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寒冰室纔算的上是徹底坍塌,漩渦越來越大,衝出來的水柱一眼望不到頂,冰塊更是像長了眼睛一般,之打向兩人。
突然之間,湖面劇烈的晃動,浪花拍打,小船隨着浪花的節奏一搖一晃,船中有不少水進來。而巨浪卻沒有停歇的意思,越來越大,最終形成一面巨大的水強,掛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眼看巨浪就要撲下來,兩人暗道一聲不好,連忙攜手跳出了船,兩人武功皆是上乘,藉着輕功一直飛到了遠處,不過水牆在這個時候卻撲了下來,打在湖上,頓時激起千層浪,小船早就不知所蹤,一浪未平,一浪又起,兩人腳下的水面也不平穩了,可是湖面卻沒有停止的意思。
“雲初!”慕長安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又一波大浪鋪面而來,仔細一看,卻讓他們兩人從心裡生出來恐懼,迎面而來的哪裡是巨浪,分明是從湖底來的巨大冰塊,那是一塊無比的冰塊,足足有十丈那麼高,況且冰塊從湖底到湖面都沒有碎,那麼就說明冰塊承受能力之強,
若是冰塊打下來,兩人卻是怎麼也抵擋不住的,黑夜裡,的冰塊透着幽冷的光,在月色上散着冷光,明亮的光線無時無刻不在說明冰塊之大。
雲初牽着慕長安的手,將她猛然一拉,慕長安撞入他的懷中,對上他黑亮的眸子,他的眸子熠熠生輝,有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東西。
“長安,你可信我。”
慕長安點了點頭,自然是信的,初次相見,以爲他是無惡不作的土匪頭子,是浪蕩小人,可是相處下來,才發現他爲人正直,敢愛敢恨,更何況這一路走來,他對這裡的心意,還有對自己的關心,照顧,犧牲,她怎麼會不相信他呢。
只是危險來臨,無論兩個人在怎麼堅強,心裡都是怕的,兩人臉色蒼白,慕長安全身微微戰慄,突然雲初眼睛裡放出了光,竟然沒有絲毫的恐懼,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睛裡反而有一種安定,手臂一用力,凌空飛向天去,到了一定高度之後又猛然衝向下。
慕長安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雲初已經帶了他衝進了湖水中,進水的一瞬間,寒意襲來,來不及感覺到冷,慕長安就感覺自己的身子麻木的失去了感覺。
冰牆應聲砸下,拍打在湖面上,受了重力沉了下來,不過很快又漂浮起來,將湖面蓋的嚴嚴實實。
兩人閉了氣在水中,只是他們上方卻是漂浮着的冰塊,若是他們要出了水面,需要遊向沒有被冰塊覆蓋的地方。冰塊之大,湖水之冷,想要游出去,卻沒有那麼容易。
況且兩人方纔一直用內力抵抗着襲來的冰塊,又在湖面上吹了許久的冷風,此時入了水,卻沒有了多少力氣。
不說平日裡湖水便冷的不成樣子,更何況是在冬天的湖水裡,更是徹骨的寒冷,像許多小針在他們身上扎着,浸在骨子裡面。
雖然慕長安身子好了大半,但是卻還是怕冷,漸漸地,湖水裡的她失去了直覺,緊緊握着雲初的手緩緩放開,黑色的頭髮攤在湖水中,雲初感覺到身旁人的柔弱,心裡焦急,連忙拉了她的手,只是寒冰室坍塌,水底下就有力,況且方纔冰牆的那一砸更是讓下面暗涌如潮。
總盡全身的力量,卻也感覺遊不出去,就在山窮水盡的時候,雲初抽出身上的飛雲劍,雖然他力量被消散了許多,可是卻可以藉着水的力量,奮力一搏,或許還可以斬開上面的浮冰。
握劍的手剛好是方纔接了冰塊的手,此時傷口在次,血散開在湖水中,綻放出一朵朵妖嬈的花。因爲他將全身力量都凝聚到了手上,本來不淺的傷口越來越深,藉着力量,更是狠狠朝掌心切去,一時間,他們身邊的湖水都被染紅了,然而他的眼睛卻沒有看向傷口一眼。
果然,很快湖水又有了一波攻勢,雲初眼裡反射出一絲歡喜的光亮,彷彿洞察了一切一般,奮鬥一劈,因爲反彈手上傳來陣陣疼痛,那種疼痛一直持續着,只是用瞭如此大的力量冰塊卻依然如初,雲初不禁有些失望,身邊的人早就陷入了昏迷,緊握劍把,又一次劈向上面的冰塊,這一次,卻將他們震開了。
雲初以爲沒有將冰塊劈開,正要尋找其他辦法的時候,卻看到自己身旁落下一塊,連忙向上看,果然,冰塊上細細的出現了一道裂縫,緊接着裂縫開口越來越大,最後的時候,被他劈開的冰塊落了下來,他們的上方空了一大塊,雲初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們得救了,連忙抱了身邊的慕長安,奮力向上遊。
好不容易將慕長安託到冰塊上面,自己卻沒有了多少力量,手掌一直滴着血,透過鮮豔的紅肉,隱約可以看到白生生的骨頭,
雲初一半身子泡在水中,沒想到出了水更加冷,忍不住的發抖,冷的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就算是這樣,雲初臉上卻透着笑意,至少他們出來了,只是此處只有他們兩個,離天亮還早,況且就算是天亮了,就憑着冬天的陽光,也不足以讓他們冰冷的身子得到緩和,若不趕緊回去,他們兩個就會活活凍死在這裡,那麼方纔他努力的一切就白費了。
