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瑞王坐在微生溦剛纔的位置上,微生溦心中不悅,卻也沒說,在他還沒坐好時自己坐在了餘思的位置上,餘思與微生溦面面相對坐在了榮沐的位置上,一個搶一個的座位,最後榮沐沒位置可坐,只能堪堪站到微生溦身後。
瑞王看着微生溦和餘思兩人自作主張的瀟灑動作,心下不悅。
自己這個王爺還沒發話,就敢與他平起平坐,面色漸漸變得陰沉,楊赴凱看在眼裡有些自得,如此囂張又如何,無人相信又如何,有殿下評判誰敢反駁作對。
事情前因後果楊赴凱講得清楚生動,微生溦手肘撐着腦袋,臉上掛着淡淡的笑,似乎他說的是別人一般,完全感受不到緊張和威脅。
聽完講述,瑞王一臉爲難的輕嘆口氣,“此事可大可小,幸好東西找回來了,不知楊門主想要如何處置?”
瑞王問話,楊赴凱恭敬地施禮回答,“昒昕也算受人尊敬的江湖名人,不想卻會做出如此事情。竟然東西找回來了,在下也不想再多糾纏,真誠悔過,道聲歉便算了吧!”
楊赴凱說的大方寬容,只要微生溦道聲歉便將事情放過,可真正的目的真是如此嗎?
這般大事化小大做法無非逼着微生溦承認自己偷了東西,今日道了歉事情便能簡單解決,但她卑鄙賊人的罪名就徹底釘死了,一輩子都洗不清,這纔是楊赴凱的目的。
這個目的算不得多兇狠,但江湖中人最是講究義氣和名聲,毀了名聲就像女子毀了清譽一般,從此被人構陷被人輕視,雖然微生溦從不在乎這些虛名,但也容不得他人污衊栽贓,更何況是當着她的面,囂張挑釁。
她微生溦就從不是個會吃虧的主!
餘思從始至終事不關己的少言少語,在大多數人看來顯得冷漠不近人情,昒昕與他關係親厚,這等危急情況卻不幫她說話,任由人欺負,卻不知根本無需他說話,不過跳樑小醜,反而瞧的有意思。
“楊門主果然寬宏大量,心胸似海。”短短一句話,瑞王已然定了她的罪。
什麼也沒聽她說,僅憑楊赴凱的一面之詞,態度已然很明顯,看來今日這場栽贓,後面說不定還有這位尊貴的瑞王殿下手筆。
瑞王端着茶杯抿着茶,神色淡然的看眼微生溦,卻見她只是撐着腦袋不說話,滿臉的笑,似是在欣賞楊赴凱表演,見他表演完了,終於緩緩直起身子。
“鬼斧門至寶,不知可否瞻仰一番?”
微生溦輕描帶寫的嬉笑開口,故意重咬‘至寶’二字,滿臉的戲虐。
楊赴凱哼了一聲小心翼翼雙手捧着,沒有拒絕微生溦伸過來的手,嘴裡諷刺着,“此等珍貴之物昒昕公子想要據爲己有也是正常,公子若好生開口請求,說不定在下還能客氣拿與你一觀,可你非要用這偷竊的不當之法,這等卑鄙行徑,只有小人才屑爲之。”
楊赴凱嘴裡嘲諷着,微生溦聽都懶得聽,只是翻着手中的天機策。
這本舊書全是關於機關秘術,確實巧妙,內容並不多,只有短短几頁,但上面大多都是奇形怪狀的圖案,文字很少,一般人拿着都看不懂。
微生溦一頁頁粗粗看着,看在外人眼裡就是好奇的隨便亂翻,嘴裡還不忘問着,“不知楊幫主昨夜與我交手是在什麼時辰?”
“子時初刻,起來小解剛好被我撞個正着。”
“那請問掌櫃的,這書我是昨晚幾時交給你的?”
掌櫃的怯怯的埋着頭許久說不出話,下意識看了楊赴凱一眼,滿眼的畏懼,顫抖着聲音小聲回答,“大概……。寅時。”
“喔!”微生溦不輕不重的喔了一聲,剛好將書翻完,放在面前的案几上,溫柔的笑着開口,“擺上筆墨。”
沒有指定對誰說,衆人皆是不解的一片小聲議論,很快葉藺承依命遞上來筆墨紙。
微生溦坐在案几前,笑看瑞王,“殿下隨便翻一頁。”
瑞王不明就裡的伸手隨便翻了一頁,“十一頁。”
話音落,微生溦不假思索的提筆蘸墨,在紙張上寫寫畫畫,衆人皆伸頭望,不知她究竟畫的是什麼,很是奇怪看不懂的圖案,楊赴凱卻是越看越心驚,這是……天機策上的內容。
很快便停下筆,微生溦將寫畫的紙張遞給瑞王,“殿下看看我寫的可對?”
