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生府規矩衆多,所有下人都是精心挑選的清白普通人,心思不純,滿身戾氣的人我絕不留府裡,更不會留在身邊。你如今在這生活無憂,安全無虞,爲何非要來我府上?想是你依舊看不起這種低賤場所,寧願爲奴爲婢,也要離開這裡吧。”
皎月緊緊咬着兩排牙齒,嫋嫋樂坊在她無助之時收留於她,於情於理這種認知都是沒良心的,但她還是鼓起勇氣,點頭承認了:“是,奴婢確實不願做供人玩樂的優伶。”
“主動承認倒也算你有幾分魄力,我的府中你是絕對進不去,現在直接給你兩個選擇。一,留在嫋嫋樂坊當優伶,我是你的老闆,自然會保你周全。二,看在你父親面子上,我會讓人給你準備二十兩銀子,拿着你的賣身契離開,自此以後是生是死與我無半分關係。”
微生溦將兩個選擇剛一說完,蒲惠溫就立馬接話反對:“小溦,你這讓她怎麼選,她若離開怕是性命都保不住,她不願當優伶便不當了吧,你重新給她找個活幹就是了嘛!”
“孃親!”微生溦神色一凝,第一次語氣沉重的對孃親說話。
世上的事哪兒有那麼簡單幸福,心有多大,需要承擔的犧牲和責任就有多大,所有想要擁有的東西,不管是人、財富、還是名聲,都必須自己去爭取自己去拼命。
不勞而獲的從來不會是意外的驚喜。
一旦習慣了他人的施捨,就只會越來越失去自我,這樣的皎月絕對不是她自己,和她在天上的父母所期盼的模樣。
“你要明白,世上可憐人千千萬,靠別人是永遠沒有出頭之日的,到最後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世上沒有人能真正做到,毫無偏見的對待任何人或事,就像你的父親,在百姓心中他是一位善良高潔的好官,可在大部分官員眼裡,他卻是自命清高、目中無人,沒有人能夠讓全世界都喜歡自己,對自己滿意。一生的時間很短暫,只要你自己和你在意的人,理解你在做什麼,爲了什麼,是怎麼樣的人,那就足夠了。”
皎月轉頭看向一樓舞臺上,妙齡女孩們盡情展示着自己年輕曼妙的身姿,不時露出手臂脖頸,吸引一衆男客吹噓嬉笑,妖嬈美豔,不知廉恥。
“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成爲她們那樣賣弄風姿的優伶,那不是一個清白好人家的姑娘該有的模樣,我的驕傲不允許。”
皎月又低聲嚶嚶哭起來,微生溦總有一種在逼良爲娼的既視感,她只是覺得皎月的條件不錯,培養培養說不定將來能打造成個古代大明星,又沒讓她當三陪,心理壓力哪兒那麼大呀!
微生溦無奈扶額,她是一點不想勸的,畢竟保守時代的女人不像現世那麼開放,這確實比較難以抉擇,但也不代表自己除此之外還會給她其他選擇。
餘思好心想要幫幫腔兩句,擡眼間不經意瞟見屏風後一個熟悉人影一閃而過,嘴邊的話立馬一變:“水喝多了,我去方便方便,你們慢慢聊!”
說着就起身出了雅間。
微生溦望見坊外月色如墨,樓下的嬉鬧喧囂聲不絕於耳。
樂坊與妓院倒有這點相同,都是白天蕭條夜晚熱鬧,一般要持續到後半夜纔會散場。
見皎月依舊跪在地上凝眉沉思,微生溦也不再理會,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裙:“時辰不早了,我給你三天時間,告訴玉娘你的決定。”
微生溦和孃親小叔一起離開了伊人間,沒想到只是來看場歌舞,竟然呆了這麼久。
過道里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影也沒有,玉娘在前領路,最後跟着阿珂,微生挺臨跨出門前,悠悠然低語一句:“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都希望你能堅持走到底。”
皎月僵硬的身子微微一晃,整個房間徹底歸於一片沉寂,除了玉娘每日打掃,從來不許人進,神秘的令人嚮往的伊人間,今日終於第一次迎來了它的主子。
環顧四周細細打量一番,也不過是個精緻些的房間罷了,並無任何奇特之處,卻總是讓人想要一窺究竟,這到底是好奇心作祟,還是虛榮心膨脹?自己到底該…。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