能定他的罪,當下最重要的便是李氏的嘴,只要她咬口否定,那麼他們便沒證據。
不過這三人,爲何要插手這些事,若說查探人命是受人之拖,那麼調查陳年舊事對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處,他們如此賣力,相必是爲了名利而已。
李懷先自己心思不正,便推己及人,認爲別人也是心有所圖。
三人細細審問了其他家丁,都沒什麼大的收穫,反而是一致指認,方纔那家丁平日裡邊心懷不軌,此事也是他所有爲,和李懷先無關。只是衆多家丁,口徑又怎麼會一致,而且問話時,眼神閃爍,所說的幾乎分毫不差,顯然是早就受人指使,只等着替罪羊一死,便死無對證了。
一輪問話下來,早就到了正午時分,只是事情未完,三人都沒有餓意。況且今日來李家,並不是爲了看李懷先演的這一場戲。
慕長安沒吃多少東西,到了此時早已經飢腸轆轆,強壓了不適,說道,“李老爺,我們想要四處查看一番,可有意見。”
李懷先一聽,連忙作出謙卑之色,“哪敢,哪敢,慕姑娘只管四處看。”面上雖然和善,但是藏在袖子下的手,早就緊緊的握成一個拳。
三人順着房子轉了好幾圈,一直找不到緊要的物件。其實紀南衡早就知道該去什麼地方尋找,只是,這些過程必須要有。裡裡外外都查看了一番,三人正要踏進李懷先臥房,卻被李懷先阻止了,“三位勞累這麼久,我命人備下了酒菜,還請各位移步。”
慕長安冷哼一聲,粗聲粗氣的說道,“我們可不敢用你府上的食品。”說完便仍要往裡走。
李懷先也知道他們的顧慮,知道用此方法並不能阻止他們,遂換了一個說法,佯裝自己有事情需要和三人說道。
三人聞言,也便跟着去了。李懷先步子極快,像是要着急解決什麼事情一般,三人尾隨着來到了李家書房。只見李懷先將擡出一個盒子,正是之前在後院亭子裡的看到的盒子。
只見他緩緩將它放置在三人面前的桌子上,又拿了一把極其小的鑰匙,利索的打開了盒子,盒子裡的東西躍然眼前,那是一沓銀票。
李懷先捧出銀票,雙手送到三人面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說着便強塞到了慕長安手中。
慕長安只覺得這些銀票放在她手中,竟是沉甸甸的重,帶着火辣辣的灼熱感覺。這些錢上染了多少人命,又是搜刮了多少窮苦百姓的血汗,她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般憎恨手裡的這東西。
慕長安只覺得自己已經出離了憤怒,一雙眼睛瞪的極大,身子因爲生氣而瑟瑟發抖,只聽她雙手往桌子上一拍,便道,“如此大禮我們受不起,況且我們現在是在查案子,還請李老爺顧慮一下去世的女兒。”
一旁的李懷先臉上早已一陣青一陣白,內心早已憤怒不堪,若不是慕長安得了比賽,有了插手永安鎮事情的權利,他恐怕早就趕人了。
三人拒絕了李懷先的賄賂之舉,返回二人臥室進行查看。李懷先叫苦不迭,心裡又沒有好的辦法,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三人後面。
眼看着三人在屋內細細查看,他生怕一不小心便被他們看出了端倪,雖然心裡知道房間的陣法不容易看出來,但是冷汗還是不停的冒下來。
“這房間的佈局倒是奇特!”花夫人稱讚着,和慕長安細細說了一番。
三人都是習武之人,對於外物心裡本來就多存了一番心思,見房間的佈局奇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紀南衡摸算着時間差不多了,提了氣,用了內力,讓慕長安在不經意的時候裝作不小心碰到佛手,果然慕長安賴着自己眼睛看不見,但是又表現出一副好奇的神色,東摸摸,西翻翻。
最終她邁到了西南方向,按照紀南衡所指的位置,一隻手若無其事的扶在了佛手上面,又凝聚了些內力,傾注在佛手之上。
慢慢的,佛手便有了反應,和之前一樣,慢慢的只是有些光線,後來那光線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後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光束。
李懷先看到佛手有了反應,心裡暗自道不好,只是這三人既然能夠輕而易舉的發現房間裡的秘密,武功自然不在他之下,他不敢輕舉妄動,不過很快他心裡便有了主意。
隨着光束越來越大,牆壁上隱藏的暗門也漸漸顯現出來了,紀南衡笑了笑,轉頭對着一臉黑氣的李懷先說道,“李老爺,我們可否進去查看一番?”
“自然,自然……”
看着敢怒不敢言的李懷先,三人心裡都像出了一口氣一樣暢快。
密室裡,李懷先領着三人四處查看,但是都避開了重要地位,紀南衡明眼看着,也不點破,只等最後時刻給他一擊。
半響,李懷先才解釋着,原來這個密室並不是他造的,是之前李老爺在世時便有了,想必那個時候李家有什麼要緊物件不便示人,便造了此處,後來李老爺死後,這個地方也就成人李懷先的私人空間。
不過據他所言,雖然李家有了這處地方,倒也不怎麼使用,只是平日裡自己愛收集些玩意,又怕被偷兒惦記,便放在了此處。
三人對於這番解釋,也只是聽聽便過了,當不得真。
往裡走,便是那日紀南衡看到李懷先查看信件之處了,只是李懷先何其謹慎,以裡面裝了些私房錢爲由,便帶過了。
紀南衡眼睛一撇,慕長安正好在那個位置,剛好自己也沒有理由查看那個鐵盒,而且他記得,那個盒子,上次是自己打開過,雖然上了鎖,但是力道合適,在加上自己暗中出力,裡面的東西便可以自己跑出來。
紀南衡腳下一深一淺,裝着不小心的樣子,撞了慕長安一下,慕長安腳下不穩,一隻手甩了出去,打翻了盒子,盒子“咣噹”一聲,紀南衡藏在袖子裡的手暗中使力,盒子裡的物品散開出來。
花夫人眼疾手快,連忙過去扶起慕長安,又佯裝不經意間觸碰到那些信件,撿起一張,好奇的讀着。
走在前面的李懷先見到這一幕,原本鐵青的臉更染上了一層霜色。
他回過身來,醞釀了些淚水,掛在臉邊,“不瞞三位,這些是我當年犯下的糊塗賬啊,唉,本來這些事情不想讓三位知道,怕污了三位的耳朵。”說罷,提起袖子,擦了擦淚水。
花夫人也知道李懷先的狡猾,也不道破,只是說了這些信件牽扯到李家往事,需要拿出來,待他們查清楚了才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