瑞王此時如何還不明白她在幹什麼,她將天機策上的內容全部記下來了?
翻開第十一頁,字數總共加起來不過七八十,最主要的是幾幅圖案,奇怪且繁雜,就算攤開書本照着畫都會難以模仿,微生溦卻是畫的一絲不差,一模一樣。
榮沐看着兩個一模一樣的內容,滿眼的驚豔和欣賞,她的本事實在超乎他的想象。
餘思完全不奇怪,連伸頭看看的好奇都沒有,這樣的結果無需看也心中來了然。
瑞王震驚的擡起頭,“你把內容全部背下來了!”
楊赴凱激動的直接衝上來將天機策和微生溦畫的紙張搶過去,反反覆覆比較,確實無一錯處。
“你還不承認是你偷樂天機策,否則裡面的內容你如何會知曉!”
楊赴凱此時的情緒已經不是憤怒可以表示的,更多的是驚慌和畏懼。
這本天機策是不是微生溦所偷,他心中明白,僅僅看了兩眼就全部記下,如此能力讓他畏懼。鬼斧門代代相傳的至寶內容被外人所知,並且無一錯誤的記下,這個意外讓他驚慌。
微生溦嗤笑,不急不緩道,“根據兩位的時間算,這本天機策在我手中也就最多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內將一本書的內容全部記下,不知在場可有人能行?”
“這不過是她剛剛看了一眼便記下的,昒昕可是有着過目不忘的本事。”餘思隨口幫腔解釋着,雖然這個想法楊赴凱已經猜到,但如何也難以相信,實在太驚奇了。
人羣瞬間炸開鍋,微生溦剛纔不過與人說話快速翻了一遍,便全部記下了,並且看那畫出的內容莫名其妙,看都看不懂,卻完全沒有錯誤,簡直如同神仙一樣。
“所以,她要真偷了天機策,此時哪還容得你們找出來,早不知在哪兒燒成灰了。”
餘思滿言的諷刺,微生溦得意的站起身湊近楊赴凱,纖細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腦袋,“沒有什麼方法是比存在腦子裡更安全的。”
楊赴凱整個人都在顫抖,瑞王眼眸幽暗深沉,充滿了不甘和怒氣,卻沒有表現。
“昒昕公子的能力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但掌櫃的證言實在……”
瑞王一臉的爲難,轉頭沉着臉質問掌櫃,“你可是在撒謊污衊昒昕公子?你可知道昒昕公子是整個江湖的恩人,若你敢污衊冤枉他,下場絕對讓你生不如死。”
微生溦定定瞧着瑞王,還不算個笨人,沉得住氣。
瑞王看似嚴厲質問,卻也是在警告掌櫃,若是被揭穿他撒謊污衊昒昕,將會是什麼下場,既然開始撒了謊,便要將這個謊一直說下去,否則整個江湖都不會放過他。
掌櫃哆哆嗦嗦的拼命大喊,“小人不敢撒謊,東西確實是公子交給我的,小人不敢撒謊,求殿下明察。”
“昒昕公子,你看……”瑞王滿面的着難,虛僞的微生溦想吐。
微生溦的超凡能力震驚了所有人,不管先前有沒有看那兩個時辰,這般記憶力,這般過目不忘的本事,已然吸引大家的主要注意力。
什麼事情真相,什麼偷竊與否,完全不在意,或者說都真心相信昒昕是被冤枉的,結果如何根本無所謂,只要堅信自己堅信的就好。
別人不在意,楊赴凱和瑞王卻不能不在意,兩人策劃這場誣陷,便是想讓昒昕名聲盡毀,栽個大跟頭,再也囂張不起來,事到如今,全沒有退縮的道理,否則前面所做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毫無意義。
“殿下,這分明就是陰謀,這個掌櫃一看就在說謊,還請殿下明察,還公子清白。”
羅大虎倒是很重情義,別人都是事不關己的旁觀,唯他願意出聲爲昒昕保證、求情,即便兩人根本上並沒多大交往,也算不得親厚、熟悉。
