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山村之事微生玄墨着手去辦,因着那是塊被匯城所有人遺忘和躲避的地方,所有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事情進行的很順利,價格出奇的低,手續也辦的很快,從此以後整個天山村都屬於微生氏名下。
微生玄墨用的微生氏的身份買下的那片地方,所有行事也只當是微生家在紫巫國的一個生意,低調不張揚,沒有引起過多的注意,直到一切改造完成,開門迎客,朝廷之中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可一切都已來不及,又一個平樂街在紫巫國現世。
那都還是後話,微生玄墨一直在宮外忙着天山村的事,微生溦和餘思幾人則在宮中開始着手與皇上的合作。
“對付袁昌和姜葉的辦法,城主可想到了?”
在一國皇上面前餘思也毫無敬畏形象,慵懶的斜坐着,支着頭靠在一個軟墊上,自信的勾着脣角,“那是自然,不知陛下想要何時聽?”
慕容淵神情有些激動,“現在,朕立刻就要知道。”
餘思笑得猖狂,無禮的擺擺手,“陛下不要着急,等小溦兒睡醒了過來再一起說,昨晚讓她太累了,睡到現在也起不來,讓陛下見笑了。”
餘思曖昧不明的話聽得慕容淵大喘粗氣,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在刺激自己,在自己面前顯擺,但還是壓抑住滿心的嫉妒。
慕容淵微閉着眼深吸兩口氣,不斷告訴自己,微生溦已經成親了,已經嫁爲人婦,不要再迷戀,不要再消想。
但若理智能輕易左右感情,便不會有那麼多求而不得的傷情。
“那就等一等。”淡淡瞥下這句話,慕容淵不想再多看餘思一眼,甩袖離開了大殿,等到微生溦姍姍來遲纔跟着回來。
大殿之中空蕩無人,所有宮人都被遣退了,唯有他們三人安心說話。
“袁昌的秘密多的皇上無法想象,對付他實在太容易了,倒是姜葉這人……公正無私,忠君愛國,軍功累累,沒做過什麼壞事,想要用對付袁昌的方法削減他的勢力,收回皇權,不是最好的辦法。”
姜葉如今已是微生溦心中的敵人,殘忍的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百姓,將他劃分在了對立面,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於紫巫國,這位國尉鞠躬盡瘁,令人敬佩。
說到自己要對付姜葉,慕容淵也滿是猶豫和歉疚,“國尉幫了朕很多,若非他震懾着袁丞相,怕是朕的皇位早不知道什麼時候歸了袁昌。但想要徹底收回皇權,他也不得不對付。”
“陛下何必用對付這個詞。”微生溦悠然吃着水果,突然開口道。
“袁昌野心蓬勃,貪婪不知足,對於百姓、皇上、朝堂,做出的功勞遠不及他暗地裡的陰暗罪孽,除掉他是天下萬民之福,姜葉卻是紫巫國百姓的守護神。我倒覺得姜葉比袁昌更好解決。”
“這話怎麼說的?”餘思可愛的撐着頭看她,一臉的迷戀笑意,滿是期待。
微生溦不急不緩開口,“等陛下解決掉袁昌這個朝廷蛀蟲,便能充分展現您治理國家的能力,到時皇上完全可以主動要求袁昌交出兵權,頤養天年,相信那時候袁昌倒臺,朝中唯他一人獨大,便是表明自己的忠心也會主動交還兵權。若他不肯定,更加有了治罪的理由,看他怎麼選。”
“不費一兵一卒便可解決這個難題,昒昕果然聰慧。”
微生溦之言甚得皇上的心。餘思也讚賞的伸過手來摸了下她的腦袋,手一轉又捏上了臉頰。
“陛下皇權之所以旁落大臣如此之久,是因爲姜葉和袁昌兩人勢均力敵,既相互制約也相互保全,若陛下稍稍不慎動了任何一邊,都會導致這種平衡打破。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要麼不動,要麼一擊而中。一邊徹底垮臺,另一邊也就不足爲懼。這就是所謂的相對相生,只有相互依存,才能共同存在。”
慕容淵靜靜看着下首兩個光彩奪目的人,不自覺晃了神,這兩個人……確實十分相配。
自己愛戀微生溦,卻從來無法達到和她同一高度,總是跟不上她的想法和思慮,唯有餘思,總是默契的不用說便都能明白。
即便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十分相配,更應該說是天生一對。
“對付袁昌的事速度一定要快,最好動作隱秘些,不僅要殺他一個措手不及,也要殺滿朝百官一個措手不及,不能給他們搖擺的機會,更不能給姜葉擴充勢力的可乘之機。”
這一點慕容淵自然知道,若是被人察覺,不僅袁昌會有所反抗,朝堂之上人心惶惶,甚至可能開始重新站隊,姜葉處於優勢自然勢力跟着擴大,這可不是好事情。
等到他們解決了袁昌回頭來看,滿朝文武已經全部唯姜葉馬首是瞻之時,一切都將功虧一簣。從兩位大臣把持朝政轉變爲一位大臣把持朝政,沒有相互制約的勢力,只會更加可怕。
“說這麼多,袁昌究竟幹過什麼事情,可以將他置於死地?”慕容淵迫不及待的問着。
袁昌面上一套背後一套,慕容淵是知道的,特別是幾年前天機堂比武大會之後,微生溦告知才知道,袁昌竟還掩護收留了天機堂的罪徒匯洋,教他習武成爲他的利刃。
只是那件事匯洋已經死去,死無對證,不能耐袁昌何,想要揭露他只能用其他的方法。
“袁昌做過的壞事太多,但其中最大的罪,莫過於……私兵謀反。”
餘思‘私兵謀反’四個字一出,慕容淵瞬間瞪大眼猛然站起來,大喝,“你說什麼?袁昌建立了私兵?”
