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騎們的盾牆畢竟過於單薄,只能夠勉強支撐極短的時間,但憑藉着這片刻的拖延,卻也已經足夠了,此時,後方的營兵們趁着老匪們被哨騎吸引了過去,以最快的速度繞到了兩側,刀盾手在前,長槍手在後,迅速列成陣勢,隨後便從兩側夾攻了過去,三十餘名弓箭手們則是飛快的攀上後邊宅院大門上的飛檐和兩側的院牆。老匪們雖然悍勇,但面對三面夾攻,腹背受敵,也是不由得有些慌亂了起來,三面皆是列成了陣勢,進退有據,老匪們雖然受過戰陣的訓練,但亂哄哄的擠作一團,被壓縮在一個極小的區域內,只有被屠戮的份兒。
蕭俊和柳雷肩並着肩頂住藤牌,他二人身前擠着的盜匪是最多的,好在蕭俊所防禦的正面寬度有限,後邊的老匪們就算是再着急,也是擠不過來,見營兵們在側翼展開了攻擊,成功的擾亂的老匪們的心神,蕭俊趁着對面的幾個老匪有些分神和慌亂的一剎那,猛的拽出三眼銃,架在藤牌之上,連續轟出三銃,一銃將擠在身前的一名老匪的半邊臉頰轟飛,另一銃則將旁邊的一名老匪脖頸轟爛,第三銃則是好巧不巧的轟在後邊“排隊”的一名老匪的眼睛之上。
其餘的哨騎們也趁着老匪們心神不穩,紛紛出擊,再次將二十幾名老匪刺倒,衝在最前邊的盜匪都是最兇悍的,隨着這些盜匪的不斷慘叫着倒下,加上腹背受敵,前邊的盾牆屹立如山,兩側的盾牆又緩緩壓了過來,老匪們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見後方的大門洞開,可做逃命之用,毫不猶豫的大叫着爭先恐後的向後方宅院的大門擠了過去,這百餘人若是組織得當,穿過這大門倒是極容易,但現在擠作一團,爭相逃命,反倒被“堵”在了門口,哨騎們見狀,隨後吊在後邊砍瓜切菜般的屠殺了起來,營兵們見狀,更是如打了雞血一般,在兩側毫不留情的將匪徒們砍殺刺倒,而那些好不容易擠出大門,逃進宅院之內的,卻又受到攀上門樓的弓箭手們的狙擊,被紛紛射倒。
僅半柱香不到的功夫,這場空前“慘烈”的大屠殺便告結束,除了十幾個僥倖逃進宅院的,其餘的老匪全部被當場斬殺,待其他的莊丁和莊內的壯丁們共百餘人拿着傢伙趕來時,屠殺已經接近了尾聲,這些莊丁猶豫了片刻,見父輩慘死在血泊之中,終於還是有幾十個熱血的,嘶吼着提着傢伙衝了上來,這些衝上來莊丁有近半數端着鳥銃,但這些青壯顯然沒經過什麼嚴格的訓練,不僅陣形散亂,亂哄哄的一片,相互遮擋,那些持刀的更是揮舞着大刀衝在了最前邊,將視線牢牢擋住,根本就無法施放排槍。鳥銃手們只好提着銃槍一邊跟在後邊奔跑,一邊尋找着自由射擊的機會。
蕭俊見這些衝上來一烏合之衆中居然有大量的鳥銃,也不敢過於大意,此時老匪們基本已被滅得七七八八,便交由營兵們去處理,大喝一聲,便帶着哨騎們迎着這些莊丁和青壯撲了過去,這些莊丁和青壯,動作生涉得很,明顯都是些沒經歷過戰陣廝殺的,打鬥經驗更是少得可憐。哨騎們在衝近十步左右時,收起長刀,紛紛抽出背上的標槍,弓腰擰身,藉助迅猛奔跑的衝勢,用盡全力擲了出去,標槍在空中化作一道道黑虹,直奔那些鳥銃手飛射了過去,剎那之後便射入人羣之中,不少莊丁躲閃不及,被標槍刺中,頓時大聲痛呼了起來,這一輪標槍便射翻了十數人,哨騎們身披重甲、手持藤牌長刀、後背插着幾根標槍,腰間還彆着三眼銃及硬弓箭矢,身上還有些雜七雜八,這一套行頭下來,加上體重足有二百餘斤。再加上武藝高強、身形矯健、奔勢迅猛,僅是將藤牌護在胸前,便在衝入敵羣的一剎那,將青壯和莊丁們連人連刀撞得倒飛了過去。
蕭俊處於哨騎們衝擊陣形的正中,撞飛了一名持刀劈砍自己的莊丁之後,藉助着衝勢,將手中第二標槍用力擲了出去,轉瞬之間便掛着風聲釘在不遠的一名鳥銃手胸膛之上,隨即一個箭步竄至被自己撞翻那青壯的身前,一腳便踏碎了此人的咽喉,哨騎們出手如風,三下五除二便將這一撥膽敢反抗的莊丁和青壯全部斬殺。
