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辦就辦,待無雙回來,衾王讓他帶了毒針去了承王府,無雙看着手裡面的帕子,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猶豫着,“王爺,屬下,屬下可不可以換一個帕子?”
“你不是說你有許多嗎?既然這樣,又何必心疼這塊帕子?還不快些去?”冷冷開口,卻在無雙走後露出了笑容,可不是他作主子的刻薄,誰讓他自己說房間裡還有許多這樣的帕子呢。那就讓他受着,他也想看看他這呆頭呆腦的侍衛看上了誰。
慕長安則眸光幽幽的看着衾王,方纔無雙的表情,還有衾王臉上的狡黠的目光她可是看的很清楚,況且,無雙手裡面拿着的,是一條女子用的手帕,那條手帕,她似乎從哪裡見到過,而衾王方纔話,明擺着就是故意爲難無雙,瞧無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她心裡不禁暗暗爲他嘆息。
“長安姑娘莫不是看中本王的美色,這樣盯着本王。”
咳,慕長安連忙轉了頭,這衾王,枉她這麼爲他出謀劃策,擔心他的案子,他卻過河拆橋,說了這麼一番話,若只有他們兩個她必然回擊,可是她身後還有兩個大活人,最恐怖得罪要數紀南衡了,明明失憶了,記不得所有事情,可是他給她的感覺卻時而熟悉,時而陌生,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麼,現在衾王暴出這樣一句話,可不就是在害她嗎?
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衾王大笑着出門,雲初也趕緊跑了出去。
感覺到身後人火辣辣的眼神,慕長安只覺得欲哭無淚,看着他們都走了,自己也想溜走,背後卻傳來紀南衡的聲音。
“他前腳剛走,你後腳就要跟上,當真是看上了他的美色,我自認爲我比衾王更勝幾分,你認爲呢?”聲音暗啞。
慕長安轉過身,並不說話,心裡卻暗暗誹謗,哪有人夸人還不忘自誇的,還將自己誇的這般好,明顯就是在說他勝過衾王嘛。
趕忙調笑道:“這事自然,紀大公子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當真是大宣一等一的美男子,天下有一無二,小小的衾王算什麼。”
“你在拐着彎罵我。”紀南衡擡眸,暗啞依舊。
慕長安連忙擺擺手,“不敢不敢。”心裡卻直直點頭,知道了還讓她說,這不是明擺着找罵嗎?
紀南衡臉色有過一瞬的蒼白,慕長安卻沒有發現,連帶他聲音的暗啞也沒有發現,她一心想着怎麼跑出去,說了這麼半天的話,他不餓,她卻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不找點東西吃怎麼對的起她的肚子。
見紀南衡沒有聲音,擡眸望去,卻發現他臉色煞白,如同一張宣紙,雙脣緊閉,一隻手撐着胸口,正欲往榻邊。
連忙過去撐起他的身子,聲音顫抖,“啊衡,你怎麼了。不是才吃過藥嗎?”
將紀南衡扶到榻邊,卻被紀南衡狠狠打掉手,顯然用了全身的力氣。
“出去!”聲音冰冷,明顯的驅趕意味。
慕長安搖搖頭,這個時候她怎麼能夠離開他呢,只是紀南衡鐵了心要讓她出去,竟掙扎着起來,想要將她推出門外,只是他身子承受不住,踉蹌着顯些摔倒在地上。
慕長安不明白爲何他的態度突然間變的如此冷硬,心裡難過,卻也沒有離開,將他拖到榻上,在房間裡找藥,她記得,上次元琪給他配了藥,說是不舒服的時候可以服用,慕長安顫抖着雙手,翻來翻去卻要不到藥在哪裡,只差哭了出來。
翻找了許久,纔在櫃子最裡面找到,連忙倒了一顆藥,想要喂紀南衡,只是紀南衡卻沒有吃的意思,一把將藥打落。
“你幹什麼。”又倒了一顆,不管他願不願意,鉗着他的下巴,輕輕送了進去,轉身就要去倒水,但腳步還沒有邁出,簾珠清脆地響了一聲,胳膊已經被人拽住,面前罩下一片陰影,她擡眼望去,紀南衡眸子一片赤紅,隱隱還有些隱忍的意味。
“出去!”仍是這兩個字,但卻狠狠的傷了她的心,他明顯不舒服,她又怎麼可能拋下他。
“我去找大夫。”
“沒用的,這種疼痛只能我自己壓制,長安,出去,我不想你看見我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痛苦的樣子,慕長安顯些落淚,回到他身邊,眸子中噙着淚水,搖搖頭,“我不走,我怎麼可能會讓獨自一個人面對痛苦,我不怕,你也不要趕我走,我陪着你一起,總會過去的,你相信我,啊衡,你信我。”說着緊緊撲入他的懷中,雙手環上他的腰。
紀南衡越來越痛,每次發作他都像重生了一般,全身上下的經脈就像是被人一一割開,又一一接上去,很快劇烈的疼痛便讓他漸漸失去了神智。
雙手緊緊的抓着慕長安的肩膀,指尖煞白,身上額頭上浸出了巨大的汗水,全身上下就像掉入水中剛剛爬上來的樣子。
肩膀上的疼痛越來越明顯,甚至快痛的失去知覺了,可是她還是咬牙堅持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啊衡,我要怎麼幫你,你纔不那麼難受。”
迴應她的,只是更大的痛苦。
顯些將舌頭咬掉,慕長安深吸了一口氣,紀南衡該是有多疼纔會如此。
疼痛持續着,不知何時,自己肩膀上的疼痛才緩解了一些,慕長安看着臉色煞白的紀南衡,只覺得心裡一陣抽疼,輕輕撫上他的額頭,仔細替他擦了擦汗水,“啊衡,你怎麼樣?”