微生溦作證肯定餘思的話,“已經徵集了三萬餘人,武器也開始製造,看那架勢謀反無疑了!”
慕容淵完全接受不了這個現實,身體抖了抖,一下摔坐在位置上,喃喃着,“袁昌要造反,他要殺我?他想做皇上?”
喃喃聲輕微,微生溦和餘思卻還是聽的清楚,突然見他猛然睜大眼看過來,“他就不怕姜葉嗎?姜葉握着全國大半的兵權,他那三萬兵馬怎麼可能敵得過。”
這個時候姜葉絕對是他最好的保障。有人想要起兵造反,除非敵得過戰無不勝的國尉姜葉,和他手下的大半的兵力,想以武相抗,完全是自不量力。
慕容淵從來沒有想過紫巫國會有起兵謀反這種事情發生,除非那個人是姜葉,否則絕無可能,但現在事實就擺在了眼前,有人存了這顆心,他竟然一點沒察覺。
“此事姜葉知道嗎?”慕容淵簡直情緒激動地問了個蠢問題。
這件事姜葉怎麼可能知道,他若知道私兵豈還建的起來?不早就告到了朝堂上。
要知道他和袁昌可是死對頭,更重要的是兵權是他最大的實力和保障,絕對不允許有人能在兵力之上與他相抗,否則自己一朝國尉的優勢就徹底沒有了。
“袁昌的私兵分散在全國各地,並不引人注意,從年前開始,到如今加在一起已經超三萬,這個數字相信陛下明白意味着什麼。”
三萬兵力於姜葉而言根本不放在眼裡,但是短短半年時間就集滿三萬人,按照這個速度,若是此事被隱瞞上幾年,到時便已屬重兵在握,比之一個郡縣的人數還要多,想要造反隨時都能起兵攻之。
“更重要的是,陛下要知道,紫巫國除了姜葉也並非全無武將,所有武將幾乎都是袁昌一邊,加起來的兵力比不上姜葉,但也十分龐大,到時裡應外合,打敗姜葉也不是不可能。”
慕容淵開始害怕了,以爲穩坐泰山的皇位從未像此刻一樣感覺岌岌可危,若是姜葉都能被打敗,那麼自己的皇位就徹底沒有安穩可言。
“如今袁昌的兵力還很微弱,幸好被發現及時,這三萬兵力也足夠定了他的謀反大罪。”
慕容淵此時整個人完全神思其外,任由余思和微生溦一人一句的說着,卻沒怎麼聽清,只是被他們的話驚得六神無主,從未如此狼狽過。
把持朝政還不滿足,原來袁昌竟想自己當皇上!
“陛下,你還好嗎?”微生溦突然淡淡的一句關心詢問,終於喚回慕容淵的神思,情緒不穩的喃喃一聲,“沒事,你們繼續說。”
“說,說什麼?該說的我們已經說完了,接下來陛下自己安排去辦便是。”
慕容淵擡起頭來,有些愣愣的。
餘思看着他一臉的茫然嗤笑一聲,“陛下不會還要我們親自去爲你打江山吧!我們的交易只是告訴你解決辦法,出主意的,其餘是勝是負全靠陛下自己了。”
慕容淵遲移的回過神來,“不必你提醒,朕知道該怎麼做。”
“那麼事也說完了,我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問題陛下直接差人來問便是。”
餘思說着站起身就要告退,微生溦跟着起身,卻是突然停下離開的腳步轉過身來,“好心提醒一句,袁昌好像是陛下的親舅舅。”
一句話,而後和餘思一起並肩笑談着離開了大殿。
慕容淵高坐在皇位上,沉默着手指敲擊在案面上,‘篤篤篤’聲音沉悶。
微生溦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袁昌是他的親舅舅,後宮太后的親哥哥,若是自己和袁昌對抗起來,太后會是什麼態度,究竟會幫他這個兒子還是自己的哥哥?
