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生溦的視線總能輕易迷惑人的心神,即便只是毫無情緒的看着,也似有千言萬語含在深邃黑瞳之中,勾引着人去探索,去深究,同時又令人畏縮不前,不敢侵犯。
微生溦見她許久沒有開口,眼帶疑問的叫了她一聲,樹桑臉上又是一紅,這才歉意一笑開口細細道來。
“據聞羣英盟現在的老夫人當年還是閨閣女子,與前任盟主準備成親的頭兩天被一夥賊人劫持綁架,足足一個多月才救回來,哪知剛救回來就發現懷了賊人的孩子,她的父母要求把孩子打掉,但她性格剛烈就是不肯,最後還是拼死生了下來。前任盟主與老夫人青梅竹馬,情深義重,即便知道她清白不保還生了孩子,亦對她不離不棄。二人終於成了親,但家中的父母無論如何也不許那個孩子進門,她父母就想了法子,將那個孩子收作養子養在自己膝下,如此那孩子就成了她名義上的弟弟,這樁有辱門楣的醜事自此也就被藏了下來。”
“吼,還有這樣的事……”微生溦手指絞着耳邊一縷垂髮接着問道:“那後來呢?”
樹桑接着回答:“前任盟主與老夫人婚後相敬如賓,沒過幾年就生下了獨子,也就是現在躺在牀上的現任盟主,至於那個孩子則在‘養父養母’去世後被‘姐姐’接到了羣英盟,現在已經是羣英盟的分舵主,位高權重。”
聽到這裡,郝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激動開口道:“喔……。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即便是親弟弟,自己兒子都快死了,還有心思爭奪盟主之位。”
“羣英盟樂家一脈單傳,若這唯一的兒子死了,盟主之位理應由能者居之,老夫人想要自己親兒子上位,自然無暇顧及遊走在生死線上的盟主,羣英盟的老人也不會讓一個年輕小子仗着老夫人弟弟這層關係掌握大權,兩廂爭搶不休乃意料之中的事。”
微生溦擰着的眉頭越加用力,羣英盟從來只是清清白白做生意,不參加朝政,不接觸黑暗勢力,怎麼會被黑袍人下了失魂散呢,這裡面肯定有什麼陰謀值得深挖。
“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微生溦嘴角還是標誌性的淺笑,眼底卻是令人膽顫的危險和冷冽,如夏季清風中的月下叢樹,風颯颯擺動着樹葉,偶爾伴隨鳥類低鳴,森冷的讓人膽怯畏懼,不寒而慄。
樹桑靜坐一旁閉緊嘴巴不敢出聲,郝田也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幅模樣,一時被震懾的沒有開口,倒是刈楚膽大的依舊一臉正色開口問道:“主人,接下來怎麼做?”
微生物隨意輕瞥了眼郝田,嗓音深沉緩緩開口:“你打探的那點消息有什麼用,看來我要親自走這一趟了。”
說完又看向刈楚和樹桑兩人道:“等清沫回來好好安排一下,把臨安國內的事情處理好,這一次離開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回來。”
“唯!”刈楚和樹桑兩人齊聲應下。
郝田委屈的撇撇眼,微生溦站起身就朝院外走去,腦中一直在想着事情,沒有注意身後徹底被無視被奚落的郝田,揮拳踢腿,暴跳如雷的氣憤模樣。
清沫緊隨其後兩日也回到了飛霄山,聽完刈楚複述的羣英盟消息,擔憂且不贊同的勸阻:“你要親自去羣英盟?單從盟主被下失魂散這一點就知道這潭水不淺,黑袍人很可能就藏在暗處,而且這是他爲了抓住你特意下的套也不一定,你再考慮考慮吧!”
微生溦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如今我會害怕什麼明處暗處不成?我巴不得這是他專門爲我設的套,隱藏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露面了,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和他正面交鋒。”
微生溦態度堅決,清沫也不再勸:“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什麼時候出發?”
“樂盟主現在人蔘雪蓮吃着,名醫守着,一時半刻也死不了,不必太過着急,你派兩個影衛去守着他,別讓人提早斷了他的命就行。再過半個月就是春節了,今年太虛大師和二師父不在,但是多了刈楚和樹桑,我們好好過個節,處理完臨安國的事再前往也不遲。”
“哎呀,你不說我還真給忘了,今年事情實在太多,這麼重要的日子都沒提前準備一下,要不要派人把兩位老人家請回來,過年總還要有些過年的熱鬧樣。”
微生溦想了想,還是無奈擺了擺手:“不用了,他們自由自在慣了,不必去擾他們的清淨。”
微生溦睡了個大懶覺,從牀上坐起來推開窗戶,外面又下了一夜大雪,放眼望去,連綿羣山都籠罩在厚厚的潔白積雪上,像是給光禿禿的山頭裹上了一層冬裝,晶瑩剔透。
樹桑帶着一陣寒風推門進來,手上端着一碗熱粥,見微生溦醒來了,聲音愉悅的笑着開口:“主人起來了?”說着朝門外等候的丫鬟吩咐一聲,立即上前侍候她穿衣。
丫鬟們端着熱水毛巾等洗漱用品進了房間,柔軟毛巾浸溼了熱氣騰騰的洗臉水往臉上一敷,毛孔瞬間打開,溫熱感覺傳遍全身,舒服的不由輕嘆一聲。
“已經回來好幾日了,這裡可已熟悉了?生活的可還習慣?”微生溦話剛問完又自笑一聲道:“這倒是我多問了,你是丹心玥最出色的暗探,適應環境是最基礎的課程。”
微生溦把臉上漸涼的毛巾拿了下來,讓丫鬟重新浸了一遍熱水,又攤開敷在臉上,如此反覆幾次才罷了手。
樹桑侍候着微生溦穿好衣服,將桌上剛剛端來冒着熱氣的粥遞到她的手裡,笑着開口道:“多謝主人關心,飛霄山已經全都熟悉了,住的也很習慣。”
微生溦以前貼身侍候之事都是清沫親力親爲,現在清沫實在太忙,這個任務就落到了樹桑手中。
微生溦通過這些時日相處發現,樹桑就是個慢熱型姑娘,剛開始並不容易與人親近,但只要相處久了,活潑性子也就展露無疑。
微生溦倒是沒想到,她這麼一個長相可愛,天真活潑姑娘居然會是丹心玥連續三年的暗隊優勝者,真是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而樹桑的哥哥刈楚卻完全不同,看着彬彬有禮一臉正色,不易接近的樣子,實際上非常不易接近,就連對最疼愛的親妹妹也永遠是不鹹不淡的表情。
並非心裡不在意,而是表情向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