“還好!”簡單的兩個字,卻像用盡了他全身力氣一般,緊接着,紀南衡又陷進一輪疼痛中,這次的疼痛比方纔更甚,他卻像察覺什麼一樣,沒有在抓着慕長安,反而緊緊的抓住身下的被子,被子被他緊緊拽着,生生扯了個口子。修長的手上青經暴起,指尖浸出微微的血跡。
“啊衡!”慕長安極力掰開他的手,一根根的掰開,掰開一根卻又落在一根,慕長安實在沒了辦法,只好一隻手掰着他的五指,一隻手握着掰開的指頭,生怕他在抓下去,被褥輕薄,如此大的力量之下他只能傷害自己,讓自己留血。
好不容易將他的手掰開,他卻像沒了力量一般,靠在他的肩膀上,可是過了一會兒,慕長安才知道他是累極了,儘管很疼,手下卻沒了力量在去抓什麼。
很快,慕長安便發現肩膀上一陣疼痛,待她發覺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之後,紀南衡已經狠狠的咬了下去,沒有一點溫柔。
慕長安疼的閉上了眼睛,死死咬住嘴脣,渾身上下疼的抽了起來,卻仍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任由他將疼痛轉移到自己身上,若能減少他的痛苦,再疼點她也願意。
慢慢的,肩膀上的疼痛減少了,紀南衡回過神,放開她,眼裡去仍然一片赤紅。
“啊衡!”輕喚一生,他已經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慕長安忍着肩膀上的疼痛,輕輕替他蓋好了被子,回到桌子旁邊,才發現兩個肩膀外面的衣服都浸出了血跡,而方纔被他咬過的肩膀更甚,不用想都知道他的疼痛有多厲害。看了看牀榻上熟睡的容顏,蒼白的面容上若有若無一滴透明的水珠。她才知道,原來他的傷,就連藥物也抑制不了,元琪給的藥吃下去,卻沒起一點作用。這樣的疼痛,他還要忍受多久,要多久他纔可以解脫。
不管今後的日子他如何驅趕,她都會像今日一樣,陪着他一起痛。
迎頭出去,剛剛好撞上端着藥進來的元琪,慕長安目光躲閃,有些怕元琪看到自己肩膀上的傷口。
“長安姐姐。”元琪放下藥攔住了她,“你的肩膀……”看着慕長安血淋淋的雙肩,不由的捂嘴吃驚。
慕長安擺了擺手,不讓元琪聲張。
回來屋子裡,元琪拿來藥粉,仔細給她上了藥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幫着她換好衣裙,看着慕長安有些蒼白的臉頰,心疼的道:“長安姐姐,要是衡哥哥知道的話該有多難過啊。”
“不,不要告訴他。”慕長安急忙抓她的手。
“我不告訴他,不告訴他。”
兩人再次回去的時候紀南衡已經醒了,雙眼無神的盯着帷幕頂端,眼睛裡是一望無際的空洞與不知是什麼感情的情緒。
慕長安接過去元琪手中的藥,道了一聲我來吧。元琪擔憂的看了慕長安肩膀一眼,嘆了口氣,帶上門出去了。
被褥下陷,慕長安坐在牀沿,端着藥的手輕微有些顫抖,“啊衡,吃藥了。”
“嗯。”淡淡一聲,紀南衡接過去,沒有一絲猶豫,藥便空了,待慕長安放下手中的碗,回過去想要替他蓋好被子的時候卻被他拉住了。
“長安,讓我看看你的肩膀。”
慕長安臉色一白,“這不太好吧,有失禮數。”說着推脫開他的手想要起身,只是手腕卻被紀南衡死死扣住,她想抽出來,又使不上勁,只能乾着急。
對上紀南衡的目光,卻發現他的眼底有一瞬間的心痛,緊接着,只看到他薄薄的嘴脣掀了掀,“你想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慕長安錯愕,他並不是在開玩笑,而且大有沉伸手過來的意思,“男女授受不親,你不可以這樣。”
紀南衡卻笑了,“長安,你竟然找這樣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搪塞我,若我說,我偏要看呢?”
只是一瞬間,慕長安便感覺到肩頭一陣涼意,緊接着,便有一雙溫熱的手撫了上去,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的涼意,還有因爲紀南衡觸摸引起來的戰慄,讓慕長安渾身都不舒服。
“你……你看完了嗎?”慕長安有些氣結。
緊接着,肩膀上便傳來一陣疼痛,竟然是紀南衡將她肩膀上的布條解開了。
“你作甚?”慕長安又急又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