餘下的青壯和莊丁們,見這些凶神惡煞,僅一個照面便將數十人全部放翻,個個面面相覷,臉上懼色和憤恨之色交織在一起,卻又猶豫着不敢上前,其身後更是大批聽到慘呼之聲趕過來的家眷,又不能撇下家人獨自逃走,只是持着刀銃,尷尬的僵持着。
蕭俊見狀,大喝一聲:“扔下兵器,投降不殺,否則雞犬不留。”哨騎們見對方仍有不少鳥銃手,紛紛取下弓箭,在十餘步開外的地方,張弓搭箭,對準了那些手持鳥銃的莊丁。
面對着前方二十餘名身披重甲的凶神,以及隨時會射出的奪命箭矢,莊丁和青壯中膽小的,懾於哨騎們的淫威,開始放下兵器,這些人當中有些血性的已經在剛纔的那一波衝鋒當中被滅掉了,餘下的自然都是些沒什麼血性的,見有人放下了兵器,也隨着將兵器鳥銃扔到了地上。在哨騎們的喝令下,雙手抱頭,被集中到了一起,這一片廣場倒也算寬闊,哨騎們將這些老匪的家眷們集中到了一起,命一部分營兵前來看護,蕭俊則是帶着哨騎們和其他的營兵們在全寨之內展開了大搜查,將藏在暗處的,或是剛剛逃出寨子沒跑出多遠的,全部捉了回來。
如此一番折騰之後,已經是到了掌燈時分。
此時,廣場之上,因家人傷逝,不少婦孺們仍然在哭泣,其餘的人則是恨恨的看着這羣“豺狼”般的官兵,蕭俊對他們倒是沒有什麼同情之心,這些人爲了自己活得快活,不知害得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如今落得如此,只能說是報應到了。
此時,寨子當中的一些重要人物已經被甄別出來,包括段大鵬身邊的帳房先生、管家、師爺幕友、心腹僕役、寵妾等等,這些人都是知道不少事情的,由於事發突然,許多證物都還沒來得及銷燬。
一切進行得倒也還算順利,經過大半夜的審訊,將段大鵬掌管塘汛這兩年的所作的諸般惡事,審得七七八八,至於“謀逆”之事,因段大鵬進行得“過於隱密”,所有“知情之人”已經在叛亂中死去,只能說是的“查無實據”,但段大鵬公然拒捕,率衆砍殺辦案的官兵,有大量前來隨禮的商賈目擊此事,便是最好的佐證。
營兵們整個晚上都沒閒着,翻箱倒櫃,刨牆挖洞,忙得不亦樂乎,倒也“斬獲頗豐”,個個喜氣洋洋,若不是蕭俊有嚴令,怕是還要拉來一些女子快活快活。其實這些女子的男人或父兄和謀逆案扯上了關係,按律是要送到監牢中的,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是要被獄卒和衙役們輪流快活的,蕭俊如此做,只是不想將事情鬧得過於不堪入目罷了。
夜已深,段大鵬的宅院之內,不時的傳出慘叫之聲,過了不久,柳雷拎着一條皮鞭走了過來,說道:“秀才,段大鵬的一個寵妾招供說,在後院假山底下,有一處秘窟,裡邊藏着段大鵬收刮來的銀子,至於有多少,她就不不清楚了。她說,知道鑰匙在哪,如果我們肯放了她,將她這些年積攢的銀子還給她。她便帶我們過去,這婦人倒是嘴硬,我抽了她幾鞭子,就是不招,你看……”
蕭俊淡然道:“答應她就是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不久之後,蕭俊帶着劉德旺、錢大壯還有兩名營兵千總出現在了一處黑暗的洞窟之中,這洞窟位於地下極深,又在一處水塘底下,倒也十分隱密,洞窟之內一共只放了數口大木箱,蕭俊將其一一打開,發現箱子內裝的都是銀兩,加起來共有三萬餘兩的模樣,並無珠寶玉器之類的東西,段大鵬鎮守了兩年的塘汛,又當了數十年的土匪,這些銀兩倒也不算多。蕭俊略沉吟了一下,轉身對着衆人提議道:“這些銀兩,每名哨騎和二位營總各分一千兩,餘下的近萬兩,做爲繳獲上交,這些嫌犯明日要上交給兩江總督衙門處理,總得要讓其他官吏們也多少得些好處的。諸位認爲如何?”
這差事是蕭俊攬下來的,兩位千總在外邊便收颳了不少銀子,見如此分,自然是沒有什麼異議,錢大壯和劉德旺向來都是以蕭俊爲馬首是瞻,見有銀子可分,臉上都是露出十分愉悅的神色,更不會有什麼意見,幾人很快便統一的意見,皆大歡喜的分起了銀兩。