“事情自有殿下公平決策,豈容你來置喙。”楊赴凱沉聲反駁,兩人又是劍拔弩張的對視,卻沒有吵起來,各自很快安靜下來。
“掌櫃……”
“殿下,昨夜紅狼幫的弟子守夜發現有小偷侵入客棧,跑進掌櫃的房間,前去追拿竟然讓他給溜了,能讓餘思的手下跟丟的人,顯然是慣犯。”
微生溦莫名其妙的突然打斷瑞王的話,瑞王卻是沒有生氣,接着她的話開口,“是嗎?小偷竟然偷到餘幫主和昒昕公子的住處,真是猖狂,吳郡守整天干什麼吃的,竟給朝廷丟臉。”
說起小偷,楊赴凱怒沉的臉上不經意閃過一絲得逞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不見。
“掌櫃可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微生溦開口詢問,掌櫃微不可見的點點頭,“丟了幾錠銀子和一個隨身玉佩。”
“既是隨身玉佩,想必很是喜歡,我幫你找回來。”
說着命令了葉藺承一聲,不久帶着一個瘦筋筋的半大小子過來,雙手被紅狼幫弟子壓着,眼咕嚕直轉,看來是個機靈的滑頭。
“這小子愛喝酒愛吹牛,是街上有名的慣偷,屬下到街上一問,都知道他昨夜偷了我們住的客棧,立馬把他抓來了!”葉藺承回稟着,然後站到一邊。
瑞王看着這個瘦骨嶙峋的小偷,開口詢問,“一個小偷而已,昒昕將他帶來是爲何?”
微生溦但笑不語,朝着小偷伸出手,“把偷得東西拿來。”
被放開雙手,小偷四處小心打量,自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些人是誰,也看得出面前形勢不妙,跑是不可能的,圍的都是武功高手,只能老老實實靜觀其變。
從懷裡摸出一塊玉佩,晃悠悠上前兩步,放到微生溦手裡,眼睛不經意瞥到天機策,微微一亮,狡猾的轉來轉去,卻沒有開口多言。
“也不是什麼值錢玩意,拿去黑市還沒人買呢!”小偷小聲嘰咕一句,又退了回去。
微生溦沒有錯過他眼中的金光,楊赴凱也沒有錯過,而後卻是得意的偷笑。
“這本書你可見過?”果然,他問出了這句話!
小偷鬼精靈的很快便意識到現在這個詭異情況可能和那中間那本書有關,爲了不惹事上身,本想裝傻不知道,被楊赴凱快一步威脅,“問什麼答什麼,老實說就保你平安離開。”
如此小偷自然實話實說。
“我在掌櫃房間裡見過,掌櫃壓在枕頭下面,翻身的時候我還拿過來翻了兩下,全是奇怪的圖案,沒看懂!”
微生溦轉過頭,“殿下,昨夜天機策失竊,他就見過這本書,未免太巧了吧!”
微生溦話一出口,楊赴凱立馬迫不及待的搶話,“難道昒昕公子還要說是這個小偷偷放進掌櫃房間污衊你的嗎?”
果然太心急了,微生溦蔑笑。
“我可沒這麼說……”一臉口是心非的表情,顯然就是那個意思。
楊赴凱得意的振振有詞反駁微生溦,“這個小偷昨日在賭場裡賭錢賭輸了,最後和人打賭到昒昕餘幫主住着的客棧裡偷東西,偷到了便算贏,在場許多人都看見了。”
“賭坊打賭,楊門主如何知道的這麼清楚?”
突然出問,楊赴凱愣了一下,很快接着開口,“鬼斧門有弟子也在場,回來說與我們聽得。完全是場突然興起的賭約,不可能提前計劃。”
楊赴凱說的篤定。
“哪個賭場?”
“聚財賭場!”
“對賭雙方是誰?”
“這個小偷和賭場老闆!”
“時間是在何時?”
“昨夜…。”
楊赴凱瞬間收住了話,臉色越來越慌亂,冷汗密集在額上,張張嘴徹底說不出話來。
快速問答卻在最後剎住腳,所有人都瞬間明白,這個時間似乎有問題。
微生溦邪惡的勾勾脣角,看向小偷挑挑眉,“你說,什麼時辰?”
