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衡卻像沒有聽到一般,低哼一聲,手漸漸鬆了下來。
不知道這種痛苦持續了多久,在慕長安看來,卻有一個世紀這般長,紀南衡睜開眼睛,先前如刀割一般的疼痛漸漸退卻,只感覺渾身暖暖的,像有一股暖風包圍,而那股暖風卻如同吹進他體內一般的,他的經脈遇上和煦的暖風,竟然慢慢活過來一般,這種暖,不同於驕陽烈烤的暖,而且如同春日裡,和煦的陽光普照大地的暖,這種暖,有些潤物無聲的感覺,慢慢的浸透他的五臟六腑。
感覺像獲得了新生,紀南衡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雖然疼痛並沒有完全消散,但是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心脈復甦,身體裡的經脈好像也感受到了一般,正在不斷的發揮它原本的作用。他甚至可以感受的到身體裡血液流動的聲音,如同山間的小溪,一往向向前,可是突然間,前方卻出現了一個大冰塊,他怎麼越都越不過。
睜開眼睛,不解的看着李宗。
“你並不僅僅是經脈受損,還有你的五臟六腑受到嚴重的寒氣帶去的傷害,這種傷不能急於求好,否則就算好了也只會對你身體有害,現在你的經脈已經恢復了,剩下的慢慢調理,不出一個月自會好。不過至於你的武功,我只能幫你配些藥輔助你,你也知道,我可不會武功,就算有心幫你也幫不了。”
“我可以幫他的!”慕長安脫口而出。
紀南衡和李宗的目光同時落在她臉上,紀南衡臉上漾出了笑意,剛想說話卻被李宗拉到一邊,“哎,你是不是傻,人家都要娶別的女人了,你還這般幫他,就應該讓他自己恢復,或者讓那個女人幫助他也行。”
慕長安笑了笑,“李宗,你不知道,他變成這個樣子都是爲了救我,若不是他,恐怕我早就死了,所以這是我欠他的,我必須要還他你懂不懂。”
李宗愣愣的看了她本響,突然笑了,若是長安幫他恢復了武功,就沒有欠他的了,到時候他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將她帶走,她也找不到不和他走的理由,心裡暗暗笑了許久,纔對慕長安道:“你說的對,欠了別人的總要還的,你去吧。”
慕長安點點頭,轉身上前一步剛扣上紀南衡手腕卻被他反手握住了。
慕長安掙扎許久,卻發現掙脫不開,剛剛好力氣便這般大,不由得怒了,“你這是作甚?”說着就要用內力抵抗,卻發現怎麼凝聚也凝聚不了內力,心裡一驚,紀南衡此時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扣上她的手腕,卻發現她武功盡失,像一個從來沒有練過武功的人一般。
“李宗!”聲音裡透着不相信的意味,慕長安忙把手蹭到李宗面前,李宗一笑,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病啊?”
“別鬧,我感覺我武功盡失了,你快幫我看看。”
李宗一驚,連忙扣上她的手腕,卻發現她的脈搏和平常人的無異,一點內力也沒有了,不禁更加吃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長安急了,“你別問我呀,你是醫者。”
“我也只會治病,不會武功啊。”李宗急了,以前師傅讓他學習武功,他覺得沒用,死活不學,只學了個逃命的功夫,就是鑽地,現在後悔不已,“你別急,我幫你開一兩副藥,慢慢調理,或許能恢復呢。”
“她這是武功盡失,不是生病,況且體內沒有一點內力,你讓她如何凝聚內力恢復武功?”紀南衡慢慢提醒,雖然驚訝,但心裡卻隱隱有些性慶幸。
動了動僵硬的身子,起身站起來,剛一站起來,便感覺到身體裡面失而復得的力量,慢慢走到慕長安身邊,輕輕道:“如今我們兩個武功盡失,真是上天註定的緣分。”目光灼灼,透着耐人尋味的東西。
慕長安心裡一惱怒,沒有了武功她怎麼出的去衾王府,就這個小院子她都出不去。
甚爲哀怨的看了一眼紀南衡,現在好了,不說他的武功恢復不了,連她武功也失去了,“李宗,你把藥給我,我去熬藥。”將手一伸,便和李宗要藥方。
李宗哦了一聲,忙將配好的藥遞給她,慕長安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身邊站着的紀南衡,努努嘴,不甚滿意的道,“這不是他的藥嗎?我是說我的。”
“效果都差不多,現在你武功盡失,這藥也可以喝的。”李宗訕訕的笑了,紀南衡的武功他還有把握,畢竟他是因爲收到創傷才失去武功的,只要他身體調理過來,加以藥物堵住,慢慢恢復武功是有可能的,可是慕長安,他卻拿不準了,按理說她也只是用真氣護住紀南衡心脈,斷不會導致武功盡失,現在這個情況已經脫離了他能力範圍,他在的沒辦法,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可是這樣的話卻不敢說出口,他若說他也拿不準,還不被慕長安罵死。
慕長安應了一聲,拿起藥剛要出門,卻感覺身子一陣眩暈,卻是痠軟的厲害,幾乎要朝着地上倒去,若不是及時撐着桌子,她早就載在地上了。
李宗離她最近,立即出手扶住她,又爲她細細的把了會脈,只是她的脈搏正常的很,甚至連虛弱都無從說起,可是她的症狀卻這般明顯,心裡不由的奇怪。
“長安,要不你還是不要喝這個藥了。”李宗訕訕的道,他現在更加拿不準了,生怕她喝了有其他的症狀出現,那就更加麻煩了。
“爲甚?”慕長安擡起頭。
“我不知道這藥有沒有效果?”低低的道,嘴裡故意含糊不清,卻還是被慕長安聽到了。
扯着他得袖子,上下打量着他,“爲何他的能夠恢復,卻不能將我的也恢復了。”他醫術這般高,她不信他沒有辦法。
李宗搖搖頭,不敢看她的目光。
“長安,我武功盡失是有原因的,你呢,甚至連原因都找不到,而且李宗又不會武功,自然幫不了你。”
慕長安轉過頭瞪了一眼紀南衡,她武功盡失他卻一點都不擔心,反而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她爲了他的病可是幾乎喪命,他卻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態度,心裡不禁存了一股氣,像發又發不出來。
“李宗,三日內你必須幫我找到原因,否則,否則我就不理你。”慕長安威脅道。她心裡不是沒有打算,紀南衡病一好,恐怕他和採月的婚禮便會如期舉行,她沒那麼大方,做不到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之人娶別人,而導致這個局面的還是一個甚爲滑稽的原因。
三日?紀南衡挑了挑眉,心裡豁然開朗,若沒有猜錯,她應該在介意,介意那件事。
李宗卻欲哭無淚,“我……我沒有辦法!”