雙手撐着冰塊,盡力往上爬,只是爬了許久卻仍然沒有爬出來,力量小了,不足以支撐他出來,力量大了,他便會將冰塊撐下來,慕長安也會隨着滑落下來。
雲初苦笑一聲,果然越是艱難的時候,上天就越要跟他作對,盡在咫尺的冰塊,他卻不能上去。
緊了緊身子,卻發現更冷了,雲初的頭髮上,睫毛上都結了薄薄的一層冰,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雙脣凍成了紫色。
不知什麼時候,雲初的眼睛閉上了,閉上之前,他看了看天上的一輪明月,像極了多年前的那一輪,又一次,他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死亡,只一步,他便永遠的離開。
雲初沉沉的睡了過去,湖面一片平靜,彷彿剛纔的驚心動魄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慕長安是被凍醒的,連夢中,都有化不開的寒冰,又像是雪,紛紛揚揚的下下來,可是她卻衣裳單薄,赤足站在冰天雪地裡。夢境不太真實,一會兒是湖水,一會兒又是雪地,相似的是無論她怎麼走,都走不出去,她感覺到的,只有鋪天蓋地的寒冷。
手指一動,慕長安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最先看到的便是天空上清亮的一輪明月,她的第一個感覺便是她得救了,只是身體好像被凍僵了,動彈不得。
“雲初。”低低的喚了一聲,卻沒有得到迴應,
慕長安以爲他沒有聽到,又喚了一聲,可是卻沒有男子的聲音,連叫數聲之後慕長安才覺得不對勁,難道他已經……
連忙撐着身子,微微傾着,卻看到雲初靠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只是一半身子卻浸泡在湖水裡。
慌忙又喚了一聲,出口的瞬間卻感覺聲音在顫抖,扯了扯粘在冰塊上的喜服,連忙向着男子爬過去,心裡難受的緊,卻沒有眼睛流出來,她已經冷到了極點,可是卻還是爬着,溼漉漉的衣裳伴隨着吹過的風,各種不舒適的感覺,冰冷的潮溼感,刺骨的寒冷,可是此時此刻都比不上她心裡的恐慌。
終於抓住了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卻僵硬如石頭,內心被恐懼於不安佔據,她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她胸口裡蠕動,欲破體而出。
哈着氣,可是自己從心裡冷到了外面,無論她怎麼努力,可是一點效果也沒有,慕長安無助的看了看四周,他們周圍只有一片湖水,連他們進來的小船都不知去向了。
慕長安緊緊的拽着他的手,想要兩他從湖水中拽出來,可是她身子虛弱,僅憑着她一個人的力量又怎麼拉的動,眼看天氣越來越冷,慕長安也越來越害怕,她只怕自己來不及救他,甚至來不及和他說一聲謝謝,他就這樣離開自己了。
“雲初,你醒醒,你醒過來。”慕長安死命的搖着他的胳膊,可是雲初卻沒有一點反應,慕長安聲音裡帶着哭腔,不知道哭了多久,漸漸地,她只覺得意識昏沉,喉嚨中想塞了鉛一樣,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話。
很快,慕長安便倒在了雲初的旁邊沉沉的睡了過去,睡夢中好像有一隻手輕輕的將她抱起,她好像進了一間屋子裡,屋子裡面有溫暖的湯婆子,她熱烘烘的烤着,旁邊圍着紀南衡和雲初,三個人有說有笑,高談闊論,一邊烤火一邊喝着酒。可是突然間,他們兩個人都不見了,無論她怎麼找都找不到。
“啊衡,雲初。”猛然從睡夢中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軟塌上,身上的喜服早就不知所蹤,換了一件乾淨整潔的白色中衣。
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聽到牀塌邊的人抽泣的聲音,慕長安腦袋有些微疼,揉了揉頭,纔看清牀塌邊的人,原來是寒翠。
“雲初呢?”慕長安拉着她的衣袖問道。
“夫人,三公子受傷嚴重,此時正在隔壁治療呢,前宮主看着很生氣的樣子。”寒翠如實回答。
慕長安心裡鬆了一口氣,真在治療就說明沒有了生命危險,好在他們都安然脫離了念湖,突然像想到什麼一般,抓住寒翠的胳膊急匆匆的問道:“紀南衡呢,找到他沒有,他有沒有跟着一起回來。”
寒翠被她抓的有些遲痛,慕長安一陣尷尬,連忙鬆了手,只是卻沒有放棄追問。
寒翠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慕長安擺了擺手,若是找到紀南衡了,她又怎麼會這副一言難盡的樣子呢,看樣子,回來的只有她和雲初兩個人,只是那樣大的力之下,連她和雲初在湖面都九死一生,差點回不來了,更何況是受困在湖底的紀南衡呢。
眼淚猝不及防的流了下來,心痛的沒有了感覺,緊緊的抓住被子,因爲太用力,指甲斷裂,扯了手指上的肉,很快,指甲便冒了絲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