小偷不明就裡,卻還是老實回答,“子時離開的賭場,快到丑時動的手。”
“丑時!”微生溦誇張的哈哈大笑,笑得猖狂得意,猛然閃到楊赴凱面前臉頰湊近的直視,嗤笑,“丑時的時候,天機策不應該還在我的手裡嗎,怎的已經到掌櫃牀上了?”
楊赴凱張張嘴,無言以對。千算萬算,算漏了時間,這中間的時間差竟被大意忽略了。
“聽說昨夜動靜還不小,許多人跟着看熱鬧。”
餘思偶爾插上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卻是提醒楊赴凱,便是此時反口說小偷撒謊,也來不及了!
“現在的情況看來,不是掌櫃撒謊就是小偷撒謊。掌櫃一個人一張嘴,沒有人證,難以確定真話假話。但小偷既是在賭場與人立了約,想必很好查探話的真假。”
榮沐饒有興致的靠在一棵細竹上,看着微生溦的遊刃有餘,不慌不忙爲自己開脫,簡直就是一種享受,對於女子一種自信聰慧美的享受。
情況再清楚不過,楊赴凱的整體計劃全部失敗。
兩人中有一人說謊,小偷能證明清白,掌櫃卻不可以,他便是揭開真實情況的開口。
“竟敢誣陷昒昕公子,究竟是有什麼目的,是何人指使你的?”
羅大虎驟然發難,龐大的圍觀人羣相繼嚴厲開始質問,看着一張張憤慨的面容,一聲聲討伐,掌櫃的仰着蒼白的臉渾身顫抖。
他清楚,接下來迎接他的將會是什麼命運。
“不是我,這都是……”
才張口,一個重拳打在胸口,指上暗器戒指扎進胸膛,鼓瞪着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追悔莫及的偏移視線,一頭栽倒在地,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鞋面,死不瞑目。
“盜竊鬼斧門至寶,污衊昒昕公子,欺騙殿下,死不足惜!”
聲聲宣揚着掌櫃的罪行,擊出的拳頭卻在不自覺顫抖。
“楊赴凱你幹什麼,事情敗露就想殺人滅口,你當這裡是你鬼斧門的私人地盤嗎!你還把不把衆位江湖英雄放在眼裡,把不把殿下放在眼裡!”
羅大虎憤怒大吼,事情真相所有人看在眼裡,人已死便死無對證,即便各自心中清楚也找不出證據指責。
楊赴凱此舉雖落人口實,卻不得不這麼做,至少無法明確定罪,推脫乾淨。
弟344章 只屬於我昒昕的記憶
> 楊赴凱沒有理會羅大虎,一跪身,正聲請罪,“下人未能識破奸人奸計,差點誤會昒昕公子釀成大錯,讓殿下爲難,是在下之過,還請殿下和昒昕公子恕罪。”
此時滿心失望的除了楊赴凱便是這位瑞王殿下了,此事他有所知曉,甚至是他要求楊赴凱如此做的,可惜計劃完全失敗,不僅沒能讓昒昕名聲盡損,反而讓鬼斧門悲傷污衊他人的罪名,在江湖上受人詬病。
但若能預料到微生溦接下來的所作所爲,就會知道他們失去的遠不止如此。
瑞王頭疼的捏捏額角,不輕不重的責罵了楊赴凱一番,轉過頭看向微生溦,“此事讓昒昕公子受委屈了,本王也差點冤枉公子,實在心有愧疚。”
羅大虎不甘心的出聲,“此事分明就是一場陰謀,豈能就這麼算了。”
微生溦卻毫不在意擺擺手,“誒,什麼陰謀不陰謀的,說的那麼嚇人,不過人各有志罷了,殿下說對吧?”
言淺意深,瑞王殿下卻不能發作,只能耐着性子賠笑,“是啊。比武大會就是讓江湖人士促進交往,莫要被一個小人壞了氣氛。”
“那楊門主要如何懲治纔好,口口聲聲掌握實證誣陷昒昕公子,如此大辱豈有嚥下之禮。”
羅大虎不甘心,微生溦、餘思又何嘗是甘心的。既然不甘心,就如何甘心如何來!