“你不是醫術奇高嗎?這麼點小事也辦不好,總之我不管,你必須儘快幫我找到解決的辦法,否則我就算隨你上山也過不了那片藥田。”慕長安權衡利弊,還是決定逼李宗一把,經脈受損這般嚴重的傷都治好了,沒道理她這點小事卻沒辦法。
紀南衡卻因爲她的這一句話拉下了臉,只不過不好發作。
“長安,那我去想辦法,他就交給你了,這是藥,熬好之後放入浴桶中,讓他泡上一個時辰,方纔可以喝藥。”說完便耷拉着腦袋出去了。
慕長安點點頭,剛反應過來這是泡的藥,不禁急忙跑到門口,卻發現人早就不知道往哪裡去了,而之前受在門口的那些人也早就去睡了。
院子裡靜悄悄的,一個丫鬟也沒有,她總不能趁着人家熟睡的時候將他們叫醒去熬藥吧。
出門的瞬間房間裡的人卻笑了。
慕長安第一次發現提一桶水是這般吃力的事,更何況要灌滿整個浴桶,等她慢慢將燒好的水灌進去房間的浴桶裡面,在將熬製好的藥汁倒進去,她只覺得全身像虛脫了一樣,癱坐在桌子旁邊,氣喘吁吁。
整個過程,紀南衡一直坐在旁邊看着她,看着她一遍一遍提着桶,甚是吃力的進進出出,一路上不斷將水灑出來。
看了她半響,才面帶笑意的走到浴桶旁邊,慕長安一瞥頭,將目光移開待聽到水聲之後才擡起頭,不過目光卻死活不肯看浴桶的方向。
“你慢慢泡吧,到時辰了我進來提醒你。”說着就要往門口方向,一個大男人了在他面前泡澡,她可還沒有開放到這種程度,能夠臉不紅心不跳的禮物待在屋子裡,況且那氤氳的氣色,讓她感覺全身不舒服,只想儘快逃離這個地方。
“我還沒好全,萬一泡着泡着暈倒在裡面哦怎麼辦,而且你熬的這個藥和水的成分對嗎?你應該沒有算過吧,萬一我中途出現什麼情況,來不及叫你,那後果……”他故意沒說完,讓慕長安自己去想。
慕長安停住腳步,剛要開口的手一頓,他說的的確有道理,若萬一出點什麼錯那他們就真的白費了,更何況爲了給他治病,她一身的武功全失去了,就算爲了她的武功,她也要確保萬無一失。
“我就坐在這邊,你好好泡澡,不許亂動,出來之前和我提前說一聲。”說着背對着他坐下來了。
紀南衡一愣,隨即笑了。他也倒規矩,閉上眼睛在水霧瀰漫的浴桶中甚爲享受的泡着,一時間,思緒萬千。
自從被救回來呀時候他便拖着一個病體,整日待在屋子裡面,見不得風,受不的寒,手無縛雞之力,什麼事都要別人幫忙,來來往往那麼多醫生,卻也只是搖搖頭,說只能聽天由命,他也打定了拖着病體過一輩子的打算,對於自己身體的病,早就不抱什麼希望了,經脈受損,何等嚴重的創傷,一不小心便撒手人寰,再也見不到她。
可是後來卻出現了希望,衾王府探子來報,奇峰山上有奇草,能夠包治百病,可是山上卻無比險俊,去的人無一生還,他們還沒有想出來上山的辦法,慕長安卻帶了人回來,原來她竟然去了奇峰山,還帶回來一個少年,就是爲了治他的病,感動之餘更多的是生氣,生氣她這般不管不顧,若真的和那些上山的人一般,又山語下,就算治好他的病又有何用,沒有她的日子,行屍走肉一般,他的病好與不好又有什麼區別。
可是,他的病卻被那個少年治好了,沒有一起懸念,好像本來就該好一般,他感謝上天給他一次新生,讓他可以重新站在她身邊保護她。
思緒慢慢拉回來,紀南衡看着慕長安,如玉般的容顏因爲熱水蒸染,早就帶了薰紅色澤,看着因爲累而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慕長安,一向清淡的眸子裡面有什麼東西在匯聚,越來越多,最後將整個眸子填滿。
蠟燭忽閃忽閃,像夏日天空上的星星,透着女子清麗的容顏,一時間異常清晰。
伸手一撈,將旁邊架子上的衣服扯下來,衣服離開架子發出輕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