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皎月本人早已趁着火災混亂,在母親的掩護下偷偷溜出了妓院,不日不夜的兼程逃命,直到最後支撐不住,終於昏倒在路邊。
皎月萬分自責的泣不成聲:“孃親和翠兒只說讓我趁着混亂逃跑,她們很快就會跟過來,我根本不知道她們是用自己的性命救我出牢籠,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她們,是我害了她們。”
“孩子,這不是你的錯,天下母親皆一樣,無論何種際遇,孩子永遠是她的一切和支柱。能夠讓你離開那裡,重新開始新生活,我想你的孃親在天之靈一定很高興,很自豪。”
蒲惠溫捏着繡帕替皎月擦着眼淚,許是哭的太久,亦或心中壓抑的悲傷和自責得到宣泄,淚水終於漸漸止住,神思恢復清明,望着面前吃喝隨意的兩位公子,心中細細盤算着。
進來這麼久,交談這麼久,即使她這曾經大門不出的深閨女子也已看出,這間雅間內輩分最高的自然是這位慈祥的夫人,而管事說話的卻應該是這兩位公子,若是能求的他們的庇佑,日後便再不用擔心被人戳穿身份,說不定還能找到機會爲父親洗刷冤屈。
皎月正暗自想着,一旁翩然靜默的微生挺突然開了口:“那對把你賣進樂坊的老夫婦,應該就是在路邊救你的人吧,你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
不等皎月開口,微生溦已經接了他的話,回答道:“像她這樣驕傲自尊,逃命都還堅持保留自己真名的女孩,怎麼可能自願進這種場所,不過是被賣進來之後,發現這裡生活還不錯,爲保性命,也就暫時當個落腳地留了下來,一直到今天才被我們發現身份,對吧?”
微生溦揣度人心的本事令皎月心驚,她確實是被迫入此,只是進來後,發現此處並不如她原本所想,吃穿用度富足精細,每日只需勤練舞藝,根本沒有從前聽聞的那麼不堪。
如今火災之事尚未平息,若是自己獨自在外,不僅要擔憂會被人認出,還要爲如何生存而苦惱,反倒不如留下來,養精蓄銳暫避風頭,若是將來真要違背自己的意願,逼迫她做不堪入目之事時,再計劃逃跑也不遲。
心底想法被人拆穿,皎月也不惱,她知道自己不甘氣憤也無用,還不如爲以後生活重新打算。微生溦吃完最後一口才,正要放下手中筷子,就見皎月撩起裙襬,突然跪到自己面前,用力磕了一頭請求道:“公子,奴婢如今孤苦無依,求求您看在家父爲人剛正,爲官清廉的份上,救救奴婢吧,奴婢願生生世世當牛做馬伺候公子,以報您的救命大恩。”
皎月再無先前的硬氣,自稱奴婢哀求着。
微生溦放下筷子,盤起雙腿挺直脊背,眼底閃過一抹深思,沉吟片刻緩緩開口:“你的命是你孃親和你忠心的丫鬟救的,我最多隻是給了你個落腳之地,沒有向官府告發你而已,你這又是何處此言,救命大恩我可擔當不起。”
“奴婢這條命,早就不屬於自己了,奴婢必須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長命百歲的活着,因爲這是孃親和爹爹希望的。奴婢願爲奴爲婢隨侍公子身側,還請公子成全。”
皎月緊張而滿懷期待的請求着,微生溦卻毫不猶豫一口拒絕:“我不需要。”
蒲惠溫輕喚女兒一聲,想要爲皎月求情,在她看來這個姑娘實在可憐,其父親也是良善之人,如今落難能幫便幫一把,加之她以前也是好人家出來的,教養良好,留在女兒身邊還能起到榜樣作用,時刻監督提醒着注意儀態,如此再好不過,卻被女兒一個眼神制止了。
“我府中的下人夠多了,一個也不需要再多。”
微生溦拒絕的冷淡堅定,皎月沒想到他會這麼幹脆這麼不留餘地,失望的蹙起眉頭,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公子可是怕奴婢會連累貴府?”
“你還是不懂我先前那句話的意思!”
皎月一臉茫然,餘思卻是心領神會的笑了起來。
整個房間裡怕是也只有餘思能夠跟上微生溦的思維,輕易猜出她的話中之意。
蒲惠溫不解的先開了口:“小溦,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真不留皎月在府裡嗎?”
“她只說不留在府裡,但不代表不會幫她。這傢伙天不怕地不怕,當靠山最穩當了。”
餘思調笑的衝着皎月挑了挑眉,嗜血們殺手遍佈天下,自己沒死的消息肯定早就知道了,但這麼久了也沒任何動靜,擺明了就是微生府的地盤難闖。
能有和嗜血門相抗衡的實力,保一個小丫頭,簡直就是區區蒼蠅肉那麼大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