“楊門主好歹也是一派之主,衆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脫了褲子捱打,總要留些面子。”
餘思給人難看的本事絕對深有研究,簡單一句話讓楊赴凱顏面盡失,人羣瞬間想起肆無忌憚的嘲笑聲,一幫之主何時有過如此難堪的境地。
鬼斧門弟子也個個羞愧難當,全部低垂着頭臉面全無。
“楊門主認錯態度也算真誠,昒昕公子寬大爲懷,看在本王面子上,便原諒他這次,日後大家江湖再見也能互幫互助,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瑞王開了口講和,微生溦無論如何也該賣這個面子,可偏偏她是微生溦,從來無需給任何人面子,更何況這個誰誰誰。
“殿下說的是。”不清不楚,不溫不火,“這件事皆因天機策而起,惹出這麼些誤會,看來也不是什麼吉利的東西,不如……”
停頓之言隱忍好奇,微生溦望着楊赴凱邪惡的勾勾脣角,沒有說,直接做。
順手在地面撿起兩個石頭,握在手中用力一擦,瞬間激起火花,將自己畫下的那張紙連同整本天機策燃燒起來,扔在地上,滿地的落葉瞬間越燃越旺,在所有人來不及反應之時,火焰已然將整本書團團包圍,直到楊赴凱整個身體撲壓上去,只剩一片飛灰。
寂靜,滿是寂靜,不可思議的寂靜,充滿崇拜和驚訝的寂靜。
“昒昕,好想法!”
一片寂靜之中,餘思突然誇讚開口,順帶豎着大拇指,眸中星光耀眼璀璨。
榮沐也投去敬佩的眼神,卻被微生溦忽略,直接當看不見。
瑞王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便是震怒,完全不在掩飾對他的厭惡,“昒昕,你也未免太囂張了!”
微生溦毫不在意的輕笑點頭,“殿下說的是。”
面對一朝王爺也如此囂張之人,怕是除了她微生溦再無他人。
便是朕一國皇帝都不被她放在眼裡,何況一個閒散王爺,榮沐如此腹誹着,心中卻全無不甘心。
“昒昕,你欺人太甚!”
楊赴凱捧着地上的一堆飛灰,雙眼充血的怒瞪着微生溦,擡手就想朝她襲去,被微生溦一個偏身輕鬆躲過,一腳踹在他胸口,將他踹出老遠。
“這是你得罪我的懲罰。我這人確實囂張,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無需手下留情。”
瀟灑的從位置上站起,蹲身在楊赴凱面前,湊近身,看着他滿身的狼狽,滿臉的怒容,猖狂囂張的開口,“天機策所用內容,清清楚楚都在我腦子裡。從今以後就不再是你鬼斧門的至寶,而是屬於我昒昕的記憶。”
站起身抖抖衣袍,楊赴凱害怕的失去理智,一把抱住他的腿,悽聲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告訴我裡面的內容吧,求求你了,昒昕公子,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求求你……”
楊赴凱完全沒了一幫之主的尊嚴和派頭,卑微的抱着昒昕的大腿請求,鬼斧門弟子站在一邊看的羞紅了臉,連連上來拉勸,都被楊赴凱趕走,繼續卑微請求着。
瑞王看着楊赴凱的哀求模樣那叫一個悲憤至極,滿眼的失望,怒哼一聲一甩袖子離開了。
微生溦毫不留情的甩開楊赴凱抱着她的雙手,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從他身邊走過,人羣讓出一條路,順着那條路離開了比武場。
餘思自然隨時跟着微生溦,紅狼幫的弟子齊齊跟上,榮沐走在最後,走過楊赴凱身邊頓了下腳,沒有同情、可憐,平靜的毫無表情,繼續邁動腿不留一言的離開。
“還要跟我們多久呀?”
餘思停下腳直接攔住榮沐想要跨進客棧的動作,榮沐笑而不答,向右邁一步,餘思也跟着向左邁一步,榮沐想左邁一步,餘思又向右邁一步,就是要擋着他不讓進,步步緊逼。
“多大人了還這麼幼稚,我餓了,快些讓廚房上菜。”
微生溦在身後抱怨,坐了一下午餓的慌,直接攤在食案上。
掌櫃死了,夥計卻還全不知情,該幹活幹活,不一會廚房的飯菜就做好送上來,微生溦狼吞虎嚥的吃起來,完全不顧形象,餘思終於發慈悲讓了路,坐在微生溦身邊不時替她擦嘴,夾菜舀湯,做的順手。
榮沐端着手坐着,夥計上了碗筷,卻沒有動,看着他們兩人吃。
微生溦側眼瞧了他一眼,沒有客套請他吃飯,愛吃不吃,不吃拉到。
“你們……真的成親了?”