當晚皇上便去了太后的宮殿陪她一起用晚膳,母子倆已經許久沒有一起吃飯了,他們的關係不像普通百姓家那麼溫情,帶着帝王家的冷漠,並不親近。
也因爲他偏向姜葉的關係,甚至有些隔閡,猜忌,互相不信任。
袁太后不到五十年紀,長相偏瘦,眼睛很大,給人以尖酸刻薄的凌厲感覺,並不耐人親近,坐在位置上小小一團,卻散發着強勢氣場,讓人難以忽略。
“皇兒今日怎麼想起來陪哀家用晚膳?”聲音中氣十足充滿渾厚感,甚至有些粗礦。
“今日處理完朝事,想着許久沒有來給母后請安,兒子心中愧疚。”
宮人擺上菜餚退到一邊,慕容淵親自爲母親佈菜,細緻耐心,對母親喜愛的菜式一清二楚,專挑她愛吃的菜。
“今日朝上可是遇到了煩心事?”
太后如此問,卻並非真的好奇不知,朝堂上的事她知曉的清清楚楚,宮內宮外大事小事全不會逃過她的耳目,自然包括今日皇上和請進宮的兩位貴人避人談話。
慕容淵瞭解自己的母親,她不是甘心拘於後宮之人,對於朝堂政事的關心,對於兒子的掌控,都樂在其中。
準確說來紫巫國並非被掌握在兩位朝臣手中,還有一位後宮最尊貴的女人。
她自然一直是與袁昌站在一邊,但如今兒子和哥哥終於即將爆發,她會作何選擇?
“母后,若是兒臣與舅舅發生爭論,母后幫誰?”
太后聽着這麼孩子氣的一個問題,消瘦的臉頰上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這麼大了還問這麼幼稚的問題,你和你舅舅是親人,遇到問題有爭議也是正常,但最後都要相互包容相互扶持,這纔是親人的意義所在。”
“但若是有一天,舅舅要殺我呢?”
太后的笑容突然頓住了,低聲斥責,“說什麼傻話,他是你舅舅,怎麼可能殺你,可是有人在你面前亂說什麼?”
看着母親突然發怒,慕容淵連忙哄騙着寬慰,“沒有沒有,兒子只是隨便問問。天佑國皇上被毒殺,聽聞榮王和瑞王被新皇所殺,其餘兄弟也全部監禁起來。兒子沒有兄弟姐妹,生下來便是皇上,都說皇家無情,骨肉相殘,兒子的親人只有母后和舅舅而已,不知可會有一日也如他們一般自相殘殺,想起來有些唏噓害怕。”
原是如此!
太后伸出手緊緊握着兒子的雙手,纖瘦的老手包着年輕的大手,安慰的輕聲開口,“你是母后和舅舅拼盡全力保上的皇位,我們會一直支持你輔佐你,沒有人比我們更愛護你,所以絕對不會有那麼一天。即便有,母后也一定會護在你身前,你是母后唯一的孩子,是母后身上掉下的肉,母后這一輩子都是爲了你,絕對不許任何人威脅你的地位。”
慕容淵沉默的垂下眼瞼,他對這個冷漠的母親報以深深的懷疑,即便她做出如此明確態度也感覺不安,這究竟是誰的錯?
親生母子不能坦誠相見,無法保持最基本的信任。
“今天可是和你舅舅吵架了?”
慕容淵的奇怪舉動引起了太后的注意,這些話也讓她心驚膽戰,總有感覺似乎要出什麼大事,還是和他問的問題相關。
“沒有,只是這些年因爲國尉一直與舅舅有些隔閡,日久了,感覺生了嫌隙。”
慕容淵無奈的蒼白解釋,太后反而笑得開心了,溫柔的替他夾了幾樣愛吃的菜,“親人哪兒有隔夜仇,你能想到這些你舅舅一定很高興。姜葉怎麼說都只是外人,哪兒有血脈相連的親人值得信任,以後有什麼事還是多和你舅舅商量,他終歸不會害你。”
慕容淵心不在焉的應了聲好,便默默開始吃菜了,母子倆一起用膳,太后與他許久沒見面,拉着說了好些貼心話,直到夜深才放他回寢宮。
剛回寢宮之中,便看見站在宮殿外一動不動的清沫,神情淡然冷漠,顯然是在等他。
“你怎麼在這?”
清沫冷言少語,懶得回答這些無聊問題,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張信箋,親自交給他,然後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清沫親自來送,自然不會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一入寢殿立刻遣散宮人,燭火下打開紙條,上面清清楚楚寫着袁昌所有私兵隱藏的位置,以及與袁昌有所關聯,爲他提供武器的人員名單,資料詳盡。
這些若是讓他自己去查,不知需要浪費多少時間,真是幫了他一大忙。
看完內容牢牢記在心裡,就着燭火點燃燒燬,這份信箋內容實在太危險了,如今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切不可打草驚蛇,否則事情更加麻煩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