沒想到私下第一句竟然是這個,微生溦不小心被嗆了一下,拋給他個幽怨眼神,“關你什麼事!”
榮沐滿臉的受傷表情,這個表情餘思很受用,得意宣誓主權的一把攬住微生溦的肩膀,肯定的回答,“沒錯,我們已經成親了,小溦兒如今已是我餘思名正言順的夫人了,任何癡心妄想的人儘早打消念頭的好。”
餘思的小把戲微生溦全部在意,配合的跟着小雞啄米的點頭,還在他脣上輕輕印了一吻,完全一副聽從夫君的乖巧女人模樣,完全沒了方纔皇家獵場的耀眼和囂張。
“酒席還沒辦,到時候請你喝酒,記得送賀禮,越貴重越好。”
微生溦說的順口,榮沐聽得心傷,整個人猶如墜入冰窟,毫無希望可言。
餘思瞧着他的頹喪,自己滿心得意。小溦兒只能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搶走,也搶不走!
“天下何處無芳草,何必惦記別人家的,更可況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後宮佳麗無數,總有對你口味的那一款。”
餘思的安慰完全沒有效果,由獲勝的情敵說這種話,只能加大失敗的傷痛。
榮沐氣氛低沉沒有說話,坐了會,便兀自離開了。
那日下午污衊一事過後,江湖中人對昒昕的態度更加尊重崇拜了,不僅因爲他的從容心態,過人本事,還有對權貴毫不卑微的態度,和對楊赴凱利落不留情的懲罰,都讓人心生敬佩,大開眼界。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試用江湖也一樣,江湖人不與朝堂人結仇,終究說來一卑一尊。
昒昕如何受江湖人崇拜,如何富庶,終究還是卑微平民,卻敢在瑞王面前完全不輸氣勢,甚至不賣他面子,這份膽識同樣讓人敬佩,卻也有人覺得得不償失。
微生溦完全不在意,她不僅是昒昕,還是微生溦,一個瑞王都制不住,何談穩站朝堂,何談餘思將來的大業。
後面幾輪便沒能遇到需要指教的自己人和鐵虎幫。
這次羅大虎幾次替她出頭,情義還是有的,以後說來也算朋友了,雖然他與餘思可能存在江湖勢力爭奪的競爭,但合乎規矩的正當競爭也是好事,誰輸誰贏都還能是朋友。
有了先前的事,再沒人敢來找昒昕的麻煩,也沒人敢輕易來找他們說話,更加安靜自在了。
“回了吧,明兒纔是最精彩的,明兒再來。”
餘思建議道,微生溦無聊的撐着腦袋瞧了比武場上一眼,贊同的點點頭,“明兒再來!”
今日她的比試都已經上過場了,成功進入前六名,明日與抽得紅頭籤者與上屆魁首孫林一起決戰魁首。
明日就是終結一戰,最最重要的時刻。
“今年紅頭籤居然是你,運氣不錯呀!”
兩人並肩晃悠悠往獵場外走,一路上的人遇見他們皆客氣的請禮稱呼,微生溦覺得這份尊重比之微生家主還要深入人心。這是打入基層百姓內部,微生家主是上層權貴人羣。
不同的階層,她都要深深打入。
“我還是需要靠運氣才能贏的人嗎?”餘思小小得意,今天抽中了紅頭籤,沒有比試直接入明天的決戰。
微生溦肯定的點點頭,“當然需要點運氣,不過這個運氣沒來對地方,明天決戰我們勢必要交手,怎麼樣,有信心嗎?”
“開玩笑!”餘思挺直腰板自信滿滿,下一句就畫風突變,“當然沒信心,你說我怎麼捨得對自己最愛的夫人下手,要是打傷了我該多心疼。”
“少來,你要敢放水,永遠別想上我的牀了。”
微生溦一臉的威脅表情,滿眼的警告,生生嚇止了他脫口而出的矯揉造作。
“說起來還沒真正和你交過手,明天一定要發揮全部實力,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好好好,都聽夫人的,遵命!”
餘思保證的豎起手保證,兩人走在街道上吸引衆多人的目光,光看打扮便認出是這兩日傳的人盡皆知的昒昕公子和餘幫主,紛紛側目好奇,一時成爲矚目的焦點。
“你看我多……”
得意的‘出名’兩個字還沒說出來,一個人影從右邊小巷裡衝撞過來,眼見就要撞在一起,一個迅速偏身穩穩躲過,多方卻猝不及防朝地上摔去,微生溦大發慈悲的助他一腳,勾着他的腰站起來,踉蹌兩下。
“多謝多謝。”
感激的抱拳動作,穩住身子擡頭瞧見昒昕的瞬間,驚喜的伸出手,“你是昒昕。”
微生溦看着指在自己眼前的手指,對方很快反應過來這樣很不禮貌,立馬呵呵笑着收回手。
微生溦認出他,是昨日那個慣犯小偷。
“還不跑,等着被抓呀!”
餘思拉着微生溦後退兩步,話音剛落果然小巷裡又衝出來幾個人,顯然是在追這小偷,幾人沒注意撞到在一起,瞧着小偷立馬大叫大喊着將他抓起來。
“真是晚晚都閒不住呀,才吃了虧,又立馬開工了?”
小偷被抓着也不着急,手被束縛着還望着昒昕笑得開懷,“家裡等吃飯,歇不得,可不得勤快點!”
“前晚上幾大錠銀子還不夠吃飯的?又賭沒了吧!”
一下被說中,小偷笑得越加開懷了,“公子真是聰明,這都猜得到。”
“還在聊什麼,快走,今天非要把你送進衙門裡!”
抓他的人大叫着,壓着他就要去衙門,小偷也不慌亂,還不忘回頭朝昒昕大喊,“我叫小石頭,等我出來去找你,交個朋友啊!”
人越走越遠,微生溦咧嘴笑,“這小子還有點意思。”
“是挺有意思的,郝田年小版。”
微生溦愣了一下,立馬深以爲然的點頭,“還真是,和郝田一個調調,不過沒郝田高規格。至少郝田是琴棋書畫樣樣通,這完全就是個混小子。”
“長得比郝田好!”
微生溦又深以爲然的贊同,“沒錯,至少長得比郝田好,還年輕,這算最大的優點。”
兩人在街上逛了許久,還碰巧不巧撞見了吳化天,吳化天沒有看見他們,便低調的繞開了。
雖然兩人遮着面吳化天沒能認出來,但還是儘量不要打交道的好,萬一不小心露餡得不償失,而且實在不想和那僞君子虛與委蛇。
邁着歡快的步子回到客棧時,一到門口便被通知,榮沐公子來了。
進到大堂果然瞧見榮沐喝茶等着,面前糕點碟空了好幾個,看來已經來了一會了。
微生溦直接揮手讓他上樓,走到樓梯口回頭加了一句,“讓你侍從也來吧。”
調皮的眨眨眼,蹦蹦跳跳上了樓,餘思恨恨的瞪了榮沐一眼,一臉小媳婦表情,跟在後面也回了房間。
三樓就餘思和微生溦住,榮沐帶着侍從上樓來一下便找到兩人,見着兩人就那麼大敞着門視若無人的膩歪,臉上面紗和麪具已摘,露出驚豔的容貌,養眼的湊在一起,任人看了第一眼很是十分相配。
榮沐也是此次感受,緊隨而來的便是失落,看着喜歡的女孩與情敵卿卿我我,不失落纔怪。即便如此還一天兩頭的上門找罪受,自虐的方式也是沒別人了。
“姜國尉好久不見了,隨意坐。”
微生溦出言邀請,確實是好久不見,準確說只見過一次,三年前的國尉府,她半夜光臨,給他送上了一份禮。
“微生家主一點沒變,依舊光彩耀眼。”
一來便直接說穿她的身份,微生溦不慌不忙的看眼榮沐,得到他沉默的默認。
姜葉只知她是女兒身,究竟是誰並不知曉,看來是榮沐告訴他的。
“家主真是不簡單,又是都城微生家主,又是江湖昒昕公子,若非陛下告知,老夫完全猜不到這兩個毫不相干之人竟是同一人。”
“有什麼難猜的,都是生意人不是嗎?”
餘思一句話倒是說出最大的關聯,都是能力超羣的生意人,將各自生意打理的聲名鵲起,不過一個在天佑國,一個在臨安國,從沒人將他們聯繫在一起,也不敢聯繫在一起。
如此強大的兩個人相結合,勢力實在太可怕了。
姜葉此時已經感受到了微生溦不自覺間對於整個天下的影響,隔絕龐大的關乎着天下,掌握着天下,連他自己都不敢承認有如此能力,這個小女孩卻完全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